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車裏開着暖氣, 張岚卻自帶熱氣上車，像是一團火似的，她搖下車窗, 探着頭，跟站在柱子邊上的薛讓對上, 她沖他一笑。
薛讓漆黑的眼眸在黑夜裏很亮，他懶洋洋地, 勾唇, 沖她也輕輕一笑。
幾許壞壞的。
張岚臉再次一紅, 她縮回了腦袋，緊接着又再次探出去。
車子拐彎，她只看到了薛讓的衣角，什麽都看不到了，她才失落地倒回椅背上，陳叔透過後視鏡, 看了她一眼。
眼眸閃過一絲擔憂，他出聲提醒：“岚岚，把窗戶關上，外頭冷。”
“哦。”張岚回神，伸手将窗戶按上, 窗戶一關, 外面的喧嚣隔開了，車裏安靜了，只有一點點的輕音樂在車裏流淌。
張岚靠着椅背, 看着窗戶外面的夜景。
唇角洩露一絲笑意。
陳叔多次看她，後嘆口氣，試探性地問道：“岚岚，你這麽晚出來，就為了見這個男同學？”
“是啊。”張岚稍微坐直，有點警惕地應。
她也看向後視鏡，陳叔跟她視線對上，陳叔淡淡地說：“他幫你補習還是？”
“補習。”
張岚立即應。
語速很快。
陳叔點點頭：“好。”
他的好說了出來後，張岚卻又有些不安，她往前靠，扒着座位，說道：“我明天要考試，他幫我補習了四科，還有英語，我想，這次應該能及格。”
陳叔見她這樣，一笑，“你上次都及格了，這次肯定可以，他叫什麽？”
“薛讓！”張岚知道薛讓成績好，所以把名字直接說了。
“嗯。”
陳叔沒再問。
張岚扒着座椅，也沒什麽話說了，她往椅背上靠。
她父母都是挺開明的人，但是開明并不代表肯讓她談戀愛，張岚只能試探父母，也許，父母也會試探她。
作為從小看她長大的叔叔，他有權力說一些話，也有權力監督她，張仲景把張岚交給陳叔，自然的，也希望他看着張岚。
但即使如此，也擋不住張岚一顆心亂竄。
她握緊手機，低頭編輯，偷笑。
【小姐姐：你剛剛說什麽？】
【XR：我抱你？】
【小姐姐：不是，下一句。】
【XR：先驗貨？】
【小姐姐：不是，再下一句！】
【XR：你想做什麽？】
【小姐姐：薛讓！你別給我裝！】
那頭沒回了，張岚看着微信頁面，盯着看了好久，過了一會，車子進入了別墅區的那條寂靜的大道。
兩條微信閃了進來。
是兩條語音，薛讓發來的。
張岚看了眼前頭專心開車的陳叔，把手機舉到耳邊，再按下接聽。
“小傻瓜。”
“我喜歡你。”
低低的，清朗的，嗓音，透過語音傳了過來，張岚半邊臉燒了起來，她猛地把手機拿開，低頭編輯。
【小姐姐：不要臉。】
然後舉起手機，重複地聽着那兩句語音。
車子到了車庫，看到陳叔轉頭，她才匆匆地将手機收了起來，拎着小袋子，打開車門下車。
陳叔笑道：“慢點，早點睡啊。”
“嗯，好的。”
張岚點頭，然後蹬蹬噔地上樓，劉嬸還沒睡，客廳裏開着燈，亮着呢，她在沙發上等着張岚，看到她進門，立即上前：“外面很冷吧？讓你別穿絲襪的——”
張岚笑眯眯，抱着劉嬸的手，“我想吃點面，有嗎？”
劉嬸：“我炖了燕窩，你喝一點？不喜歡的話我再去做面。”
“那就燕窩。”她就是想吃點什麽，燕窩也行，劉嬸往廚房走去，“你先去洗澡，我給你送上去。”
“嗯。”
張岚拎着小袋子，打個哈欠，上樓。
一進房門，她又擺弄起手機。
【XR：早點睡。】
【小姐姐：我還沒洗澡呢。】
【XR：那去洗啊，要我幫你啊？】
【小姐姐：你怎麽這麽流氓。】
她扔下手機，拿了睡衣，去洗澡，屋裏暖氣開得大，一點都不畏懼冷，洗好澡出來，劉嬸端着燕窩進來。
張岚喝完了燕窩，快十一點半，劉嬸幫她擦幹頭發，又給她吹幹，叮囑道：“早點睡了，別玩游戲。”
“嗯嗯嗯。”她搗蒜似地點頭，“明天要考試呢，我得睡了。”
張岚擦了嘴巴，爬上床。
劉嬸幫她捏好被子，轉身出門。
門關上，燈也被劉嬸順勢關了，張岚還是第一次這麽早睡，躲在被窩裏，拿起手機，黑漆漆的被窩裏。
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她眯着眼睛。
【小姐姐：我睡了。】
【XR：晚安。】
【小姐姐：你還沒睡？】
【XR：等你。】
【小姐姐：……（嗷嗚）】
那頭沒回，估計是真睡了。張岚彎腰，在被窩裏吃吃笑了起來。
笑着笑着，她從來都在零點左右睡的，在十一點四十分左右，就進入了夢鄉，由此以來的第一次最早。
……
陳叔抖了下外套，進門，劉嬸接過他外套，“停個車停這麽久？”
