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08章

到了包間,蔣勇親自拉開椅子請今辭落座後,自己才在旁邊坐下。

服務員送上酒水。

蔣勇倒了杯茶,然後再倒了杯酒。

他把茶杯雙手呈到今辭面前,酒杯自己端着,“今辭少爺,蔣波不知天高地厚,全是我蔣勇教子無方,我在這裏向您賠個不是。”

說着一口飲下杯裏的酒。

從出現在今辭面前,蔣勇就表現得很真誠,對蔣波私下的種種行徑表現得像才知道并深惡痛絕的樣子,但沒有家裏的縱容,養不出蔣波那種人。

今辭不信蔣勇在此之前對蔣波的一些行事毫不知情,如果早早加以約束,蔣波幹不出騷擾人還給人下藥的事。

只能說蔣波仗着家裏的勢猖狂慣了,若不是遇到硬茬子,他們高傲的頭顱不會低下來。

今辭掃了眼面前的茶水。

自己喝酒,給他倒茶,蔣勇打聽得挺清楚,知道他有不飲酒的習慣。

又精準在醉百味找到他,還舍下面子,蔣勇花了這麽一番功夫,說明紀珣所做的絕不僅僅只是他口中一句“提醒”那麽簡單。

今辭盯着茶水沒動,蔣勇又繼續道:“今辭少爺,您放心,那個孽障我已經狠狠教訓過,也把人遠遠打發走了,保證他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您面前,傷您的眼。”

然後蔣勇又提及今辭的工作室,說起蔣氏最近的兩個項目,需要擴展的業務恰好和他們工作室的經營內容搭邊,話裏話外的意思是要把那兩項業務交給他們工作室做。

蔣氏的經營規模說大,但別說紀氏,就是今辭家裏他都難忘項背;說小,以今辭他們工作室如今的小規模,正常來說,又還完全夠不到蔣氏的合作門檻。

蔣勇說的這兩個項目今辭也知道,投入不少,能舍得拿來做賠禮,蔣勇的确是誠意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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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更顯得紀珣的“提醒”非同尋常。

被蔣波騷擾下藥的事,今辭連家裏都沒告訴,更不可能借着紀珣的關系給自己謀好處。

蔣波這口惡氣,他要自己出。

飲掉茶水,今辭道:“蔣總客氣了。冤家債主,我心中有數。”

蔣勇是混跡商場的老油條,今辭這話一說他就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他笑着承諾了一番只要以後今辭有需要,可以随時去蔣氏找他,之後便說不打擾他們用餐,準備帶着人離開包間。

不過在離開之前,蔣勇叫住從進包間就縮在角落的劉飛,“那個……李飛是吧,你和今辭少爺一起來的,一定要替我好好招待今辭少爺。”

又一次被叫錯名字的劉飛渾身寫滿了尴尬。

秦舟笑了兩聲,說:“蔣總,我們和他不熟,不是一起的。”

蔣勇沒有意外的樣子,表示那也沒關系,“讓他守在外面,幾位有什麽需要,盡管叫他。”

這過于随意,把職員當私人家仆使喚的語氣,讓劉飛整張臉都漲紅了,又不敢擺臉色,笑容僵硬。

秦舟看着都有點同情他了。

*

因為蔣勇,今辭他們的用餐時間推後了半小時。

等到菜上桌,秦舟這個親自訂下菜單的人表示,桌上多了好多他沒訂過的貴菜。

問起來,說是蔣勇加的,希望他們吃得開心,而且把賬都結了。

蔣勇訂的包間很大,桌子更大,擺得滿滿當當。

蔣勇此舉明顯以今辭為中心,但作為今天的壽星,秦舟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感覺。

能免費吃頓這麽好的,他可太高興了

吃了一勺海膽豆腐羹,今辭聽到另外的朋友問那個劉飛怎麽回事。

今辭和劉飛的恩怨,要追溯到大一開學沒多久。

劉飛向喜歡的女生表白被拒,女生轉頭又向今辭告白然後被拒,劉飛目睹了當時的場面。

然後劉飛就腦子發抽,把被女生拒絕的原因歸咎到今辭身上,遷怒今辭,認為自己被今辭羞辱了。

那之後劉飛只要見到今辭就各種陰陽怪氣,被今辭教訓過兩回,不僅沒收斂,反而變本加厲。

今辭和今家相認後,今宇開車送他回過幾次學校,開的車都在百萬之上,劉飛撞見過一次,到處造謠今辭被校外人士包養了。

今辭收集證據告了一回,劉飛公開道歉賠償後,明面上老實了下來,但對今辭的嫉恨沒有減少。

當初今辭被人惡意散播喜歡男人的事兒,能那麽快的散播開來,劉飛沒少在當中攪亂。

至于為什麽今辭那麽肯定劉飛是今恺的人,還是秦舟偶然撞見劉飛和今恺見面的場景,告訴今辭後他推測出來的。

不然的話,家庭背景普通的劉飛在頗有家勢的人面前,怎麽着都應該有些忌憚。但劉飛沒有,就像背後有更強的依仗一樣。

前一陣今辭查蔣波的事兒,無意中又查到劉飛借着才回國沒幾天的蔣波的關系,忽然空降到星辰科技,一去就是做管理。

而蔣波那段時間,又跟和今恺關系不錯的幾個人員走得比較近。

很難說蔣波對他的騷擾和下藥,背後沒有今恺的手筆。

秦舟夾了塊羊排,奇怪道:“那這蔣總讓劉飛留下是什麽意思?”

