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chapter11
chapter11
紀行總部事務大廳。
大廳內聚集了所有的紀行事務人員，這種大型的會議不常見，一來檢察官閣下懶得開，二來一般紀行成員分屬于各個小組，通常情況下，将由各組長與艾克爾進行交接任務，就連新來的米塔也被邀約在此處，他的位置被安排在衆多組長成員之前，瞬間引起了各種不滿。
“他怎麽也能來。”一位紀行成員蹙眉，“他一個被記錄檔案在冊的犯人也要和我們平起平坐嗎？”
她的同行之人半帶着嘲笑：“這種品行敗壞的人也能在埃教授手下學習，我要是晚出生幾年，應該也能得到埃教授的學位。”
倆人不滿的視線引得米塔不安的坐直了身子，他的餘光落在所有人的身影上，自然也是聽得見這些竊竊私語。
他沒辦法反駁，只好裝作沒聽見，一手捏着高腳杯，對着裏面的清水一飲而盡。
“他現在是重點觀察對象。”忽然，在人群中傳來一個男音，他并沒有穿紀行成員的制服，簡單的白襯衣上只挂着一個金色的徽章。男子對着兩位不滿的紀行成員笑了笑，“如果讓他心理上産生什麽疾病，我想檢察官閣下的禁閉室又要住滿人了。”
紀行成員掃了他一眼，安靜的閉上了嘴。
米塔好奇的看了男子一眼，那位男子淺笑着回望過來，身上的松弛感與四周嚴陣以待的紀行成員形成鮮明的對比--如果不去看男子脖頸上帶着的檢察器的話。
檢察器是追蹤定位的器材，可以随時定位到這個人的位置，這位男子被檢察器束縛着，這也就說明他處于檢察期。
米塔緊張的撤回視線，他豎起衣領，企圖将自己的檢察器遮擋住。
一只手先于他一步将他的衣領折了進去，順勢搭在他的肩膀上。
“你就是米塔先生？”男子顧盼間微笑道。
米塔下意識點頭，他反應過來後，警惕的看着男子。
“你是--”
男子頭一點：“我叫倪順，和你一樣，處于檢察期。”
米塔打量着這位叫倪順的先生，他看起來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樣子，樣貌在紀行裏算是數一數二，只是他平日裏帶着的不以為然的笑容，讓人很難在他身邊松懈下來。
似乎察覺到他躊躇的視線，倪順微微眯了眯雙眼：“我聽說你是因為殺人未遂，檢察官念在你是初犯，留你在紀行內檢察。”
米塔臉面一紅，磕磕絆絆道：“是...是這樣沒錯。”
“真可惜啊。”倪順淡淡勾唇，“能讓你下定決心出手的，一定是恨透的人吧。”
米塔低下頭：“......不，不是。”
倪順沒有在搭話，在空白的等待的時間裏，米塔感到頭上有一把懸着的刀，随時随地的将他的腦袋與身體分離。
在坐如針氈的狀态下，米塔試探的開口。
“我在找我妹妹。”
倪順一副了然的神态：“我是聽說檢察官閣下最近在追查聯盟內部丢失的女童，難不成你的妹妹也在丢失範圍之內？”
米塔點點頭：“其實我妹妹她，失蹤了半年了。”
聽見半年這個時間段，倪順終于收起了笑意：“半年才來立案，你是打算直接将你妹妹的屍體接回去嗎？”
米塔激動道：“不是的，我們找了很多次紀安的人，他們非但不理會，每次都将我們掃地出門。”
“埃教授見我心神不寧，便提議我找機會接近檢察官閣下，聽說--”
“聽說檢察官閣下是埃教授舉薦上來的，我才想着......”米塔聲音弱了下去，頭垂到胸前，像一只羞愧的鴕鳥。
倪順搖搖頭，一副惋惜的樣子：“恕我直言，半年還未找到您的親人，多半已經--”
“不會的。”米塔立即打斷了他的話，生怕引起旁人注意一般，他将聲音壓低，趴在倪順的耳邊一字一句道，“她是和博士一起失蹤的，只要找到博士，就能找回她。”
