第18章

然而等他們行動的時候， 這幾人卻十分“巧合”地出國考察了， 而且這次考察還是保密的，連他們的家人都不知道。

“頭兒， 他們早不走晚不走， 偏偏在這種時候走， 顯然是我們的消息走漏了。”劉斌道。他們最近為了這事天天加班， 忙得焦頭爛額， 沒想到頭來這些辛苦付出全都成了竹籃打水。

趙淵也覺得有鬼，他們的行動全都是保密的，除了他們內部人，沒人知道這次行動。

“先回去再說。”這條線斷了，想要追回那批失竊文物又将遇上新的難題。最重要的，是得先确定這批文物是不是還在境內。不過對方逃得這麽匆忙， 趙淵猜那些文物他們暫時應該還沒運走， 只是他們藏在何處，現在卻沒有頭緒。

趙淵等人回辦公室開了會，如果內部人員沒問題， 那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他們的消息被人竊聽了。趙淵更傾向于後者， 畢竟這次負責這起案子的都是多年的同事。

等排查出竊聽器後已是傍晚， 灰蒙蒙的天空下起了雨。深秋的雨陰冷蕭瑟，趙淵站在窗前， 點了一支煙。

這次的對手很棘手， 趙淵已經感覺得出這起案子不是普通的盜墓案， 其中的水比他想得還要深， 涉案人員也不僅僅是考古隊幾個技術人員，能這麽順利竊聽他們辦案信息、又在最緊要的關頭将人消無聲息送出國的，背後勢力不容小觑。

不僅如此，對方顯然也懂一些反偵察，現在他們掌握的線索也不是很多，這起案子又陷入了僵局。

淅淅瀝瀝的雨沖刷着暗夜，昏黃的路燈在雨中暈染出一團團暖光，街上車流如織行人匆匆，構成了一幅熙熙攘攘的畫。

不遠處，一道熟悉的人影撐着傘不疾不徐地朝他這邊的辦公樓走來，趙淵沉悶的心忽然像遇上了一道光。

蘇婵？

她怎麽來了？

趙淵有些不敢置信，但再三确定之後，他可以肯定那是蘇婵無疑。

她遇上什麽事了？

最近他忙着處理案件，加班是常态，他回去的時候通常她都睡了，除了早上叫她一起跑步，在一起閑聊的時間并不多。

趙淵起身下樓，走到大廳門口，雨中的人撐着傘走得悠然。趙淵忙沖進雨裏，朝蘇婵走去，“有事電話裏就說清了，下這麽大的雨過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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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婵擡頭看向來人，把另一把傘遞過去，淡然道：“正好逛到這裏，順道過來看看你案子破得如何。”

趙淵倒是忽然想起蘇婵對這起案件也很關心，還曾說這案件破了之後會離開……他接過蘇婵遞來的傘，這傘是家裏的，并不像蘇婵所言順道來看他。如果是順道，誰會出門就帶兩把傘？

“嗯，不錯，小婵婵現在懂得關心人了。別在雨中站着了，我們一起回家吧。”趙淵道。

今天限行，下雨的士也不好打，兩人便去商業街逛了會兒，買了些吃的再一起去擠地鐵。

地鐵上人山人海，蘇婵也是第一次坐地鐵，她平時出門多半都是趙淵開車帶她，或者就在趙淵小區附近轉悠，頂多也就坐公交，而且人多的情況她一般都不會上去。她十分不喜歡這種雜亂的場合，很讨厭和別人身體接觸，趙淵知她的公主病又犯了，便伸手撐在車壁上，給她騰出一小塊空地，這樣別人無論怎麽擠，也擠不到她。

蘇婵一擡眸就對上趙淵的臉，趙淵忙笑着說：“今天下雨，現在是高峰期，你先将就着，一會兒就到站了。”

蘇婵沒有多說什麽，微微垂下眼，将視線從趙淵的臉上轉移到他的胸前。因為隔得近，蘇婵聞到了趙淵身上的煙草味，很淡，聞久了其實也沒有那麽難聞。

趙淵莫名覺得這車廂的溫度有點高，他被身後的人擠着，離蘇婵越來越近。他一直知道蘇婵很漂亮，俗點說就是360°無死角的顏值，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那長而幹淨的眼睫毛微微垂着，她眼睛微微動一下，便像有蝴蝶在他心坎上飛舞。

趙淵甚至不敢往前一步，只因怕驚擾眼前這美好的畫面。

地鐵到了換停站，急着下車的乘客很多，站臺上想擠上來的乘客也不少，趙淵和蘇婵之間的平衡終于被打破。不知是誰推攘了一下，趙淵被周圍推擠，直接和蘇婵身體貼身體擠到了角落。

蘇婵微微蹙眉，擡起頭來，安靜的蝴蝶終于被驚擾，黑色羽翼下一潭深沉無波的秋水，只一眼就能讓人沉進去再也出不來。

趙淵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膛，他趕緊往後擠了下，拉開一點微小的距離，“剛才還是該多等等，或許就能打到車了。”

蘇婵未置一詞，只瞬也不瞬地看着他，趙淵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他壓下心中這種感覺，也笑盈盈地回看過去，這種時候不能慫。

平時還沒有這種機會近距離地看蘇婵，不過蘇婵還真是越看越好看，趙淵也不禁感慨，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漂亮的人，連頭發絲都完美得挑不出毛病。