今辭道:“賠禮之一吧。”

蔣勇能把他不飲酒的習慣都打聽出來,不可能不知道劉飛和他的恩怨。

再說,就算不知道,但蔣勇這種人,場上什麽情形看幾眼就能摸清。

留下劉飛,明顯是就蔣波這事給他提供一個出氣筒。

只能說打工人身不由己。

不過對劉飛今辭沒法共情就是,服務員上菜時讓他們通知劉飛,讓他離開,不要杵在門外。

如今當老子的來賠禮道歉,靠兒子關系進公司的劉飛,手裏的這份工作應該是做到頭了。

這時,秦舟又想起來問:“那個紀總又是誰,蔣波這事兒怎麽是他在給你出頭?”

今辭盛湯的動作一頓,“他……是我一個不太熟的朋友。”

“你說話怎麽還結巴了。”秦舟很敏銳,挑着眉地湊近他,“不好定義?到底是真不太熟,還是非同一般?”

今辭不自然地攪了兩下湯勺。

熟是真不太熟,兩個被下藥的陌生人稀裏糊塗睡了一夜,也的确算得上是非同一般。

今辭沒想過紀珣會幫他出頭。

畢業典禮那天之後他和紀珣沒再遇見過,紀珣也不像那種做了一件事會拿出來“邀功”的人,如果今天不是蔣勇忽然出現,可能他一直都不會知道這件事。

是他“失了分寸”的補償嗎?

但今辭覺得沒有必要。

那天晚上他雖是下面那個……但他沒覺得吃虧。

*

車子上,已經離開醉百味的蔣勇在後座閉目養神。

他旁邊的助理忍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好奇,問道:“蔣總,這位今辭少爺和那位紀總到底是什麽關系啊?紀氏和今氏一直都沒什麽交集,怎麽會給一個才找回來的鄉下少爺出頭。”

蔣勇沒睜眼,帶着一點意味深長說:“最近都在傳的,紀氏老太太身體不好,找了老道士給她算命的事情,你聽說過吧。”

助理點頭,他整天跟着蔣勇參加各種商業聚會,在聚會上難免說起商業之外的事。

這事兒私下裏有不少人讨論,好像是紀老太太最近總做噩夢,被吓到都住進醫院了,紀老太太不覺得是自己身體上了年紀,而是認為自己被鬼魅纏上了,就去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聽說找了好些道士,經過幾番測算,最後給出的解決辦法是讓家裏陽氣最旺的孫輩結婚,讓喜氣沖散那鬼魅之氣。

而這陽氣最旺的孫輩人選,就是紀珣。

助理不太明白地說:“這和那位今辭少爺有什麽關系?”

蔣勇嗤笑一聲:“那些老道士算出來,說沖喜娶女的沒用。”

“女的沒用……”助理驚詫,“要男的?!”

蔣勇點頭,“所以,你懂了吧。”

助理琢磨番後露出恍然的表情,但更不解了,“不是說這紀總和家裏關系勢如水火,怎麽就願意娶男人給老太太沖喜了?”

“誰知道呢。”蔣勇道,“這些大家族裏的彎彎繞繞,外人哪懂。總歸紀珣現在要護着今辭,咱們開罪不起,就只能想着法兒道歉賠罪。”

“那這位今辭少爺現在是什麽意思?”助理道,“是不會遷怒公司,但不會對大少高擡貴手?”

“能把蔣氏摘出來就謝天謝地了。”蔣勇冷笑一聲,睜開眼,“所以給我盯緊了,一定讓太太把他送走。這個孽障,剛回國就給我惹出這麽大一樁禍事,真是爛泥扶不上牆!”

這事兒一開始蔣勇都是懵的,這次和紀氏的合作,前期準備時一切都好,結果眼看板上釘釘的合作,卻忽然被紀氏叫停。

蔣勇求爺爺告奶奶,四處走動,才打聽到這事兒竟是紀氏掌權人紀珣親自叫停的。

至于叫停原因,據紀珣身邊的王特助的原話說:連家裏傷眼的東西都管不好,很懷疑他蔣勇對外的工作能力。

這句話讓蔣勇第一時間就懷疑起了剛回國的大兒子,他帶着怒火回家,讓人把在外面鬼混一夜的蔣波帶回來,第一件事就用皮帶狠狠把人抽了一頓,讓他老實交代最近都做了什麽混賬事。

等知道蔣波騷擾今辭,竟還給人下藥後,蔣波直覺這就是紀珣叫停項目的原因。

蔣勇當時真覺得眼前一黑。

蔣氏公司體量不算多大,這次和紀氏這樣的大公司的合作,是他好不容易才謀求來的。只要這次合作成功,他就可以帶着蔣氏邁高一大截。

結果他的好兒子竟給他捅出這麽大一個簍子!

蔣勇原本的打算是要押着蔣波來今辭面前道歉,但因為“傷眼”,他就不敢押蔣波過來,只能自己帶着助理跑這一趟。

好在那位今辭少爺不是個喜歡遷怒的性子,蔣勇來之前提着的心已經落下去一半。

不過那句“冤家債主”也表明今辭不會對蔣波善罷甘休。

也慶幸今氏還不知道這件事,不然這回就不止是紀珣,蔣氏恐怕還要被今氏報複。

蔣勇在心裏一嘆,想着蔣波的那些糟心事兒,知道這個兒子經此一回,是徹底廢了。

嘆完,又交待自己的助理:“周一讓人事和那個什麽飛的,談離職事宜。”

助理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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