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椎名幸還記得當時,父親被從牆壁中砸碎出來,女人的哭叫與屍骨的腐臭味讓人交織在一起。

窗外陽光諷刺的明澈,映出飛蕩在空氣中的塵土,瞧起來肮髒過分。

椎名幸當時才4歲。

4歲是什麽年紀──

──才上幼稚園,不認得幾個字,還應該在親人的寵眷下成長。

但椎名幸必須自己生活了。

媽媽還在時,她不曾見到任何其他親人。因此,這時也就淪落到了舉目無親的處境。

被送到小水鴨之家也是無可奈何。

将媽媽拘走的警察不曾告予她真相,還是椎名幸長大了,才在初次探監媽媽時聽到的──

──已經被監獄磋磨去曾經光鮮亮麗的女人,枯瘦,又破敗。

她已經失去了曾經虛假僞裝的溫順,轉而是一派病态的模樣。

椎名幸問她:“你為什麽殺掉他呢?”

探監室內的兩人皆知曉,‘他’指的是被封禁在牆壁中,無法見到曾經模樣的父親。

媽媽怔了下,逐漸展露出一如椎名幸記憶中的,溫柔到近乎假面的笑來:“你不認為那是他最好的,永久陪伴我的方式麽?”

這種言論,無論是誰聽了,都會毛骨悚然。

椎名幸:“好的。”

探監室中彌漫開幾乎死一般的寂靜。

終末,媽媽試探:“杏?”

椎名幸不曾回應。

探監室的門扉被當初嘔吐過,此時已經辦案經驗豐富的刑警打開。

他不關注殺人犯,只是将椎名幸領出去。

若非法律規定只對多重命案的犯人判處死刑,椎名幸唯有在精神病院見到她了。

這位刑警還記得少女找來時,理性到淡漠的言論──

“我只是來詢問的,無論真相是戲劇性的反轉,亦或者套路到小說寫到厭倦,對于我來說,無所謂。”

他還記得當初自己問:“你恨她麽?”

少女應:“不恨的,好長時間不見了。”

──也是。

刑警不曾言述心中所想。

──你當時見到她哭的那般傷心,甚至不曾落淚呢。

孩子向來比大人輕易地感知到大人是否在說謊,感情表述是否真實。

極盡幹淨的眸子向來可以反映出大人的醜惡,與肮髒。

椎名幸不被愛,逐漸也就被養成了,後天性的情感淡漠。

在探監之後,刑警建議:“你或許可以去預約下心理醫生?我這有一推薦的,聯系方式──”

椎名幸果斷拒絕:“不去,沒錢,要卷!”

因此。

就‘卷死’這一件上,椎名幸不可說自己不承擔極大相關責任。

盡管如此,世界可以讓她卷死,但不至于讓她卷死後還被迫成為了一傲慢少爺的奴隸!

──曾經對于世界微微的眷戀,終究是錯付了麽!

椎名幸怔怔望五條悟。

他宛若天空向遠處延伸的眸子,摻雜了獨屬于孩子的天真與玩鬧。

──或許,她是被以為作了什麽新奇的玩具,讓這生在大世族中天性傲慢的小少爺悟出了些‘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這種莫名其妙的,一般人難以共情的心緒。

他才這麽小!

世族教育不可以要了!

“诶?”

椎名幸反應不過來時,就會無意義的發出些單音節。

這沒什麽含義的,只是在腔調上微挑,體現出她格外是疑惑──

──????

一方。

五條悟收斂了笑,又是原本傲慢的,只以眸子死死盯着椎名幸的模樣。

他連開心也開心的淺淡。

又或者說,他從未在這偌大的世宅中,在他人的惡意或者讨好中,尋覓到哪怕一絲,他所希求的,單純的快樂。

陽光映明他的眸子。

椎名幸總是在意他的眸子──

──這或許是她從小到大,見到的最為純粹,漂亮到驚心動魄的眸子。

摻雜了些許冰涼的冷意,又似乎征服了天空。

──作為理科生的椎名幸從未想過自己還會有如此傑出的文藝素養。

她又出神了。

死後,她出神的過于頻繁。

如若是先前在卷的時候,椎名幸恨不得将一秒拆分出無盡的日日夜夜來,可沒時間這般放空。

突兀。

他微涼的手‘pia’的拍在她臉的兩側,又順勢捏住她的臉頰。

大少爺若有所思:“……你呆呆的。”

──椎名幸感受到深重的被冒犯!

