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好吃
好吃
晏長誤去廚房煮粥了。
晏辜趕了一天路，身體疲倦到了極致，本來是想去床上躺一會。
但是她剛剛準備關門，握着門把手的動作又止住了。
晏辜說晏長誤這輩子只會煮番茄蛋面，真不是損他。
而是實話實說
記得有一年暑假，晏長誤坐在木制的沙發上刷着短視頻，刷完一個博主做南瓜餅的視頻。
忽然心血來潮，想跟着學做南瓜餅。
當時晏辜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聽他說要做南瓜餅，問她要不要吃。
她還說，“我是你唯一的妹妹，你第一次學做東西，還想不給我嘗，那你要給誰嘗？”
晏長誤平靜走向廚房，“那我多做點。”
“去吧。”晏辜說。
然後晏長誤在廚房裏一頓操作。
最後南瓜餅擡出來，晏辜看了一眼，表情當場呆滞了。
她從來沒見過那麽厚的南瓜餅。
而且南瓜餅不都是小的軟的嗎？
她哥做出來的的，卻比三個包子合在一起還大。
晏長誤當時擡着碗，滿不在乎的望向一邊，似乎并不在意。
但晏辜很擅長觀察人，發現她哥看她的第一眼裏，分明帶着期待。
晏長誤的表情很冷酷，眼眸裏的光芒，卻像是一個等待家長誇獎的孩子。
他那別扭樣，成功讓晏辜心軟，拿起一塊嘗了一口。
幹巴得面團，甜的發酣的口味。
第一口，成功讓晏辜的胃不舒服了。
即使對上晏長誤期待的眼神，晏辜的心也沒變軟。
在晏長誤的注視下，她毫不猶豫轉身，把那玩意吐了。
晏長誤皺起眉頭，“不好吃？”
晏辜舉起他做的南瓜餅，忍無可忍，“人家南瓜餅是軟的，你自己摸摸你做的皮有多厚。”
“大一點，吃的飽一點。”晏長誤說。
呵。
晏辜：“那這口味也不對，你放了多少糖，太甜了。”
甜的根本下不了口。
晏辜感覺自己很久沒痛過的智齒，又開始造反了。
晏長誤伸手，自己拿了一口，放進口裏，疑惑道：“我覺得，還好啊。”
他那表情，就像是他做的東西很好吃，有問題的是晏辜的味覺一樣。
那是晏辜第一次覺得她哥好養活。
什麽玩意都能吃。
從那時起，晏長誤不知道怎麽回事，一個大男人，突然迷上了做飯。
一有空就嘗試各種口味的菜。
關鍵是他要是做的好吃也就算了。
偏偏他做的東西，除了他自己，根本沒人能面無表情地吞下一口。
那時晏辜還小，對血緣這種東西，還很在乎。
所以在她哥對做菜，産出興趣的初期，為了維持那點親緣關系，她跟冤大頭似的，當了幾次實驗品。
直到後來實在是受不了了，才在晏長誤端上菜後，面無表情地說了一句，哥，你別做菜了，實在太難吃了。再吃下去，你唯一的妹妹，怕是會被你毒死。
聽完那話，晏長誤的眼皮垂了下去，端着剛做好的菜，轉身離開了。
身影看起來還有點落寞，似乎很難過。
但是晏辜不敢再可憐他了，怕吃完難過的人變成她自己。
距離那時到現在，她已經很多年沒有吃過晏長誤做的飯了。
當然，她并不是懷念了。
自從下時候被當做實驗品，嘗過晏長誤無數失敗品後，她對從她哥手下經過的任何菜品，都沒有興趣。
因為她确信以及肯定，晏長誤的廚房天賦為負值。
她之所以起了好奇心，只是擔心晏長誤熬出來一鍋毒藥，把別人毒死了，她到時候還要去牢裏探監。
為了以防萬一，晏辜還是轉悠着去廚房門口晃了一圈。
晏長誤放了米，又放了水，再往鍋裏加了點瘦肉。
他一轉頭，看見了晏辜。
晏辜走到他身邊，順手揭開鍋蓋。
“要吃嗎？”晏長誤貼心說，“想吃的話，我多做點。”
晏辜蓋上鍋蓋，趕緊擺手，“別，我就是來看看你放的水夠不夠。怕你跟以前一樣，把水熬幹了，飯都沒熟。”
晏長誤：“……”
他深深嘆口氣，“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晏辜面無表情。
晏長誤頓了一下，又說：“我現在做飯，沒那麽難吃了。”
“但也不好吃。”晏辜說，“好了，你自己在這看着吧，我走了。”
說完她回去躺着了。
