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9.02/黃粱
第62章 9.02/黃粱
蔣司修的研究所确實離程輕黎的公寓近, 接到電話出門,再到開車到她的小區,不過十幾分鐘。
按了門鈴, 來開門的是柯岩。
男生穿着深灰色的高領毛衣, 兩條胳膊的袖子都撸起, 前額碎發被汗水打濕,他看到蔣司修, 身體側開, 讓他進去:“我靠我服了, 物業的電話還是打不通,我好怕我寫的作業直接沒有, 我沒保存。”
蔣司修說不清是什麽想法,門打開, 看到柯岩在程輕黎家, 還是喉頭一梗, 心裏煩躁,但無名火又沒有地方可以發,強行壓制那點心煩,脫了外衣放在路過的椅子靠背, 往儲藏間的方向去。
電纜箱在儲藏間進門右手的牆壁上。
兩平米大的屋子,靠牆還有一人多高的櫃子,塞兩個大男人不好塞, 蔣司修讓柯岩先出去,打開手電筒, 檢查電纜箱裏的各條線路。
十分鐘後, 柯岩終于聯系上維修的人,不過對方說還在上一單顧客的家裏, 要過來還需要至少半個小時,他懶得再找其他家,告知對方地址,催他盡快過來。
而儲藏間內,蔣司修基本确定電路出現故障的原因,問題不大,但需要更換其中一條線路的電子保險裝置,他把柯岩喊來,讓他去樓下找幾家超市看能不能買到,能買到拿上來,兩分鐘就可以裝好。
柯岩連聲答應,套了衣服往樓下去。
聽到關門聲,蔣司修把手中的螺絲刀扔進身旁的工具箱,手背抵了抵額頭閉眼,忽然明白為什麽有那麽多人喜歡吸煙了。
儲物間空間狹小,逼仄的環境讓人更容易煩躁,他目光掃過牆角柯岩那個拉鏈都沒拉好的行李箱,心情不是一般得差。
他被趕出去也就算了,這裏還到處都放着別人的東西。
他當然知道他沒有資格介意,但煩悶的心情也不是說散就能散。
不消多久,儲藏間外傳來開門的聲音,再是柯岩和程輕黎的對話。
“我又不知道物業換電話了,再說這小區真不行,要不咱倆換個地方住吧......”
Advertisement
“不換。”是程輕黎的聲音。
“哦對,你哥來了,我自己搞不定,桉了兩下你的電話沒想到正好撥出他的號碼。”
“你動我手機幹什麽?”
“我沒有看你手機,我連密碼都不知道,”柯岩着急辯解,“我本來是想報警,誰知道你快捷鍵設的有緊急聯系人啊!”
蔣司修背靠牆,沉默地聽着兩人的交流。
換過鞋,塑料袋再被拎起的聲音,蔣司修半低眸,忽然手機扔開,很輕地嗤笑了一聲。
他側身拉開門,往外半步,正好撞上提袋子過來的柯岩,還沒等柯岩說話,他偏頭看了眼男生身後的女孩兒:“你過來一下。”
柯岩一愣,正想問怎麽了,蔣司修已經從他手裏拿走了購物袋,而遠處的程輕黎還低着頭,整理自己放在椅子的運動包,全當沒聽到蔣司修的話。
“哥,我幫你吧。”柯岩殷勤道。
畢竟他這通電話讓蔣司修放了工作跑來給他們修電線,他心裏還挺過意不去。
“不用,”蔣司修卻拒絕,“我找她說點事。”
柯岩知道程輕黎從小在蔣家長大,想着是家裏的事情,沒再多說,轉身去找了程輕黎。
他走到餐桌邊,擡手碰了碰程輕黎的胳膊:“你哥喊你。”
程輕黎一直背對儲藏間的方向整東西,為的就是不想理蔣司修,誰知道柯岩這個腦子缺根筋的非要過來找她。
想了一秒,她把手裏的包帶往椅子靠背上一扔,轉身往儲藏室的方向走去。
柯岩樂得不用幹活,揚聲再對蔣司修說謝謝。
大少爺沒什麽心眼兒,也懂禮貌。
程輕黎跟着蔣司修進了儲藏室,順手帶上了門。
蔣司修從袋子裏掏出那個電子保險裝置,又從一側的工具箱裏撿出扳手和螺絲刀,擰松電纜箱玻璃蓋上的螺絲,把手裏的螺絲釘遞給身邊的女孩兒,沉聲平穩:“收拾東西去我那裏住。”
程輕黎擡眸看他。
儲藏間密閉無窗,澄黃色的應急燈架在牆面,光線投下來,她看到男人高挺的鼻骨印下的影子。
她捏着那根螺絲釘,側身靠在牆面,沒回話。
蔣司修把最後一個螺絲卸掉,玻璃蓋子拿下來,放在一側的桌子上:“我過來時看了冰箱,你們兩個每天不是吃速凍食品就是食堂不行。”
而且剛過來時,柯岩提過,說前兩天樓下搬來了新住戶,兩個男人人高馬大,才鬧過事。
程輕黎哦了一聲,望着牆角,怼他:“那你怎麽不喊柯岩也去你那裏一起住?”
