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情鎖

情鎖

戰勝他了嗎?

這就是我追尋的真相嗎?

真的值得嗎?

我…難道就這樣…離開這個世界了嗎?

秋芷仿佛做了一個漫長的噩夢,心悸不停,頭上的汗不斷流了下來,落到枕頭上。

“掌門,求您再想想辦法吧。”

“仙醫已經用最好的醫術醫治過了,過去七日了,只能希望她能快點醒過來吧。”

聲音如此真實,但仿佛隔着一扇屏障,伴随着一聲聲嘆氣。秋芷模糊的視線依然恍恍惚惚,眼中的輪廓漸漸顯露出來,竟是如此的熟悉,但又如此陌生。

七日,果然,我真的死了。一介凡人,怎敢如此與神對抗,想起來真是可笑。秋芷摸索着,虛弱的身體拼盡全力想尋找一些自己還存在的證據,但觸覺已經微弱,撕扯到的也只有纏繞在身上的繃帶。

“別動。”

是熟悉的聲音,輕輕移開了秋芷拽着繃帶的手,放到了床褥上。

秋芷擡起手來,猛地抓住眼前的人,摸索着他手上的掌紋,是難以言表的熟悉。

那只手仿佛愣了一下,也漸漸握緊了秋芷抓住自己的手。

“師父,你怎麽樣了!”

大門被推開,秋芷感覺到幾個人混亂的腳步踏進屋內,東仁芯儀的聲音傳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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芯儀,她也受了很重的傷,難道她也喪命于那場戰役之中嗎?不會的……她一定沒事的,望虛派的人說了會救她的。

秋芷強撐着身體坐了起來,尋着聲音的方向,用盡全力撲了過去。

撲通,秋芷一下從床上跌落下來,眼前的世界終于變得清晰,才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觀春閣。

“醒了,醒了!”

“太好了!”

彭映英、張柬炷、東仁芯儀、東仁昭幾人都在場,激動看着坐在地上的秋芷。

“掌門,秋芷姐姐醒了!”

關敏奪門而出向着站在門外的陸長祯大喊。

“我,我沒死?”

秋芷摸了摸自己的臉,真實的觸感也在此刻恢複,檢查着身上的一切,除了滿身纏着繃帶,渾身無力外,再無異樣。

“瞎說什麽呢?你怎麽可能死啊,快呸呸呸。”東仁芯儀激動地抱住秋芷。

東仁芯怡已經完全康複,臉上一點傷疤都看不見,就連眼睛也水汪汪的明亮。

“姑娘,你帶頭搗毀了隐藏在望虛派深處的機關傀儡窩點,是望虛派的英雄!”陸長祯走了進來:“不久便是望虛派飛升回神界的日子了,還我們能夠有幸,讓您成為神界的一員。”

“不必了,我不想當神仙,等儀式過後,我還有自己的路要走。”

秋芷果斷地拒絕了陸長桢的好意,輕輕推開東仁芯儀,看着在場的幾人,每個人臉上都帶着春光般的笑容。對此秋芷仍保持懷疑的态度,站起身來揉了揉眼睛仔細打量着,房間是真實的,自己是真實的,就連他們也都是真實的……秋芷心中不禁閃過一絲絕處逢生的喜悅。

陸長祯見秋芷平安無事,緊張的神情終于有所放松,下令道:

“你們幾個,也別光顧着高興,趕緊去練功,三日後将在乾坤場召開飛升神界的儀式,重建神界的同時處死王爾與陸丹青這兩個孽徒。”

“是!”關敏三人着急地跑了出去。

看到大家都平安無事,秋芷也難掩喜悅,重新坐回自己的床上開心地晃蕩着腿,一擡頭,竟發現床邊還有一人。

白逾雙臂環繞在胸前,正探着頭觀察暗自美滋滋的秋芷。

“哇,你怎麽也在這裏?”秋芷被吓了一跳。

“姑娘,你昏迷的這幾日,龍神大人可是一直都在你身邊啊。”陸長祯說道。

“某人從那日回來,就抱着一堆土豆神神叨叨,也不知道在念叨什麽。”白逾明明很擔心,但還是拿出一副戲谑的調侃語氣。

土豆……哦對了……那把長槍在哪裏?