她自認是好成熟的大人,更是在卷的時候讓自己活似一天卻度過了整個春秋。

不曾想如今竟死節不保!

卻還不等椎名幸與這不學做人的小少爺争執,木制的地板被踩踏,伴随着不知誰的呼喚,打破了這庭院中似乎存在過的歲月靜好──

──“少主!”

椎名幸還沒從這稱呼中品出什麽,餘光就見五條悟仿若是突破了光速一般,幾乎是劃破了空氣的迅速,伴随着輕微的嗡鳴,将什麽貼在了椎名幸的額頭。

一種古樸的顏色垂落。

椎名幸猜想,這或許是什麽藏匿‘詛咒’的符紙。

來人的步伐漸近,椎名幸也被五條悟放開。

不得不說,哪怕是大家族的小少爺,在有些時候與一般孩子沒什麽兩樣。

──尤其是在裝模作樣的時候。

椎名幸望這一小只獨立于走廊上,從容不迫若無其事的模樣,仿若跨越了時空望見曾經在躲避教導主任的自己。

──親切,太親切了。

椎名幸寧可不要這份親切!

這讓她不由自主回憶起了曾經除了學就是卷的青春,那是她不願回望的苦痛!

──盡管,傳說中玫瑰色斑斓的大學生活,似乎也沒甚改進。

來的是女人,她姿容不似五條悟這般,幾乎是鮮明的與他人區分開,卻也稱得上端莊秀麗。

深棕色的發盤起,挺直的脊背與頸可以見出儀态。

自她,就可以讀出這世族的懷古與矜持。

“少主怎麽突然瞬移了?”

她似乎不動聲色的望了下周圍,沒見到什麽值得注意的,就徹徹底底将注意力放在五條悟上。

椎名幸跪坐在五條悟身後,尚未站起。

聽見她說的,才意識到,這小少爺似乎是突兀出現在自己旁邊的,全無征兆與動靜。

──原來是瞬移麽。

椎名幸恰了一棵樹的檸檬。

作為一只卷狗,瞬移可以說是椎名幸最希望擁有的超能力之一,其可以抹消卷狗在去卷的路上的消耗,讓卷狗的時間利用率得到極大提升。

是卷狗的夢中情技了!

──順帶一提,鈔能力以壓倒性的優勢位列第一,從未被超越。

椎名幸:卷的終極目标就是錢!有錢了,誰樂意卷!

“找我做什麽。”

五條悟不曾回應她的詢問,或者說,這位傲慢卻不似一般孩子的大少爺,明顯是态度惡劣的。

椎名幸初來,也可以見出這女人對五條悟态度的詭異。

并非是打工人對社長的谄媚,也不存在落實的尊敬,與其說是少主和侍從,不如說是幼主與監視者。

她微弱的,幾乎不可察覺的眼神飄動,在椎名幸眸中鮮明。

──當初在小水鴨之家,post曾說她未來會成為格外無趣的大人。

椎名幸也是後來打工時,才隐約讀出其中的意味──

──post或許是在說,她未來會成為格外優秀的打工人罷。

在察言觀色上,椎名幸不說一騎絕塵,至少可以稱得上是爐火純青。

那侍從說:“少主的生日宴會還在繼續,家主來讓我将您請回去。”

五條悟不掩飾厭煩:“已經出席過了,不去。”

椎名幸望不見。

但侍從與五條悟正對,其蒼藍色的眸子直直望來。

在五條家,六眼的存在并非是什麽隐秘。

這位雖是家主的獨子,卻持有哪怕是家主也不可比拟的強大咒力,自誕生後就被認為是五條家輝煌的倚仗。

但,越鋒利的刀刃,越容易失控,或者被他人觊觎。

侍從就是五條家主派來追蹤六眼,防止他與一切外在不可控因素接觸的監視者。

不過。

這并不代表他可以在六眼這幾乎令人冷顫的眸子下,強制性更改六眼的決擇。

──仿若在被深淵凝視。

侍從只好退而求其次:“那麽,您可以随我回到您的院子,外間還是太危險了。”

“啧。”

大少爺勉為其難的妥協了,“回去。”

侍從似乎松了口氣。

她僞裝出這份對待五條悟的從容不知曉多難,沒有繼續再說些什麽,只是轉過身,似乎要為少主引路。

但無論是她,還是五條悟,哪怕是椎名幸也知曉──

──沒誰會不記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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