男人涼笑了一聲,沒有以往的冷靜克制,他現在說話一次比一次直白:“我不想看到他非讓我說明白?”
“不去。”她擰着眉頭開口。
蔣司修把新買的保險裝置換上,咔噠一聲,兩側鎖扣對準,只要撥開閘全屋的燈光就能再次亮起,但他沒這麽做。
他揚手把頭頂的應急燈關掉。
儲藏間驟然陷入黑暗,于此同時,程輕黎的手臂被扯了一下,她被蔣司修拉到身前,夾在他和牆壁之間。
一步之外儲藏室的門關着,隔着門能聽到外間柯岩搬桌椅的聲音,程輕黎一瞬間有種偷/情的負罪感。
她擰了下身體:“你幹什麽?”
挨得太近,只是單單說話就能感受到對方的氣息。
“我沒跟你商量。”他低頭跟她道。
程輕黎揚聲:“你以為你是誰......”
蔣司修沉聲打斷她:“你緊急聯系人為什麽設的是我的號碼?”
程輕黎語聲頓住,完全封閉的空間,黑暗裏她看不清蔣司修的表情,也不确定他距離自己有多近。
兩秒後,她啞着嗓子,皺眉試圖解釋:“那是因為......”
蔣司修沒給她解釋的機會:“我看過,是你過來後新換的手機,所以為什麽還是我的號碼?”
程輕黎甩開他的手,不想回答,往旁側一步,避而不答:“柯岩就在外面,你覺得我們兩個總這樣背着他說話道德嗎?”
蔣司修仰頭深吸一口氣,握着胳膊把她拉回來,低頭再次靠近,沉着嗓音:“又不是結婚了有什麽不道德。”
“你......”程輕黎仰頭。
蔣司修攥着她的手腕壓在她的頭頂:“搬到我家,不然我還能做更不道德的事。”
......
幾分鐘後,程輕黎和蔣司修從儲物間出來,柯岩腿翹在客廳茶幾上,正拿程輕黎的游戲機打游戲,擡眼看到兩人,趕忙把腳從桌子上放下來。
剛打得入迷沒注意,被這姑奶奶看到了他耳朵又要被揪費。
程輕黎看他一眼,想罵他的話都到了嘴邊,最後還是咽了回去。
柯岩住在這裏也幫了她不少忙,反正最近她不住這裏也看不到他,打算嘴上積點德。
目光從他身上瞥回來,朝卧室的方向去,眉心還是蹙着:“我搬出去住一段時間,你最近就住這兒吧。”
柯岩“啊?”裏一聲,站起身跟她往房間去,一手還拿着游戲機,下意識問:“你去哪兒?”
