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好像看見卓琢了
第12章 我好像看見卓琢了
“這話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逼你。”
陸展堯又擰起眉頭,“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沒事,”卓琢重新握穩了方向盤,“前面有彎道……”
陸展堯這才撇下那點疑惑,單手掌控着方向盤,“慢慢往右打,看着前面……對,再慢慢回。”
卓琢很好教,換座位前陸展堯千叮咛萬囑咐過不可以随意踩油門,所以像現在這樣勻速滑行,卓琢也只是胳膊有些微僵硬,并沒弄出什麽難以掌控的局面。
過了約莫有兩個小時,起始大約兩公裏的路程,卓琢開了好些個來回後,身邊突然多了幾輛車,其中一輛略顯誇張的紅色車子與他們并肩行駛,卓琢匆匆瞥了一眼,發覺副駕駛上是岳西,開車的是章珒。
“我說怎麽今天非要那麽早過來,原來是為了你啊。”
“厲害哈,給老陸什麽好處了?”
見卓琢不言語,岳西扭身伏在窗口,還伸出手在卓琢餘光裏晃了晃,“跟你說話呢,卓琢,丫不是給陸展堯灌迷魂湯了吧!”
“關窗。”
陸展堯的話在卓琢耳邊,少時,卓琢摁下了按鈕,窗戶随即升了起來,車裏一下子安靜許多,但消停也僅僅消停了幾秒鐘,因着載岳西的車子忽然加速開到了他們前頭,走着S型路線一次次企圖将他們別停。
陸展堯察覺到不對,是從卓琢腳下的剎車踩得極輕開始的,原本重到他禁不住拿手撐住中控臺,後面卻根本沒有要稍停的意思,這間隙,他無意中瞧見卓琢右腿輕微的動作,再看了眼他的神色,發覺他冷漠的仿佛前面的車子是一只無關緊要的蚊蠅,陸展堯頭一次産生一顆心高懸起來的感覺,他緊急叫了一聲,“卓琢,”
卓琢看向他,只聽他說——
“今天就到這,前面找機會停吧。”
卓琢沒答話,找到機會将車子停在了路邊,那會天快黑了,幽靜的南山腳下,排隊似的停了好些車,陸展堯從車上下來,直奔前面的紅色跑車,将岳西從副駕駛拎出來後壓在了車身上,“你瘋了!”
“我靠,沖我發什麽脾氣啊?”
“不然呢,找死的不是你嗎!”
岳西好笑,“什麽找死,他開那麽慢,追尾我都不帶掉漆的。”
“傻逼。”陸展堯看着滿臉戲谑的岳西,松開他起了身往回走,走到自己車子駕駛座邊,“下來吧,我送你回去。”
這次回的不是墚子街,卓琢報了個地址後就再也沒吱聲了。
車子不知過了多久才停下來,卓琢回神,呆坐了會,聽得陸展堯說,“你搬家了?”
“叔叔家。”卓琢說。
“這裏離我家很近,”陸展堯在他下車前叫住他,“你看起來很讨厭岳西,我以後可以不叫他。”
“不用了,”卓琢手指收攏,攆了攆手心,“原來開車也就那麽回事,以後不會麻煩你了。”
不知為何,陸展堯感受到一陣輕微的鈍痛,他看着卓琢往小區裏走的身影,想起今天命懸一線的岳西,煩躁的揉了把臉,“這都什麽事兒。”
轉眼月底,袁韶卿覺得他兒子似乎并不知道假期是什麽意思,七月份都要過完了,他白天在圖書館兼職,晚上去培訓中心上課,周末也不閑着,要麽伺候她,要麽匆匆出去,再匆匆回來,忙得連一句囫囵話也說不上。
看着卓琢又是這個點才回來,她忍不住把人叫過來訓斥,“你不能完全不休息,這樣你讓我怎麽,怎麽安心你說?”
“沒事。”卓琢倒了杯水一口飲盡,而後才走去袁韶卿卧室,将窗戶打開了一條縫隙,“媽,藥快吃完了,我去醫院拿了點。”
“你聽見我剛才說什麽了嗎?”
“我有休息,”袁韶卿體弱畏寒,天熱也蓋了床毯子,卓琢将毯子往上扽了扽,“別擔心我了,皓叔今天來過了嗎?”
