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一直等到劉管家抵達半山別墅, 紀珣才離開。
走之前他看着今辭,“有事給我電話。”
今辭:“好。”
紀珣:“沒事也可以。”
今辭:“……好。”
紀珣揉了一把他的頭發,帶着人匆匆走了。
今辭看着他離開後, 才回身看向站在身後的劉管家。
今辭叫了聲:“劉伯。”
劉伯笑微微地道:“小先生。午餐已經準備好, 您是否現在用餐?”
這個稱呼讓今辭一愣,但也沒說什麽, 點點頭,去了餐廳。
劉伯在紀家當了三十多年的管家,紀珣的爺爺去世後,他就跟着紀珣了。
不愧是幾十年的老管家,馬上就進入了狀态。
午餐被送到後, 劉伯沒有打擾今辭用餐。
今辭飯吃得慢,一頓飯用了半個多小時。
等他吃完, 前面也隐約傳來些雜聲。
今辭沒過去看, 站起來在客廳消食, 等到劉伯過來,才問了一句:“前面怎麽了?”
“處理了一下今天的漏子。”劉伯回道。
之前紀珣明明有交代,紀小姑卻還是被人偷偷放了進來,讓她進來的人是王嬸, 是已經在這裏工作十多年的老人。
這套房子是紀珣父母留下的, 紀珣十六歲之前都住在這邊, 十六歲之後他父母出事,他就回了紀宅,很少再來這邊。
在今辭搬進這裏之前, 這座房子大多數時候都是空置的。
但房子雖不住人, 卻不能落下養護,所以平時這裏還有幾位負責打理維護的阿姨, 這位王嬸就是其一。
王嬸雖算得上是老人,但她其實并不怎麽了解紀珣和紀家的恩怨,她理所當然地認為失去雙親愛護的紀珣,能依仗的只有紀家。
也因為平時負責去中心樓打掃的她注意到今辭和紀珣一直是分房睡的,所以盡管紀珣有交代,但她一被紀小姑忽悠,就真的認為紀珣和今辭的關系就像紀小姑描述的那樣不好。
紀小姑許了她好處,王嬸也貪那點好處,于是就偷偷地把人放了進來,結果差點害得今辭出事。
這樣的人,紀珣自然是不會再留。
劉伯一來,馬上就把事情了解清楚,然後讓王嬸收拾包袱走人。
王嬸舍不得走,在紀家幹活一向輕松錢多,尤其是今辭和紀珣住進來後,廚房裏每天準備的食材用不完,最後都便宜了她們這些傭人。
離開紀珣這裏,她再想找這麽輕松的工作會很難。剛才今辭聽到的雜聲,就是王嬸不願意走鬧出來的動靜。
今辭對這裏的人大多數都沒印象,對這位王嬸卻是記得的,對方就是之前提醒他不能進樓上某間房的那個阿姨。
那次今辭就覺得王嬸的語氣和眼神都怪怪的,原來心裏對他和紀珣的關系一直都有揣測。
他當時也是想着這位王嬸是老人,他和紀珣又是協議結婚,對這屋子裏的任何事務都沒有處置權,所以沒有對紀珣提及。
沒想到就是這點疏忽,讓紀小姑鑽了空子。
不過今天以後,應該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
消食半小時後,今辭照常去午睡。
時間已經進入九月,白天氣溫雖然也不算低,但早晚已經涼爽起來。
這方便了今辭,他終于不再整天窩在屋裏,早上起不來,但傍晚的時候,可以帶着阿蠢在別墅裏走走。
別墅很大,中心樓和最後一棟樓中間有一大片草坪,今辭帶着阿蠢在上面玩尋回游戲。
抛了幾次球,前面幾次阿蠢都乖乖地把球叼了回來,最後一次的時候,今辭看到阿蠢跑到一半,忽然丢下球跑去旁邊刨牆根了。
“阿蠢?”
今辭叫了聲。
阿蠢擡頭看看它,叫了兩聲,又低下頭繼續刨牆根。
這扇牆連接着前後兩棟房體,阿蠢刨的地方地栽了一棵薔薇,已經爬了滿牆,九月了,花還開得燦爛。
今辭以為薔薇樹根下面有什麽,走過去微微彎腰往下一看,發現下面居然有個圓形的洞。
洞口被薔薇枝藤蓋住,被阿蠢刨了一陣才露出來。
今辭陪阿蠢玩的時候,劉伯一直在旁邊看着,這會兒走過來,跟着一看,說:“是狗洞。”
“狗洞?”今辭驚訝,這裏居然有狗洞。
他想起之前有一次阿蠢不知怎麽跑去了前面,最後紀珣打電話才被人送回來,“這裏其他地方也有狗洞?”
“有的。”劉伯說,“除了最外層的牆,內部的牆都開有狗洞。先生小時候養過一只狗,這些狗洞就是方便小狗進出的。”
今辭再次意外,紀珣居然養過狗?
