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事
往事
晏長誤明天要去拍一個廣告，拍完廣告，還要回去拍戲，回到家他還沒來得及多想一會兒顧攜的事，累的直接躺在床上睡着了。
沉沉的夢裏他回到了學校。
晏長誤收拾好書包，走出去，發現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大雨。
作為一個從來不喜歡帶傘的人，晏長誤熟練地回到課桌邊，将書包塞了進去，這才慢悠悠往外面走。
下課鈴聲響起後，顧攜随着人群走下樓，他剛撐起傘，旁邊便站了個人，他似有所覺，緩慢擡起傘沿。
入眼的是一個眼熟的叛逆少年。
晏長誤正要沖進大雨裏，忽然察覺有人看他，眼神不善的偏過去，“想打架？”
顧攜視線落在了他右臉的傷痕上，“怎麽又打架了？”
晏長誤看見是他，轉開頭，低頭道，“幹你屁事。”
顧攜并沒有生氣，低頭看了眼對方，晏長誤手上什麽也沒拿，“你沒帶傘，怎麽回去？”
“你管我？”晏長誤說話很沖。
顧攜平靜道，“雨下的很大。”
晏長誤瞪他，“我就喜歡淋大雨。”
顧攜笑了：“我帶傘了，一起走？”
“誰要跟你一起走。”晏長誤扔下這句話就要下臺階。
他一向喜歡獨來獨往，一跟別人相處，就渾身不自在。
顧攜及時拉住他的手腕，“淋了雨，會生病的”
晏長誤被他觸碰的地方，溫度正一點點上升，“你以為我是你，淋一下雨就能感冒？別說淋雨，我就是去冰箱裏睡一晚，第二天照樣精神奕奕。”
“精神奕奕地去陰曹地府報道？”顧攜忍了忍，還是忍不住笑了，“晏長誤，你脾氣怎麽這麽差？”
他的聲音低沉，笑起來很好看，眉眼始終都是溫柔的。
晏長誤沒見過這樣的人，眼睛像是被烈日灼傷，下意識轉過頭，不再看對方。
“誰說我脾氣不好？我只是看你不順眼，單獨對你一個人脾氣差而已。”
顧攜挑眉，“這麽說，我還是特殊的？”
晏長誤：“……”
這人的理解能力，這麽差？
顧攜偏過頭，似乎還想笑，但這回忍住了，“既然看我不順眼，那上次還幫我打架？”
晏長誤悶着腦袋，語氣很沖，“沒看清楚那個被人攔住的是你，如果知道是你，我就掉頭走人了。”
“是嗎”顧攜看了一眼他升溫的耳朵，“但你到底是幫了我，我欠你一個人情。走吧，送你一程。”
晏長誤試圖掙開他的手，奈何顧攜看上去文文弱弱，力氣還挺大。
被顧攜這樣抓着走進雨裏，晏長誤的自尊心有點受傷。
堂堂一中校霸，力氣還沒有一個書呆子大。
要是被他那些小弟知道，怕是能笑死。
學校還有很多學生，晏長誤不想跟對方拉扯的太難看，只好順着他的力氣走到傘下。
顧攜轉過頭，看見對方緊繃着一張臉。
他低頭思索一秒，“……要是不願意跟我一起，等出了校門，你可以單獨走。”
晏長誤：“？”
顧攜是不是故意耍他玩，哪有人給別人打傘打到一半，就丢下人自己離開的？
顧攜沒有察覺到對方的怒氣，繼續道：“有司機在校門口等我，我上車後，這把傘你拿着。”
晏長誤脫口而出，“你怎麽不讓司機把我也送回家！”
話一說出口，他的臉就黑了。
他到底在說什麽屁話？
顧攜跟他又不熟悉，壓根沒那義務。
顧攜誠實道：“我以為你不會願意跟我坐一輛車。”
晏長誤竭力忍住心中的尴尬：“你說對了，我确實不願意。”
“……”
晏長誤不想跟顧攜交往過深的理由很簡單。
顧攜看起來，一點也不像他們這個地方的人。
雖然顧攜轉來他們這個班已經有三個月了，平時身上也穿着校服，咋一看好像沒有什麽不同。
但是仔細看去，又覺得完全不一樣。
真要形容的話，或許就是一種氣質。
顧攜身上有一種令人捉摸不透的貴氣。
他剛來到這個班時，甚至有人懷疑他是不是上頭哪個大領導家的小少爺來體驗生了。
後來聽他說話，又很正常。
班裏只要有同學跟他交流，他都會回答，語氣裏沒有狂傲，也沒有看不起人的意思。
除了回答的字數有點少以外，沒什麽毛病。
“你不帶書包回去，”顧攜說，“那你明天的作業怎麽辦？”
晏長誤皺着眉頭，雙手插兜，模樣十分酷，“不交呗。”
這人哪來那麽多問題？
班裏的女生不是說顧攜不愛講話嗎？這像不愛說話的态度？
晏長誤是一個混混，成績本來就不上不下的，老師們一律認為，只要他不惹事，就夠了。
做作業什麽的，不在晏長誤的範圍。
顧攜沒再多問。
到了學校門口，外面果然停着一輛車，看起來還不便宜。
車子旁邊站着一個人，那人撐着傘到處望，見到顧攜，喊了一聲少爺，然後彎腰打開了車門。
晏長誤被這一幕震撼到了，這他媽不是……那些女生寫的小說裏，才會出現的畫面嗎？