程輕黎走進房間,打開自己的衣櫃,從最下層拿了個行李箱,攤開在地面,往裏扔衣服:“樓下住戶太煩,去我哥那裏住一段時間。”
柯岩聞聲往身後看了眼。
他背對卧室門,門只關了一半,能看到外間客廳的男人彎身從椅背上拿自己的大衣。
男人身高腿長,肩寬腰細,老實講,可能比他身材還要好一點,不過也不好比較,不是一個歲數也不是一個類型。
他想到不久前的晚上,和Ariel在樓下等程輕黎,當時她和蔣司修并肩走出來,都穿了黑色大衣莫名...般配。
畫面在柯岩腦子裏一閃而過,不過只停了兩秒,他晃了晃頭,念頭從腦子裏打消,有點過于荒謬了。
他低頭接着摳游戲機,為自己馬上就能獨占整個公寓這件事感到開心,說話的語調都往上揚:“那你能不能給我留點錢,幾百就行,真沒錢吃飯了。”
程輕黎瞥他一眼,從箱子裏掏出錢包扔給他。
柯岩接住,臉上堆笑,兩手夾着錢包和游戲機合十,做拜的動作:“非常感謝。”
從樓上下來的一路,行李箱都在蔣司修手上,甚至是她的外套也在蔣司修的臂彎搭着。
中午頭太陽正盛,外衣還真的不需要穿。
對于提東西拿衣服這種事,程輕黎沒覺得哪裏不對,從小到大,十幾年的習慣,蔣司修是比她爸媽照顧她還要多的人。
但等走到樓下時,她恍然意識過來,伸手往前,企圖從男人手裏提過自己的箱子:“我自己拿。”
蔣司修偏眸看了她一眼,把另一只手搭着的大衣遞給了她:“拿這個。”
程輕黎接過來,衣服在手裏拎了兩秒,再是覺得更加不對勁,她和蔣司修現在的關系好像過于親近了,她甚至還答應了搬去他家住。
剛剛是怎麽鬼迷心竅同意了。
哦對,剛在儲藏室他唇貼着她的耳後最細嫩的肌膚,說不搬的話就從那裏吻下去——親出吻痕。
想到這裏,她眉心不由得豎起,頓住腳。
已經幾乎走出門洞,因為她驟然停下的動作,蔣司修也停住腳步,轉頭看過來。
程輕黎把右臂的大衣往上搭了搭,規整兩人的關系:“只是因為樓下住戶,所以我才搬過去,他們下個月搬走我就也搬回來了。”
往門洞外的路上有幾節樓梯,蔣司修站在靠下兩節,比她稍矮一點,他眸色平和:“嗯。”
“所以頂多一個月,我就在你那裏住一個月。”她強調。
正午的陽光,隔了兩米在樓洞口投下明亮的光線,兩人就站在陰涼的裏側,互相對着視線。
短暫的沉默,男人凝着她忽然換了話題:“剛在房間裏說的事還記得嗎?”
他指的是最後出儲藏室前他讓她考慮的事。
程輕黎擰眉,幾秒後,手指勾着大衣的衣扣:“我沒答應。”
“嗯,”蔣司修淡聲應下,把提着的行李箱放在臺階上,“那你現在再考慮考慮。”
剛最後他說讓她搬到他那裏,也和他在一起,但他不會幹涉她任何人身自由,也就是說他的意思是她在和他在一起的時間裏,還可以和別的任何人發展情侶關系。
她覺得他瘋了。
她吸氣,完全忽略了兩人此時還站在樓梯上,完全不适合談這種事情:“那我在過程中要是喜歡上了別人,只想和別人在一起呢?”
蔣司修擡眸看她,平靜的:“那你可以和我提出分手。”
“如果不想分手,你道德上又過得去,我們就一直在一起。”他很沉靜地說出這句話。
“那是......”程輕黎要瘋了,但她覺得蔣司修更瘋。
蔣司修望着她,很坦然:“說了給你當情人。”
“你怕你爸媽知道的話,我們就背着他們,背着所有人,”他幫她把頭發挂在耳後,又重複自己的條件,“我說了你跟我在一起也可以和別人談戀愛。”
他這句話的前半句說得很對,就現在的情況,他們兩個如果真的又攪在一起,被長輩知道了會很麻煩。
“哥哥......”程輕黎腦子還是混沌的。
兩人對望幾秒。
蔣司修卻沒再給她機會,他往上一節,摘了眼鏡,近距離地低頭凝着她,正經不過再正經的嗓音,說着最瘋狂的話:“所以現在能和你的情人接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