倪順的眼底在他未注意的情況下閃過一絲冷意。
他還未開口，大廳的門口忽然升起，一處高層電梯降落在此地，透明玻璃裏慢慢倒映出幾個身影。
艾克爾身着正裝，耳邊連接着一條肉眼可見的通訊通道，他面無表情的大步走進來，身後緊跟随着的那幾個人踩着整齊劃一大步伐從人群的末尾慢慢走到大廳正中央。
艾克爾的表情很嚴肅，眉眼處透出兩分冷冽。
“感謝各位百忙之中的到來，我是副官艾克爾，檢察官閣下實行處罰期間，所有職權将由我全權代理。”
他話音剛落，大廳的所有燈光剛好落在他身上，白色的卷毛落在耳邊，他單邊的鏡片透出藍色的光，一個巨型的藍屏出現在大庭廣衆之下，在一片白花之後，露出楚庭的面孔。
“前幾日，我們接收到了來自伯猶尼斯星域發來的郵件，郵件中提及檢察官閣下帶領的探索隊行蹤。”艾克爾繼續說道，“為此，檢察官閣下決定今日選定探索隊的參與人員。”
藍屏裏的楚庭微微點頭。
“在确定人員之前，我為大家講解此次探索區域。”艾克爾指尖一劃，藍屏的另一邊，出現了一個白色的線路圖，他指着其中的最高點，“我們前去的區域，所屬于黑系領域。”
黑系領域--
四個字讓在場所有人聞之色變，所有人面面相觑，大氣不敢出。
沒有人進去過那個區域，在博士未失蹤前，他曾經将這個區域定義為食人區域，僅僅是投放了探索衛星，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也沒有發現任何生命體，甚至連行星都沒有蹤跡，但之後的顯示圖內，探索衛星受到了大量的襲擊損耗了大量的線路。
最終，博士并沒有收集隕落的衛星系統，而是封鎖了區域。
“因為處于第一次探索，對整體環境未，我們會準備足夠的躍遷點，盡量保證所有人的安全。”
這個盡量就讓人感到很微妙，米塔環顧了四周，發現所有人面露難色。
“另外，這幾位是伯猶尼斯星域派遣而來的增員。”
艾克爾指向一旁站立的幾個身影，那幾個人看着年紀不大，全都在二十三四歲上下，身着着從未見過的制服，帶着的藍色的軍帽歪斜着略過了腦門。
“陸永。”其中一位女子摟着另一位女子介紹道，“這是我妹妹，陸雪。”
這兩人面容極其相似，在基因庫中倆人血型匹配百分之九十，是聯盟內不多見的胞胎。
聯盟內大多都是獨生子，在星元6088年開始，便不允許基因多樣變形，但伯猶尼斯星域遠離聯盟內部，它只服從于自由聯邦，在那個星域裏，雙胞胎倒成了很常見的事情，甚至有一次孕育出七個孩子的也大有人在。
在他們身後，一位男子敬了一禮。
“沈贊。”
“你也太嚴肅了吧。”沈贊的一旁，站着一個略微低了半頭的男子，他開玩笑道，“現在已經不流行冷清男人了。”
“我是翟清。”男子目光灼灼，“副官閣下，在我得知要進入黑系的時候，我就已經按耐不住了，奈何身高不太理想，要不是我去求了祖父，您都見不到我。對吧，盛穆？”
在他們身後始終站着的一個男子，男子帶着的帽子直接遮住了半張臉，他的身高略微矮一些，和一旁的胞胎姐妹不相上下，聽見翟清的調侃，男子微微點了點頭。
沒想到他一句話也不說，翟清尴尬的向後退了一步。
來的幾個人用着不太熟練的聯盟語言，讓在場的紀行成員一時松懈下來。
艾克爾微微一笑：“那麽，在場除了米塔先生之外，若還有人想要加盟，我們随時恭候。”
米塔立即站起來：“你的意思是--”
“米塔先生，我想檢察官閣下的疑惑和您一致。”艾克爾輕輕一點頭，“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的消失掉，哪怕去世了，也要找回屍骨，您覺得呢？”
......