秋芷這才反應過來,趕緊在屋裏翻找起來,可是除了堆在牆角的一堆土豆,屋裏什麽都沒有。

“那把槍呢?”秋芷問道。

“什麽槍?”白逾十分不解。

“金色的,槍柄很長,就是就是,槍啊!”

白逾根本就不知道秋芷在找什麽,于是又問向陸長祯:“陸長桢,你看見她說的槍了嗎?”

秋芷也用帶有祈求的目光地看向陸長祯。

“望虛派弟子向來使用的都是統一的望虛銀劍,從不用槍,況且這幾日作惡勢力鏟除,将望虛山上上下下全部打掃了一遍,老夫也并未發現姑娘所說的槍。”陸長祯道。

秋芷蹲在在土豆堆裏不斷翻着,也确實不見那把槍的蹤影。

“既然秋芷姑娘已經安然無恙,你們也都趕緊回去休息吧,我在這裏照看就足夠了。”白逾道。

“師父,你好好休息,我和哥哥就先回去啦。”

東仁芯怡向秋芷道別後,便拉着東仁昭一同離開了。

陸長祯陷入了沉思,似乎覺得“秋芷”這個名字有些熟悉……

曾經有七大初代神明,但氏族只有六家流傳了下來,其中陸竹氏、柳淩氏、茹氏、韶氏四大長老存活至今成為了如今望虛派的師尊,芥光臨氏和落川氏喪命于千年前的神魔大戰中。

可還有一位羽鴻氏,不僅從未有人見過她不說,直到現在也是下落不明,只是聽說她的名字裏也有一個“秋”字……

“陸長桢,你還不走?”白逾催促道。

陸長桢這才回過神來,慌亂地向白逾行了個禮,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你面子這麽大啊,就連掌門都要向你行禮。”秋芷好奇地問道

白逾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一步步走到秋芷面前,道:

“好了,現在人都走了,可以說了,我知道你在找什麽。”

“你知道啊,神神秘秘的,快告訴我。”

“你還記不記得你暈倒前都幹了什麽?”

“我…好像是在跟蹤着一個黑影,跟着跟着就走到那個地方去了。然後,看到了王爾,還跟他們打了一架。”秋芷用力回想着,急切地問道:“既然你知道,趕緊告訴我呀,那把槍在哪?很好用的。”

“看來你已經不記得了,你拿走了我半顆神丹,緊急情況下用這堆土豆煉化了一把神器,現在危機散去,當然就變回土豆啦。”白逾道。

“的确那把槍也是憑空出現,哎,不對,我什麽時候拿了你的神丹?我怎麽可能把土豆煉化成長槍啊?”秋芷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真不記得了?”

見秋芷嘴硬不承認,白逾又往前走了幾步,貼到秋芷臉前,附帶柔情地盯着她慌張的眼神,鼻尖相碰,嘴唇慢慢靠近。

秋芷恍然大悟,臉漲得通紅,想起那日在客棧的木箱中,因不了解實際情況,又一腔熱血想要幫白逾逃脫望虛派的追逐,便陰差陽錯地吻了他的,恍惚中好像确實看見了絲絲縷縷的金光纏繞……

“看來你沒忘,沒關系,能幫上你的忙,也算是我盡職盡責啦。”白逾嘻笑着。

秋芷也從土豆堆中爬了出來,尴尬無比地撓了撓頭,道:“呃……要不我還給你?”

“可別,這裏本來就有你的一半。”

“什麽意思啊?”

秋芷滿臉疑問地看着白逾,白逾也是說完才想起來秋芷并不記得自己曾身為羽鴻上神時發生的事了……

“這神丹擁有強大的力量,一經分裂,便再無還原的可能,除非持有神丹的兩方有一人先卒,才能歸還給另一方。”白逾趕緊擺手連連拒絕:“不但沒法還給我,反而要保護好它,不要辜負了我哦。”

“為什麽?”

“神丹以情為鏈,鏈接你我二人的性命,情斷則鏈斷。”

此話聽的秋芷心頭一顫,冰冷麻木的感覺瞬間遍布了全身,無比茫然地看着眼前不能再熟悉的白逾,竟産生了一絲陌生感。

“你對我的好,難道都是只是因為神丹嗎?”秋芷陰着臉問道。

“當然不是啊,你在說什麽?”白逾一時間有點懵。

“…….”