晏長誤拿出手機，剛解開鎖，門口又來了個人。
顧攜穿着他的衣服站在門口。
晏長誤收起手機，走了過去，“不舒服？”
“沒，”顧攜說，“過來看一下。想知道你做的東西，是不是真的有你妹說的那麽恐怖。”
晏長誤走路的腳停下，“……她上次吃我做的飯，都是很多年以前了。現在手藝好很多，沒那麽差。”
顧攜點點頭，“行，那我出去了。”
“你要不去睡會兒？”晏長誤猶豫着說，“你臉色很差。”
生病的人臉色都會很蒼白。
更何況顧攜是一位錢堆裏養出來的矜貴少爺。
一旦生病，就會比別人更加明顯。
“吃完再睡。”顧攜說，“現在睡了，等下起不來。”
晏長誤跟着他往外走。
顧攜偏頭看他。
晏長誤解釋說：“我去給你打杯溫水。”
顧攜剛坐在沙發上，晏長誤就過來了。
他把水杯塞到顧攜手裏，又把旁邊的毛毯蓋在顧攜身上，壓的緊實，生怕進去一點風。
雖然客廳裏開着空調，但他還是怕顧攜會冷。
顧攜捧着杯子很溫順地任由他動作。
晏長誤臨走前又摸了下他的額頭，發現沒有那麽燙了，才放下心。
顧攜喝了口水。
他很享受晏長誤對自己的關心。
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從來沒打算放下晏長誤。
只好試着去模糊自己的記憶。
盡量不去想晏長誤是因為跟他上床，當初才會喜歡他。
反正跟晏長誤在一起過的人，只有自己。
顧攜想通了，向前傾身去拿遙控，把電視聲音又往上調了兩度。
他困的不行，擔心會睡過去，只好用高聲刺激耳膜，保持清醒。
雖然他是這樣想的，但當晏長誤擡着煮好的粥出來喊他時，他還是睡過去了。
外賣不知什麽時候到了，晏辜坐在吃飯的桌子邊，已經獨自奮戰很久了。
四個外賣盒幾乎都見了底。
顧攜拉出椅子，坐下時，很輕地咳嗽了一聲。
他剛咳完，晏長誤就擡着另一個碗出來，坐到他對面。
晏辜先是看了眼寡淡無味的粥，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心想她哥的朋友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想不開啊。
居然會願意嘗這種，連和尚吃了都想還俗的東西。
顧攜拿起勺子吃了一口。
然後很明顯地感受到了對面的視線。
晏長誤對上他的視線，“難吃嗎？”
顧攜跟他談戀愛的時候，從來不知道這人對廚藝這麽執着。
畢竟那時顧攜只吃過晏長誤做的番茄蛋面。
晏辜正要開口，說你自己做的東西，是什麽滅絕味蕾的口味，自己還不清楚嗎？非要問出口，讓人羞辱你？
她轉頭就見顧攜放下勺子，說出了讓她震驚的話：“不難吃，很好吃。”
噴人的話都在喉嚨裏，馬上就要出來的的晏辜：“？？？？？？”
一個人願意去吃晏長誤做出來的東西，已經很不容易了。吃了還能昧着良心說一句好吃，那完全能稱得上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至于能說出晏長誤做出來的東西——很好吃，這種話的人，晏辜暫且不知道怎麽稱呼對方。
晏長誤的眼睛明明平靜無波，但就是讓人感覺他很高興：“真的？”
顧攜又擡起勺子吃了一口，淡淡道，“嗯，很好吃，不騙你。”
晏長誤高興的連眼底的湖泊都蕩了蕩。
顧攜看起來并不像是在說謊。
晏辜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太沒耐心了。
其實她哥真的是個廚藝天才？
但是讓她說出想嘗一下她哥做的粥這種打臉的話，她是肯定說不出來的。
于是晏辜趁着扔垃圾的空隙，見沒人注意，快速鑽進廚房，打開那鍋粥，嘗了一口。
好鹹！
好難吃！
晏辜去接了一大杯水漱口。
果然，她哥就沒有做飯這方面的天賦。
無論過去多少年，手藝還是跟以前一樣糟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