“沒有,不過早上來過電話,說又要值夜班。”
“嗯,那你歇着,我去做題。”卓琢俯身,親了親袁韶卿額頭,正要走,被袁韶卿抓住了胳膊——
“你最近,到底在幹什麽?怎麽周末也早出晚歸的?”
“……”卓琢嘴角扯動,有一陣才說,“發傳單,我想多攢點錢。”
袁韶卿亂糟糟的情緒一下子湧上來,松開手扭過頭去,“去吧。”
卓琢知道她又掉眼淚了,可他照舊無法說出勸慰的話,在他看來,任何勸慰都是徒勞,說得多了反而負累。
他回到房間,坐在書桌前,手機屏幕上是聊天頁面,對方發來了很多圖片——
宏河車行:【照片1】【照片2】……這都今天剛收的,有中意的嗎?
翌日,宏河車行。
老板楊建打量了一番站在他店裏的人,“我們這不分期,不收押金,一次性結算。”
卓琢拿下背包,從裏面掏出一個信封遞過去,“你點點。”
楊建接過來數了數,“嘿,多了兩千。”
“給你的,”卓琢說,“你不想惹麻煩,我也不想。”
楊建挑挑眉,“多大事兒啊,我給你拿鑰匙。”
二手的黑色帕薩特從這一片車行的窄巷裏駛離,先看見卓琢的是章珒,他手裏拿着扳手從一家維修店大門口走出去,只聽裏頭緩緩喊了聲,“拿來啊。”
“哦。”帕薩特消失在轉角,章珒走回去,蹲下來,将扳手遞給了車子底下的陸展堯,“吶。”
陸展堯接過來,“真夠費勁的。”
“不是,”章珒猶疑着說,“我好像看見卓琢了。”
“什麽?”
“卓琢啊,”章珒蹲在他旁邊指了指外頭,“開着輛帕薩特走了。”
南山地勢不好,除了比賽,尋常來往的車少之又少,卓琢打量過,那條盤山公路幾乎沒什麽監控。他從車行出來徑直開去了南山,那日比賽時山頂像度假區一樣,今天卻空空如也,只剩沒清走的垃圾,和幾根插在草地裏被風吹折的旗幟。
他将車子停在拉力賽起點的位置,電話在天黑下來的時候響了,來電顯示卓正晖。
“到哪了?”
那頭除了金杯面包車難聽的爬坡聲外,還有卓正晖不滿意的幾句髒話,“快到了,他媽的,老子差點翻下山去!”
“好,我等你。”
電話挂斷,帕薩特啓動,車子在下山路上踽踽獨行,五分鐘後,卓琢看見了前面忽閃而過的車子燈光。
他在轉彎處打開了遠光,只等下面卓正晖的車子繞過一個彎與他相對。
面包車轉過彎後擺正了車身,前面突然天光大亮,卓正晖被晃的無法看清前路,他下意識踩下剎車,一手擋着強光,另一手在副駕駛上摸到了手機,可剛要打電話就見光源急速逼近,“操你媽的!”
他停的位置,這樣的速度産生的撞擊足夠他連車帶人的後翻下懸崖,驚恐之下,卓正晖發瘋的拉扯着安全帶企圖下車,仿佛是一瞬間的事情,一條腿還在車裏,一輛黑車子就伴着劇烈的剎車聲急停在了他面前。
卓正晖驚懼地跌落在地上,一手扶着胸口,睜大了眼睛看向車裏的人。
同樣驚懼的還有卓琢。
他緊握着方向盤,心髒幾欲炸裂,他在一分鐘後看向面包車後面,一輛露了半張臉的跑車靜停在那裏,遠光熄滅,周遭迅速暗了下去,相比之下尋常的車燈顯得過于微弱,微弱到卓琢一時沒發覺有人朝自己走了過來。
卓正晖腿軟,顫巍巍的剛站起身就被身後一股力道重新掀回了地上。
陸展堯沒理會,拉開帕薩特駕駛室車門,像拎岳西一樣把卓琢拎了出來,不知是氣急還是震驚,他抓着卓琢衣領竟然什麽話也說不出來,最後只将人帶走塞進了自己車裏,呼嘯一聲,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