“….…”

兩人間的空間安靜了,秋芷神情低落,只覺得腦袋空空什麽都聽不進去,心裏有些不知名的酸澀。

從前的并肩,每次危機時的出手,以及眼前的男人曾經流露出細膩如流水的情感,難道都只是因為這半顆神丹的緣故嗎?

“陸丹青已經落網,王爾也交代了他控制望虛派弟子的罪行,可能……你也尋到了在破廟中被綁架的真相,是不是就要離開了?”白逾怯懦地開口問着,率先打破了一片沉默。

“或許吧。”秋芷也沒再多說什麽。

“那你要去哪?回家嗎?我陪你一起……”

“不必了,我沒有家,只是四處漂泊,碰巧來到霧江村種土豆而已。”秋芷打斷白逾的話,直接略過他,推開門走了出去。

“幹嘛突然對我這麽冷淡。”

白逾追了出來,一把拉住秋芷。

“因為我們原本就不是朋友啊,龍神大人!”秋芷用力掙脫開來,忍着心痛說道:“我只是個凡人,活個幾十年就死了,您的神丹早晚會還給您。放過我吧,好嗎?”

“你以前…從來不會像別人這樣冷冰冰的叫我。”

白逾垂下眼簾,遮住盡在眼底的失落,這一次伸出的手還是沒能抓住執意離去的秋芷。

“姐姐,叔叔,你們都是小楟的大恩人,不要吵架嘛。”

小楟不知從哪冒了出來,手中握着糖葫蘆,拉拉秋芷的袖子,又拉拉白逾的袖子,十分俏皮地左看右看。

兩人相視一眼,又低頭看看滿臉天真的小楟,同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逾:“她是姐姐,我怎麽就變成叔叔了?我有那麽老嗎?”

秋芷:“這個叔叔可是壞人,小楟我們走,別理他。”

小楟牽着秋芷的手,就這樣頭也不回的走遠了,只剩白逾一人留在風中淩亂。

鹽諾恰巧經過此地,聽見動靜便躲在樹後面,将秋芷和白逾推拉的一幕盡收眼底,不過距離太遠,聽不清說了些什麽,盡管如此,看見秋芷與白逾在一起,心中的酸味還是達到了極點。

“顧鹽諾,你在幹什麽呢。”

關敏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吓了鹽諾一大跳。

“你發神金啊!吵什麽吵,都吓到我了。”鹽諾沒好氣地數落着關敏。

“我錯了。”

關敏一臉委屈巴巴,盡管自己并沒有做錯什麽,但還是向鹽諾連連道歉。

“你真是陰魂不散,別再纏着我了。”鹽諾使勁将關敏推倒在地。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顧鹽諾,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我下次肯定不吓你了。”關敏連連求饒。

鹽諾毫無憐憫之心地看着地上可憐兮兮的關敏,不斷求饒的樣子真是讓人恨的牙癢癢,只不過轉念一想,倒是能利用這點,設一個好局。

“嘻嘻,關敏,我跟你鬧着玩呢。你能不能幫我個忙啊?”鹽諾假惺惺地一秒變臉,扶起關敏。

關敏顯然被鹽諾突然的溫柔吓了一跳,連連點頭答應着。

“咱們院後又一個池塘,但常年幹枯着,我想看噴泉,聽說夜裏子時的月光照在水面上最好看,就像水仙跳舞一般。”鹽諾亮着星星眼看着關敏。

“當然沒問題了,子時是吧,等晚上我去弄最新鮮的山泉水,保證讓你子時看到最漂亮的漣漪。”關敏一下子來了興致。

“好呀,那你記得提前打好水,早點回到房間裏不要出來。因為相傳每次注水,只能一個人觀賞水仙之舞,不然容易被傳說中的水仙吞噬呢。”

“包在我身上,你能開心就好。”關敏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着。

“那你快去忙吧,正好我也回去了。”

鹽諾說罷轉身離去,洋溢着笑容的臉,在轉身的那剎那,流出陰沉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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