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停電樓梯間的手拉手
004 停電樓梯間的手拉手
聽到熟悉的聲音,蕭章一顆心這才放回肚子裏,打開門,劉姨打着手機照亮,站在門口,雖然知道是她,但是打開門看到手機燈光下的一張人臉,還是給蕭章吓一哆嗦。
“劉姨,啥事?你是爬樓梯上來的啊?”
“爬樓梯上來的,我想問,你家有洋蠟沒?”
“洋蠟?是啥?”作為一個九零後,她的人生中幾乎就沒出現過這個東西,事實上,現代家庭裏誰也不會準備洋蠟在家裏,看來是借不到洋蠟,劉姨轉身準備下樓回家,這時蕭章拉住她說:“劉姨,我能去你家待會嗎?我有點害怕。”
“走吧,跟我一起下樓,正好我家吃一半飯,去我家吃點。”蕭章乖巧的點點頭,心想:你看,混中老年團體的優勢顯現出來了,到關鍵時刻還是老太太最可靠。
跟着劉姨來到六樓,這是蕭章第一次來到她家,門沒關,裏面也是一個手機打開手電筒的光照在餐桌上,茅順正在燈光下光着膀子吃餃子呢。
他沒注意到姥姥身後跟着一個人,還在吃,蕭章從他後邊走過去,用她的長頭發一掃茅順的後背,他嗷一聲從凳子上給蹦了起來,看來吓唬人果然有瘾,還能收獲惡趣味帶來的快樂,蕭章一下明白了弟弟當初為啥挨打都不改。
看到身後站着的蕭章,他真是氣不打一處來,一天被這怪“阿姨”吓了兩次,但是又不好當着姥姥面前發作,這個惡作劇給劉姨逗的哈哈笑,端來了幹淨碗筷,讓蕭章挨着茅順坐下吃餃子。
蕭章乖巧的坐下,一邊吃一邊誇餃子味道好,給劉姨哄的特別開心,這時物業群裏有人說,線路問題比較嚴重,預計今天晚上都不會來電,這時三個人檢查了下手機,剩餘電量都不多,應該撐不過今晚。
劉姨說:“你倆在家呆着,我去隔壁小區借幾個充電寶回來,我有幾個扭秧歌的老姐妹那有,一會就回來。”
茅順說:“我跟你去吧姥姥,這樓道這麽黑,你下去不安全。”
“沒事,小蕭怕黑,你跟她在家等着吧,我一會就回來,別調皮搗蛋啊。”
說完就出門了,留下叼着筷子的蕭章,和滿臉不願意的茅順。
吃完餃子,沒有水也不能刷碗,喝的水也沒有了,茅順端着空空的水壺倒了幾次,裏面都是空的。
“我下去買水,你等着。”茅順打算去超市,但是蕭章害怕,“不用去,我家有水,你看到了我下午剛買的,我們去拿。”茅順回想起在小區偶遇蕭章的情景,又想留她一個人在家肯定害怕,同意了上樓拿水。
倆人打着手電走在空曠的樓梯裏,剛開始茅順走前面,蕭章覺得背後有聲音,她害怕。
後來她主動要走前面,卻又感覺樓上有聲音,她還害怕,站在樓梯臺階上的蕭章真是吓得寸步難行。
茅順看她發抖的樣子不像是裝的,問:“你跟我姥姥怎麽下來的?”
“我跟你姥姥手拉手……”茅順聽到,沒有遲疑的拉起了蕭章的手,拉着她一起爬樓梯。
蕭章女士今年二十七歲,單身一年有餘,時隔許久被男性拉手,她不由得心收縮了一下,但是她随後一甩頭:這還是個上高中的孩子,一定是黑暗讓她不清醒,一定是。
但是,黑暗中拉住自己的手如此的溫暖,生怕她摔跤,拉得緊緊的,蕭章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忽略掉了黑暗帶給她的壓迫感。到了家裏,拎了礦泉水桶。
“你家怎麽這麽臭?“黑暗中傳來茅順的疑問,
“臭什麽臭,那是螺蛳粉的香味。”剛才的幻想出來的溫存瞬間消散不見。
“你們女生怎麽香臭不分呢?不知道的以為你在家炸廁所了呢!”