顧攜習以為常，倒沒覺得尴尬，“一起上去？”
“別。”晏長誤面無表情，“我自己回去。”
顧攜點點頭，“那我走了。”
“嗯。”
晏長誤等了半天，也不見顧攜上車，納悶地看着他，“你倒是走啊？”
“真不上車？”顧攜說，“雨有點大，走回去的話，你的褲腳要濕完。”
對方是在關心自己，晏長誤也不好老是甩臉色，“我租的出租房就在這附近，走過去還不到十分鐘。”
“這麽近？”
“嗯。”
“上車會快點。”
“顧攜，你煩不煩？”
顧攜笑着看他。
對正常人來說，好心被當驢肝肺，要麽直接不理人，要麽跟人吵一架。
只有顧攜奇怪的很，只會無奈地笑一下，也不生氣。
脾氣好的令人稀奇。
晏長誤木着一張臉，“我還要去小攤上買吃的，你快上你的車。”
見他實在不願意，顧攜這才上車。
晏長誤邁開腿走了，奈何那輛車又停下了。
車窗降下，顧攜道，“晏長誤，不要再打架了。”
還沒等晏長誤說什麽，車窗升上去，車子直接開走了。
等到看不見那個人影，顧攜才低下頭玩手機，順便道，“以後不要像剛才那樣了。”
司機趕緊點頭，“好的，少爺。”
晏長誤打包好一份盒飯，正要提着回出租屋，手機卻響了起來。
“小誤……”
一道帶着痛苦的啜泣聲傳來。
晏長誤的腳步停下，臉色瞬間變得陰沉，“媽，你怎麽，那狗東西是不是又打你了？”
像是要坐實他這個猜想，對面很快響起男人的怒罵聲，還有亂摔東西的聲音。
若是擱在平時，史冷欺聽到兒子對丈夫不敬，還要訓斥幾句，但是現在，望着小腿上不斷流血的畫面。
她只能哭着懇求，“小誤，你能回來送媽媽去醫院一趟嗎？我的腿好疼。”
晏蒲剛才用刀砍了她的腿，上面裂開一個很大的傷口，血肉明顯。
晏長誤轉身去打車，他正要挂電話打救護車，史冷欺立刻道，“不要報警，也不要打救護車。”
她不想讓其他鄰居看他們家的笑話。
晏長誤難掩暴躁，“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要護着他！”
“小誤，你聽話好不好，媽媽真的不想讓被人可憐我。”
史冷欺無法忍受鄰居們同情的目光。
同樣都是人，憑什麽因為我被打了，你們就要高高在上的可憐我？
那樣的場景，會讓她覺得，自己的尊嚴在被踐踏。
晏長誤坐上車，“我們家的事，周圍有哪個人不知道？那個狗東西，早該進局子了。”
史冷欺躲在屋裏，聲音高了幾個度，“他是你爸爸，做的再不對，你也不能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他不是我爸！”
從晏長誤出生起，晏蒲的脾氣就沒有一天是正常的。
喝完酒打人，嫖完娼打人，賭完博還是打人。
晏蒲跟個精神失常的瘋狗差不多。
如果不是史冷欺阻攔，晏長誤能親手殺了他。
史冷欺：“你把你爸送進去了，媽怎麽養活你？別人又要怎麽看待我們母子，他們覺得家裏沒有男人了，上來欺負我怎麽辦？”
晏長誤吼道，“晏蒲養過我們嗎？他的錢不是全輸在了賭桌上了嗎？他欺負你還欺負的少了嗎？”
史冷欺臉上扭曲，“反正媽不管，你要是不想讓媽活了，你就把你爸送進去，你就讓別人來笑話我。”
晏長誤閉上眼，手背爆出青筋，咬着牙道，“你傷的怎麽樣？”
“我沒事……就是腿上在流血……”
晏長誤果斷挂掉電話，打了急救。等他好不容易趕到醫院，見到史冷欺，忙完了一切，正要出門買飯，卻看到了外面蹲着的男人。
正是晏蒲。
晏長誤沖過去就是一腳，緊接着揮舞拳頭，把人往死裏面揍。
晏蒲起初還能擋幾下，後面直接就是單方面被揍，嘴巴鼻子都是血，鬼哭狼嚎道，“殺人了，還有沒有天理了，兒子要殺老子了……”
聽到動靜，有兩個男人趕過來拖住晏長誤，“你這小孩怎麽這樣？他是你爸，辛辛苦苦養你到現在，多不容易啊。你再叛逆，也不能打你老子啊！”
晏蒲往後面躲，“就是，你個雜種，好好聽聽別人怎麽說的。”
晏長誤掙紮着向前，“他是我孫子！我媽被他用刀砍了，現在還在醫院躺着！”
勸架的兩個人聽到這話，下意識松開手。
晏長誤沒了牽制，剛要沖上去打晏蒲，史冷欺卻拖着腿擋在了面前。
“媽……”
啪。
史冷欺臉色蒼白，擡起來一巴掌，摔在了晏長誤臉上。
她罵道，“你還嫌不夠丢人嗎？”
晏長誤的臉火辣辣地疼，眼淚滾了下來，“媽，他差點把你腿砍斷啊，我打他怎麽了……”
“那是我和你爸之間的事，輪不到你插手！你滾，滾回去讀你的書！這裏不需要你，我也不想看到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