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動了

第25章 動了

第25章

河堤兩旁好風光, 陽光照在河面上波光粼粼,遮掩住衰敗的荷花,把碧綠的蓮葉照得越發青翠。

錦袍男子揮退前來傳遞消息的內侍, 帶着坐在一邊的年輕男子登船。

小船滑入河心,年輕男子終于忍耐不住開口:“表哥,你說這消息能是真的嗎?姨夫能有這麽大肚量, 容忍別人把孩子挂到自己名下這麽多年?”

蕭煜臨風而立, 搖擺着手中折扇,似笑非笑:“怎麽不可能?”

“劉沐芳可是姨夫名義上的正妻,蕭燧按理說是他嫡子啊。姨夫就算不追封劉沐芳, 那些守禮的臣子一樣覺得蕭燧合該是太子。”康斌理所當然道。

蕭煜擡手掐住康斌下巴晃了晃, 手指順着白嫩的腮滑到耳邊, 把玩着他的耳垂,語氣輕佻:“阿斌, 這就是你為什麽不适合當官的原因, 你把什麽都想得太簡單了。以後還是乖乖伺候我,死了入朝的心思吧, 我給你封個爵位, 讓你和你的後代衣食無憂。”

康斌臉上一紅,人卻順勢靠近蕭煜,語氣也軟下來:“表哥已經娶妻生子了, 我還以為你早把我忘了, 才會和家裏商定婚事。”

蕭煜對于康斌的解釋全不在意,分外冷酷地表明态度:“成婚生子是人倫大事。我圖謀以後就更不能沒有個勢力強大的外家,也不能沒有一群能力出衆的孩子。你我感情是感情, 但大事是大事,不可能相提并論。你能想得開, 商議婚事,而不是把風流韻事鬧得天下皆知,這很好。別把自己搞成二弟那種孤家寡人,才是一心謀高位的做法。”

可惜,老頭看不透這樣的道理。

老頭只看到蕭燧能力出衆,這幾年來四處攻城掠地,卻從來沒想過,蕭燧若是真有心問鼎天下,何必把攻打下來的城池善後這種拉攏人心的工作都交給老頭?

再說,蕭燧沒有一兒半女。

縱使能力再強,只要蕭燧沒有個後人,他現如今所擁有的一切便都是水中花、鏡中月。只要蕭燧死了,一切與他有關的煊赫都會煙消雲散!

這是野心勃勃的人會做的事情嗎?

這麽做的要麽是聖人要麽是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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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斌不解蕭煜的話,和他手指糾纏着追問:“表哥說話好難懂。”

蕭煜對康斌耐心無限,笑着為他解惑:“打仗的本事蕭燧天下第一,其他戰将沒有不服氣的。別看老五老六跟着蕭燧去戰場之後,回來人人稱贊他們文武雙全,其實都是場面話。要是沒有蕭燧,老頭還帶着我們在秦州裝鹌鹑呢。一頂綠帽子,換一張龍椅,天底下沒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了。”

康斌不服氣:“可蕭燧長到十三歲之後才能上戰場的,算上劉女爵懷胎的時間,姨夫足足帶了十四年綠帽子呢。”

蕭煜被康斌這副天真模樣逗得哈哈大笑,直接把他抱在懷裏,掐着康斌的臉頰說:“康家大不如前,你明明不愁吃穿,卻還是想依仗着我享受榮華富貴,連我娶妻納妾生子都不敢發一丁點脾氣。你憑什麽覺得老頭當初拿了劉沐芳四十萬黃金、八百萬白銀,還看着遼東的二十萬大軍敢對她說一句重話?老頭手裏依仗的只有劉沐芳對他的感情。”

明明勝利近在咫尺,不論當時有什麽內情,只要殺了老頭,劉沐芳都不用死,蕭燧也一輩子都是嫡子,可以名正言順繼承夏王名號,借口“完成父親遺願”繼續發兵攻打魏王。

可惜劉沐芳和蕭燧母子都蠢的驚人,這麽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

康斌被蕭煜不留情面地揭穿小心思,臉色一陣白一陣紅。

蕭煜想到老頭和蕭燧撕破臉,通往東宮的道路上再也沒有蕭燧這塊巨大的絆腳石,心情分外愉悅,整個人都熱了起來。

他用力拉住康斌的手,貼着他耳朵說:“沿河有一處冷宮,你跟我過去。”

康斌僵笑着反握住蕭煜的手,順從了蕭煜。

小船沿河而下,兩人在破敗的宮殿中放肆了一個時辰後,衣物依舊整潔的蕭煜丢下康斌,叫人備馬出宮,前去探望他久別的二弟蕭煜。

這麽好的戰争機器,老頭不用,他可不會放過。

洛陽城外,湘妃林。

湘妃竹長滿了細弱支流兩岸,地面根系糾結。

載着姜南風的馬車熟門熟路地停在竹林外,姜南風下馬吹響哨子。

片刻後便有一名小童蹦蹦跳跳地從竹林深處跑出,驚喜地喊:“玉鶴師叔,你終于回來了。”

小童主動牽住姜南風的手,拉住他往竹林裏走。

短短百步距離,林間卻似有無數景色變幻,姜南風閉眼不看,免得被奇門遁甲之術迷了心智。

“師兄又換陣法了?”姜南風笑問。

“玉鶴師叔,到了,可以睜眼了。”小童提醒,戀戀不舍地松開姜南風的手,嘟着嘴抱怨,“十幾日前來了個莫名其妙的壞脾氣女郎,帶着人往裏沖,砍壞了好多竹子,陣法差一點就被完全暴力損毀了。師父氣壞啦!只能重新換。”

十五個甲士差點把陣法完全暴力破壞?