蕭章順勢用手裏的水桶一輪,本來想輕輕的打他一下,結果沒控制好,直接給自己輪的坐在了地上,這一下快給蕭章摔掉眼淚。
他們回到六樓劉姨的家裏,等着劉姨借充電寶回來,蕭章坐在他家的沙發上,揉着摔疼的屁股,茅順則在給程一冉發信息,問她害不害怕。
程一冉回的語音信息,溫柔的小聲音在空曠的房間回蕩:“我不害怕,我媽我爸都在家呢。”
姥姥在家的時候,茅順總是關上門偷偷的和程一冉聊天,但茅順絲毫不避諱眼前的蕭章,明目張膽的對女同學進行關心,蕭章也在高中八卦中暫時忘記黑暗帶來的恐懼。
本來以為這一夜糟糕至此,應該是極限了,沒想到更極限的事情發生,劉姨打來了電話,因為停電,樓下單元門失控,她走的時候還能打開,此時她回來卻進不來了,她和另外好幾個人都被隔在了單元門外。
聽到姥姥電話裏焦急的聲音,茅順望向沙發上抱着腿聽熱鬧的蕭章,完全不知道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姥姥說:“物業說得明天早上才能來電,門也得明天早上修,看來你得自己在家住一晚上了,姥姥去隔壁小區朋友家對付一夜,但是你蕭章姐姐咋辦?”
“咋辦?我也不知道咋辦啊?”茅順看着蕭章,蕭章無辜的搖搖頭,她也不知道咋辦。
“你蕭章姐姐怕黑,你說你還是個男孩,也不能跟她住一塊啊,這可咋辦好。”
“放心吧姥姥,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的。”茅順挂斷了電話。
“還你會保護好你自己?啥意思?怕我吃了你啊?”蕭章聽到茅順最後一句話,有些憤憤不平。
“那可不?我這年輕貌美的小青年,誰知道你是不是個老變态?”
“去你的老變态,你才是老變态。”
“好,我是老變态,你別跟我住一起,小心我晚上‘變态’”,說完茅順走進自己的房間,把門關上,留下空曠黑暗的大客廳,還有沙發上草木皆兵的蕭章。
回家是肯定不敢回了,她連上樓的樓道都不敢獨自面對,留在這确實有點不合情理,真是進退兩難。是面對恐懼,還是厚臉皮賴在這,蕭章實在做不出抉擇。
就在她糾結萬分的時候,茅順的門打開了,從裏面飛出一樣東西,直接飛倒她臉上,毛乎乎的,她順手抓下來就扔到一邊去,“茅順,你個狗東西,你吓唬我。”
茅順房間有着昏黃暗淡的光,蕭章能看到他模糊的輪廓,他靠在門框上說:“狗咬呂洞賓,你才是狗,那是毛毯,睡沙發吧狗姐姐。”說着把門一摔,再也沒打開過。
雖然客廳裏就是她自己,但是知道面前那扇門後邊有另外一個人,蕭章心裏就踏實很多,她撿起柔軟的毛毯,黑暗中毛毯的氣味被擴大,和劉姨身上的味道一樣,平時覺得香的俗氣,此時卻讓人這麽安心。
她躺在沙發上,看着沒有拉窗簾的窗外,對面樓的人家偶爾傳來一些暗暗的光,時明時暗,像是用燈光打着暗語,平時只有玩手機玩到困才能入睡,今天不敢浪費剩餘的電,這時茅順房間傳來了很低很低的音樂聲,雖然那聲音細微的斷斷續續,但是也足以趕走彌漫的黑暗,她在不知名的英文歌中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