兩人四目相對，周圍的喧嘩和擁擠好似都成了無關緊要的背景，蘇婵見他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想起顧北淵。她和顧北淵雖有婚約在身，又兩廂情悅，但顧北淵至死都不曾這麽放肆地和她對視。

“看夠沒有？”蘇婵冷聲道。

“你沒看我，怎麽知道我在看你？你這不明顯只準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麽？”趙淵賴皮道，“不過你長得這麽漂亮，多看兩眼也沒什麽，難不成長得漂亮還不許人看？”

“膚淺！”

趙淵見她一本正經地吐出這兩個字，不由覺得好笑，膚淺就膚淺吧，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又沒錯。很快到他們要下的站了，趙淵拉着蘇婵一起擠下地鐵。

趙淵第一次覺得這一段路程實在短得可憐，仿佛只是那麽一瞬就到了。

今天的風吹得很大，蘇婵那把傘被風吹得都快撐不起了，趙淵索性将她拉到自己的傘下，“別撐了，我怕你一會兒被風吹走，到我這裏來。”

蘇婵倒也沒有堅持，其實她稍微用點靈力，是完全可以撐起這把傘的。

“以後下雨就別出來了，到處都是濕的，你又怕冷，這對你身體不好。”趙淵将大部分傘都撐在蘇婵頭頂。

蘇婵沉默了會兒，說了句：“我不怕冷。”

趙淵聽後心中卻有些不是滋味，終是放輕了聲音道：“你不怕冷，但我怕冷着你。”

蘇婵沒再回應，她的體質本就是屬陰的，早已習慣了這種陰冷之氣，不過能在這個異世被人這樣關懷，她心底還是有些微感動。

趙淵見她沒有反應，也覺得自己剛才那句說得過于暧昧了，又怕蘇婵多想，便開口打破這尴尬的氣氛，“這次可能要讓你失望了，涉案的那幾人都逃到國外了，這起案子背後的勢力可能遠超我之前的估計。現在線索斷了，要另尋突破口，只怕也不是三五幾天能解決的……不過天網恢恢，我相信他們終會有落網的一天。”

“嗯。”難得蘇婵這次回應他了，雖然只是淡淡一個語氣詞。

“這個結果你一點都不好奇？”趙淵問。

“人心詭谲，沒有什麽值得好奇的。”這樣的案件和她見識過的權勢鬥争相比起來，實在不足為人道，“我會盡我所能幫你。”

趙淵奇了，“那你說說，你還有什麽線索？”

蘇婵道：“暫時沒有，不過過不了多久或許就有了。”

“嗯？為什麽要過一陣才有？”雖然這樣的對話有些奇怪，但趙淵知道蘇婵對他有隐瞞，只是蘇婵不願意給他透露。

“我會辨別古董，可以去大型古董交易市場去幫你看看，如果運氣好的話，或許就能順藤摸瓜揪出那些藏在洞裏的老鼠。”

趙淵聽後笑起來，“小蘇婵，你這形容還真是可愛。不過，小婵婵，你為什麽會辨別古董？以前是收藏家？你到底是什麽來歷？”

蘇婵：“并不是人人都像你這麽廢材！”

真是白瞎了顧北淵當年的名號。不過轉世的人到底還是不是以前的人這個問題，蘇婵也糾結了許久，終是沒有得出一個答案。

她無法将顧北淵和趙淵同等在一起，但又無法放下和顧北淵有唯一關聯的趙淵……

第一次被人說廢材，趙淵覺得自己很冤，雖然這次案子栽了個跟頭，但他的能力從來沒有被人質疑過，不然這樣的大案也不可能點名讓他去負責。

從地鐵出來到公寓樓下沒走多久便到了，趙淵半邊身體都被雨水打濕，蘇婵身上倒沒沾雨。看着都快成落湯雞的趙淵，蘇婵暗暗給他用了暖魄術。

趙淵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理作用，他覺得跟蘇婵在一起，連淋雨都覺得很舒服。就是這段路太短了，他甚至有種想和她永遠撐着一把傘走在風雨中的荒唐想法……

回到家裏，趙淵去洗了個熱水澡，蘇婵則靠在沙發上看自己的微博。她現在已經學會了用電子畫板，她的作品被幾個大V轉發過後，人氣也跟着直線上升，有幾家傳媒和游戲公司找上了她。蘇婵看過對方的要求後，接了幾單，不過她只簽約作品，并不打算簽人。

蘇婵打算再接兩單，她前世衣食無憂，現在卻無權無勢，也只能憑自己的所長賺點錢。不過，她現在已經能很好地适應這裏了，她需要守的規矩沒有前世多，她現在有她前世無法享受的自由。

蘇婵正和合作方談着，忽然體內蹿起一股寒氣，讓她的骨頭跟着發疼。

她将手機扔到一邊，最近過得□□逸了，她倒是忘了寒氣發作這事，她的靈力正在急速減退，四肢五骸都跟着叫嚣起來。

她上一次寒氣發作便是那群盜墓者入侵地下寝宮之時，這一次……

蘇婵不想被趙淵發現，便趕緊起身朝自己卧室走去，但這次發作來得異常迅猛，她身上的痛感也是遠超以前，她不敢拖延，一步步朝前走，只是每一步都猶如千鈞重。

她有預感自己要變回原形了……

不！一定不能在這個時候。

“小婵婵，今晚想吃……”趙淵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從浴室走出來，随口問着，只是當他擡頭時，剩下的話卻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