“嗯，整理了下車子。”陳叔客廳走去，坐下，問劉嬸，“她睡了嗎？”
“睡了吧。”
劉嬸語氣有些不确定。
畢竟張岚從來沒真的定點睡過，陳叔說，“等下再上去看看，沒睡得讓她睡，明天要考試呢。”
“嗯。”
劉嬸點頭，也去給陳叔端了吃的。
陳叔坐在沙發上，看了眼牆壁上的鐘表，過了會，拿起家裏的電話，給張仲景去電。
那頭很快就接了。
陳叔禮貌地喊道：“先生。”
張仲景笑道：“都說了可以叫我的名字，怎麽老叫先生呢，怎麽了？這麽晚了。”
“我剛剛送張岚回來。”
“這大冬天的，出去幹嘛？”張仲景立即就反問。
“去補習，說有個男同學——”
“是薛讓嗎？她的同桌。”
陳叔愣了下，“您知道？”
張仲景渾厚的笑聲透過電話傳來，他笑道：“知道，薛讓這個孩子好，書香世家，有想法，成績好，年紀輕輕的，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我很欣賞，當初，就是讓齊宏安排張岚跟他一塊坐的。”
“先生原來有安排，那您不怕？”陳叔欲言又止地問道。
“孩子的事情，就讓她自己去吧，我覺得目前問題不大，不必擔心，就希望張岚，能學好點，青葉這地方，好是好，但容易讓孩子迷失，就好比，将來我們把張岚送出國了，她還跟青葉這些學生混在一起的話，她出國以後回來，也許僅僅只是學會了國外的文化以及純正的英語，但若是跟薛讓這些孩子一起，她就可能學一些實用的回來，有了真正的實力。”張仲景當初讓張岚跳去這個學校，考慮得很周全。
她可以成績不好，可以什麽都不會，但她得學會如何學習。
這是張仲景的一點希望。
而當初青葉的那個事情，只是一次□□而已。
“好的，我知道了。”陳叔應道。
“老陳啊，我常不在家，岚岚就你們多費心了。”張仲景語重心長地叮囑。
“你們放心。”
挂了電話，陳叔呆坐了一會，才起身，往樓上去，劉嬸一直在偷聽，見狀也急忙跟上，“去看岚岚？”
陳叔：“看看她睡了沒有。”
劉嬸有些無奈：“估計又在打游戲，她可聰明了，每次屋裏都不開燈，靠近了能聽到鍵盤的聲音，我一擰門進去，她就躲進被窩裏，明明氣都還在喘就是裝着睡，拿她沒辦法。”
陳叔沒吭聲，唇角倒是帶着笑意。
想起了小時候的張岚。
也是很調皮但調皮中又帶着可愛，活潑。
這幾年，她一直沒變，依然如此。
二樓走廊當初設計的時候，就是走的暖色系，此時燈沒開全，一點都不冷清，反而一股淡淡的溫馨，張岚的房間就在中間，陳叔跟劉嬸走到門外，靠近門，聽着屋裏的聲音，安靜，沒有鍵盤聲。
劉嬸跟陳叔對視了一眼，劉嬸伸手擰着門把：“我進去看看。”
“嗯。”
于是，劉嬸擰開了門，屋裏一片漆黑，暖氣撲面而來，房間裏的薰衣草香濃郁，她走到玄關處，沒進去，就着一點床頭燈，看到床上拱起的一小點，斜對面的電腦桌，屏幕全黑，劉嬸半蹲下身子，看主機。
主機的燈也暗着。
劉嬸很詫異，她退了出去，對陳叔說：“她真的睡了。”
陳叔挑眉：“這麽神奇。”
“是啊，電腦完全沒開過。”
陳叔想了下，又想到張仲景的話，心裏一松，說道：“沒事了，下樓吧。”
“好。”
劉嬸再往門板看了去。
張岚實際上，就屬于那種熬夜熬習慣了，不到她困的不得了她也堅持睜着眼睛玩游戲的那種。
真的很難得，能夠這麽準時睡覺。
……
這一早睡，張岚第二天在鬧鈴響之前就醒了，醒來的第一時間就翻看手機，果然，有一條微信。
她欣喜地點開。
【XR：筆紙帶齊。】
十分鐘之前的。
張岚回複。
【小姐姐：知道了，啰嗦。】
随即翻身下床，換衣服。
劉嬸上來的時候，張岚已經換好衣服了，劉嬸欣慰道：“我還怕你睡過頭呢，戴上圍巾，還有這個，也戴上，外面降溫了。”
降到只剩下十五度，在費城這種南方天氣，十五度是刺骨的冷了。
張岚耳朵戴上毛絨絨的耳帽。
脖子圈上圍巾，整張小臉一縮，就縮到圍巾裏，只露出一雙狐貍眼。
走進教室裏，薛讓偏頭一看，手中的筆停頓了下，眼眸直直落她臉上。
張岚站在後門，躊躇了下，走過去，瞪他一眼，坐下，此時班上人來得不算多，也許是天冷了，都賴被窩裏。
薛讓單手搭在桌子上，盯着她毛絨絨的耳帽，靠了過去，唇角微勾：“可愛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摸摸摸，今天來遲了。
因為家裏電腦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