紀珣從來沒透露過這一點。
說話間,阿蠢終于不刨牆根了,它從地上叼起什麽,然後轉身往今辭腳邊一吐。
今辭低頭一看,是只大蟋蟀。
蟋蟀還活着,被吐到地上似乎懵了下,再要跳走時,又被阿蠢拿爪子按住。
然後阿蠢舌頭一卷,就把蟋蟀卷進嘴裏,開始砸吧嘴。
“阿蠢,不能吃。”今辭忙道。
阿蠢看他兩眼,嘴巴一張,乖乖把去了半條命的蟋蟀吐出來。
“它叫阿蠢?”劉伯問了句。
今辭回了聲“對”,心中一動,“劉伯,紀珣以前的狗叫什麽名字?”
“叫阿醜。”劉叔露出些懷念的神色,“先生聽老爺子說賤名好養活,自己取的。”
賤名好養活……
所以紀珣給小狗取名阿蠢,并不是他以為的什麽惡趣味,而是對小狗一種美好的祝願。
今辭感覺自己無意中觸碰到了紀珣內心柔軟的那一面。
在今辭眼裏,紀珣好像變成了一個盲盒,不知道下一次他又會開出什麽東西。
在外面待了會兒,工作群裏有同事艾特他,今辭就回了屋。
他打開電視,随便選了個綜藝節目放着聽聲音,然後窩在沙發裏看手機。
今辭雖然沒去工作室,但一些合作項目每天都會在群裏跟秦舟他們讨論。
他點進工作群,花了半個多小時才和秦舟他們結束讨論。
然後他翻了翻聊天列表,看到了紀珣的頭像,手指比腦子更快地動了一下,戳開了紀珣的聊天框。
他和紀珣的聊天記錄還是那麽寥寥幾條。
今辭下意識看了眼旁邊的位置。
從他搬進來,紀珣幾乎每天都會一起和他吃晚飯,飯後他在客廳消食,紀珣要麽在旁邊忽悠阿蠢,要麽刷文件。
明明那個時候紀珣都很少說話,電視也放着聲音,他卻覺得今天的大廳比往常安靜。
今辭點了一下輸入框,但又馬上切回聊天列表。
他和紀珣算是朋友了吧,但好像也還沒到私下裏可以随便聊天的程度。
再說,聊什麽呢?
今辭這麽想着,忍不住摸了摸小腹。
由于胎兒發育的原因,他最近上廁所的次數有些頻繁,就放下手機去了衛生間。
等出來時,大廳裏突然冒出紀珣的聲音。
“爸爸呢?”
今辭以為紀珣又忽然回來了,他立即擡眼去尋找對方的身影,但沒有。
“別靠那麽近,有點醜。”
紀珣的聲音再次冒出來。
今辭循着聲音,最後發現紀珣的聲音是從手機裏冒出來的。
剛才他去衛生間沒給手機鎖屏,阿蠢應該碰了他的手機,然後那麽巧地把紀珣的視頻對話點開了。
鏡頭裏,紀珣的手機被放在一個有些低的位置,鏡頭稍偏地對着他自己,他靠坐在沙發椅上,長腿交疊,坐姿有些散漫。
他腿上放着一疊文件,看幾秒文件,再擡頭看一眼鏡頭。
鏡頭裏上一秒還是阿蠢那張湊得過近的狗臉,下一秒今辭拿起手機,上半身出現在鏡頭裏。
紀珣挪開文件,換了坐姿,手臂撐着大腿,身體微微前傾,“還沒睡?”
“還沒。”今辭說。
紀珣:“今天又吐了?”
“唔,吐了一次。”
紀珣問了些今辭今天的身體情況,他問一句今辭答一句,聊天過程今辭自己都覺得僵硬。
問答間,他瞄了眼鏡頭裏的紀珣。
紀珣這會兒應該在酒店,領帶已經取下,領口的扣子也解開了兩顆。
随着他身體的前傾,胸口處敞開的衣襟變得有些緊繃。
身材真好。
今辭腦子糟糕地想着。
“今辭。”紀珣忽然叫他名字,“你知道你偷看我的樣子很明顯嗎?”
今辭耳尖頓時泛上薄紅,“我沒有。”
頂多,就那麽一眼。
鏡頭晃動,紀珣拿起手機,湊近了些,“想看哪裏,我拍給你。”
又被抓住不放,總這麽被紀珣逗着,今辭也有點惱了,“那就八塊腹肌吧。”
“膽子還是小了。”紀珣說。
今辭秒懂什麽意思,手機差點掉下去。
勉強穩住手機,鏡頭裏的紀珣嘴角噙着一點笑意,手上作勢,已經開始解扣子。
今辭的臉皮到底厚不過紀珣,一看他動作,立即扛不住了,對着手機一戳,挂斷了視頻。
阿蠢一直蹲在今辭旁邊,也盯着鏡頭裏的紀珣,見紀珣一下子不見了,急得汪汪了兩聲。
今辭摸了下自己滾燙的臉,推開它的狗頭:“蠢兒子。”
手機叮了一聲,是紀珣發來的信息。
紀珣發來了一張照片,卻不是他的腹肌照,而是一張綠化帶取景圖片。
“今辭,紅燈時拍的。”
圖片背景是一個紅綠燈路口,景框上邊緣有白色的人行道,下邊緣是車窗。
今辭看着這張看起來只是随手拍下,沒有任何構圖,顯得平平無奇的照片,卻覺得整個人又在發燙。
是他想的那個意思嗎?
我知道你喜歡花,所以只要看到花就會想到你。
所以再下意識地把花取做景,傳遞我當時的心情。
今辭,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