“所有記錄已經整合完畢。”
整整一日，艾克爾在會議裏整理了所有資料，他在傍晚時刻敲響了禁閉室的門。
率先來開門的是淮澈，他見到艾克爾的時候，兩眼放光。
“哦，親愛的副官閣下，”淮澈發牢騷，“難為您還想起來給我們送飯，我已經餓了一天了。”
他頓了下，補充道：“你們的檢察官閣下也是。”
在屋內簽署文件的楚庭涼涼的看了他一眼，默默放下筆，在艾克爾面前攤開手。
艾克爾愣了下：“檢察官閣下？”
“他說的沒錯。”楚庭道，“我已經餓了一天了。”
艾克爾：“......”
淮澈抵着門框，順勢拿走小車上的盒飯，一邊打開一邊吐槽：“我說，你們就不能對犯人好點嗎？”
“你看看這裏面都是什麽？誰家的湯裏飄着一層油，你們檢察官閣下吃了不得犯惡心。”
艾克爾抱着一堆材料待在原地，在淮澈喋喋不休的吐槽中，他終于緩過神來。
“我會給你們換一份來。”他道歉，“食堂的阿姨今天請假了。”
“你竟然讓我們檢察官閣下吃油膩的食堂飯，我之前就想說了，難道高貴的檢察官閣下就沒有半點特權嗎？”淮澈氣憤道，“關禁閉也就算了，還這樣苛刻虐待，換我遲早辭職不幹。”
楚庭終于擡起眼簾：“我從你的話裏，感到一絲對我的不滿。”
“哪有。”淮澈白了他眼，“你別胡思亂想。”
“既然你不喜歡艾克爾帶來的補食，”楚庭一舉從他手裏接走了盒飯，并把車上的一并拿走，“那便不委屈你，紀行裏不允許浪費食物。”
淮澈狠狠拍了下小車，惡狠狠道：“姓楚的，你以為我為什麽跟着你關禁閉！”
楚庭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為什麽呢？楚澤先生？”
淮澈迅速吃癟，他氣的直接坐在床邊，想罵人的話還未出口，艾克爾連忙站在倆人中間，遞出去了整理好的資料。
“今天的會議上整理的所有想要加入探索隊的人員。”艾克爾道，“根據在職人員的人數，我已經分為後勤組，跟随組，探索組和指揮部四個部門，總共八十二人。”
“和預想的一樣。”楚庭翻閱着所有人員資料，“那麽，到時候就拜托你幫忙管理紀行了。”
艾克爾頭一歪：“我身為您的副官，理應陪同您一起前去，黑系第一次探索，未必會完好無損回來--”
楚庭合上資料，對上艾克爾的目光。
“正因如此，你才更應該留在這裏。”楚庭道，“倪順還在檢察期，在他沒有吐露程旭的下落前他的檢察期不許結束。”
“但是--”艾克爾還想在掙紮一下，在聽到倪順的名字後，他若有所悟的點點頭。
“明白了。”
艾克爾整理好所有資料，在離去前，再度将房門上鎖。
房間裏只留下淮澈和楚庭兩個人。
雖然淮澈的心裏還帶着些許不滿，但聽到楚庭與艾克爾的對話後，顯然已經被轉移了注意力。
“什麽時候走？”淮澈問道。
“準備好物資後，随時可以出發。”楚庭回道。
“......”淮澈靠近他，認真道，“你會成為指揮官？但是艾克爾不在--你為什麽不帶他？”
楚庭聽到這裏，原本目不轉睛的盯着藍屏的視線恰好轉了過來，與淮澈的眼眸四目相對。
他眉頭緊鎖，似乎再考慮一個困難的決定。
“怎麽了？”淮澈被吓了一跳，“不會被我問住了吧？”
“我在想--”楚庭眉頭稍稍舒緩了些，口吻像是試探一般，抛出一個巨型炸彈，“你願不願意，做我的副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