如此說來,懷思公主的親兵體力至少是不錯的。

姜南風揉了小童頭頂一把,擡腳進了竹屋。

庭院裏高低錯落的架子上,挂着許許多多不同樣式和種類的紙鳶與宮燈。

一個皮膚曬得黝黑的男人背對着院門坐在竹凳上,一把纖薄匕首被他握在手中,将身旁堆積的竹片一點點處理成薄如蟬翼的竹絲,再沁入腳邊的水盆裏。

男人頭也不回地說:“玉鶴,你回來了,又給我帶什麽好東西了?”他說着扭過頭去看江南風。

姜南風走到男人背後,舉起提來的燕窩晃了晃:“師兄想生吃?”

易無病抽了抽鼻子,眼睛頓時亮了:“是上好的燕窩!玉鶴,師兄真沒白疼你,從小就知道給師兄帶好吃的。”

姜南風把燕窩遞給小童,吩咐:“拿去讓廚娘炖了吧。”

他不見外地又扯了一張凳子,坐在易無病身邊,手指探入水盆中撥弄着清水裏的竹絲:“師兄還沒玩夠?”

易無病剃幹淨手中的竹絲之後,仔仔細細清理幹淨匕首上的竹屑,短刃入鞘,在另外的盆裏洗幹淨手,才回來,從水盆裏挑揀出他親自削的竹絲,熟練地編出花樣。

“玉鶴覺得我不能繼續玩了?确實,當公主的都敢上門打和自己未來夫婿關系不清楚的男人了,看來天下是安定了。”易無病語氣哀怨:“師弟拜在師父門下的時候還說以後為我養老,沒想到我現在年老色衰了,師弟就為了新婦不管師兄了,師兄好慘吶。”

易無病語氣又是一轉,帶着點好奇地詢問:“懷思公主罵人一個典故接着一個典故,腦子不錯。師弟見一見,說不定就入眼了呢?”

姜南風故意說:“師兄何曾被人辱罵還如此興致勃勃。莫不是師兄自己喜歡上懷思公主了?”

易無病趕緊擺手:“別別別,無福消受。”

他手指圍着竹林繞了一圈:“古有‘梅妻鶴子’,我雖然沒那麽雅致的性格,也不想找個炮仗回家。這輩子讓我玩遍天下不正經的門道,一生就足夠了。”

談話的功夫,易無病竟然用竹絲編出了一只兔子,光下竹絲如白玉,晶瑩剔透。

“喏,拿去玩吧,你小時候年年中秋都吵着要兔子燈。”易無病把竹編塞進姜南風懷裏,站起來伸懶腰,把敞開衣襟的短衫徹底脫掉,随便打了個盆水從頭淋下,“舒服~”

“唉,這天,真是熱得人難受。”易無病順手用汗濕的短衫擦掉身上的井水,把衣裳丢到一邊打起赤膊。

姜南風輕嘆一聲:“師兄既然嫌棄山野不适,為何不回家呢?你難道真要讓師弟繼承家業?”

易無病臉上笑容消失了,擺手道:“你假裝有龍陽之好,是形勢所迫;可你師兄我是真有。文字裏風花雪月,只能辨別才華而無法區分人的善惡。”

“這群年輕鮮嫩的少年郎仗着年紀小,真有不少想賣屁股換資源人脈的呀。”易無病說着拍了拍姜南風的肩膀苦笑,“你師兄我能有多少良心,年年月月經受這種考驗。我确實喜歡俊美的呀。”

易無病看姜南風眼神不對勁已經好些年了,姜南風自然明白易無病說的是真心話。

可師娘和師弟一直希望姜南風幫着勸說的話,姜南風不能不提。

姜南風面無表情地念:“不是非要你回去繼承家業,不拘男女,他們希望你找個伴,不要老了之後孤苦伶仃。”

“師弟非要惹我發笑!”易無病大笑不止。

易家專出解文辯經的能人,最善于科考破題,因此賺來豐厚家財,就算易無病不成婚、不要孩子,老了也不可能沒人伺候!

“師兄真不回家?”姜南風又問了一遍。

易無病誇下海口:“只要不逼着我回家成婚,你讓我去倒夜香都行。”

姜南風眼睛轉了轉:“那我給師兄指條路——夏王的二公子大約會被趕出洛陽城了,師兄不如去找他。”

易無病就喜歡玩刺激的。

果然,易無病聽到這話眼睛頓時亮了:“他身邊沒謀士?”

姜南風:“蕭燧沒特意保護過自己的謀士,我看那人是不是還活着都很難說。況且,師兄聲名遠揚,他有謀士也不會拒絕你的。”

确實是這麽個道理。

易無病:“性格呢?”

姜南風頓時笑了,滿目風情在竹林中招搖:“是個挺板正的人,很有趣味。”

易無病:“……”

板正還能有趣味?

他師弟可從來沒這麽評價過人,所以,是親自試探出來的趣味?

易無病看姜南風的眼神出現了微妙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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