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舊事重提

第58章 舊事重提

第58章

進入上陽宮的路途不算遙遠, 但就這麽短短一段時間裏,夏皇毫不浪費地把目前朝堂面對的各種困擾全都跟姜南風絮叨出來。

姜南風聽得腦子也很疼。

夏皇自認他說的內容都是國事,但姜南風覺得所有事情說到底依舊沒有逃離夏皇的“家務事”。

燕回之死是這樣, 王椎的貪墨也是。

照理說,王椎在接受了太康王送來的大宅之後去向夏皇認錯,已經犯過一次貪墨的錯誤, 他就不會再犯第二回。奈何, 王椎家裏也有一位公主兒媳婦。

公主居所規制位比親王,她也沒有過分的要求,她只要求王家宅院擴展到她應該享受的面積就滿足了。

可洛陽城作為夏國首都, 好地段早就被人占完了, 沒有聖旨哪裏容得下其他争搶土地。

王椎四周居住的也是官員, 而且不少是原本就在洛陽城的官員。

他們之前背棄了魏王,轉投夏皇, 名聲差勁, 正發愁怎麽向夏皇表達忠心。

沒想到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官員們可不管王椎願不願意,所有人沒經過商議就不約而同做出了相同的選擇, 當場收拾行李, 能有多快就走多快,舉家搬遷,直接把房舍騰出來。

當天, 洛陽城裏出現了數個大家族舉家搬遷的奇景, 把洛陽城的街道堵了個水洩不通。

洛陽城內的房價也因此上漲了足足兩成。

到了下一回大朝,已經就位的言官終于開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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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朝之上,嘴巴厲害的言官, 從開天辟地罵到人倫綱常,話裏話外只有一個主旨——你一個出嫁的公主滿身榮光都來自己父親, 你爹都沒敢擴建宮室,還在勤儉克己,你算是什麽東西,居然有臉跟對國家有貢獻的臣子強搶祖宅?

別管這群官員本身是不是真的對國家有奉獻,但使用這個基調絕對沒錯。

夏皇現在還在籠絡人心,公主的做法肯定不對,那麽作為公主嫁過去的人家的家主,你王椎沒起到勸谏的能力,管住公主,以至于公主鬧出來這麽大的亂子,你王椎又有什麽真本事?你王椎配接替燕回,坐上丞相的位置嗎?

事情發散到了這一步,夏皇就算想護着王椎也沒有用了,兒媳婦都管不住的王椎主動請旨外調,當封疆大吏去了。

搭配上随着舞陽王就番的陳策,夏皇身邊三個謀士竟然全都離開了。

這一回姜南風不想再兜圈子了——事實上,也沒有兜圈子的必要,夏皇比誰都希望姜南風主動。

姜南風從座位裏站起來,對夏皇拱手:“請陛下提升臣的官職,臣願為陛下分憂。”

夏皇紅着眼圈握住姜南風的手,萬分感慨地說:“玉鶴,朕就盼着你願意為朕分憂啊!這朝中再沒有誰比你更适合接任燕回的位置了。”

姜南風能跟着幾個已經滅國的枭雄幹到最後,論起當真正意義上的丞相,誰能比姜南風業務還熟練呢。

可惜,姜南風沒有這個打算。

他婉拒:“陛下,臣雖然有心為您分憂,但這安排不妥當。國賴長君,丞相也需要年長穩重才能服衆。臣太年輕了。”

況且丞相是皇帝之下第一人。說好聽點叫權傾朝野,說難聽點,就是皇權和相權的碰撞。

姜南風又不像燕回一樣跟着夏皇苦過,他不認為夏皇基于對相貌的寬容能讓自己吃一輩子紅利。

還是得找個人頂在夏皇和他之間做潤滑劑才最好。

姜南風的拒絕讓夏皇臉一垮。

夏皇坐回龍椅中,神色不快,聲音低沉:“那玉鶴覺得何人适合這位置?”

姜南風笑着說:“若大王舍得,臣希望您能把陳策大人調回京中。不過這樣一來,舞陽王身邊就無人指點,陛下一定會心疼兒子的。”

姜南風搖搖頭,主動推進對話:“陛下,臣離京數月,實在不清楚現如今朝堂的形勢,希望陛下為臣解惑——如今哪幾位大人在臣子之間呼聲最高?”

夏皇心裏生出來的一點不快也被姜南風柔和的語氣打散。

他捏着發疼的額角,不快道:“自然是陳會寧。哼,想不到他當初帶着魏王的戶部信息跑來投靠朕,如今在朝中依舊有不小的人望。”

廢話,人家管着朝廷的錢袋子,知道你到底有多少銀錢可以動用,當然豪橫了。

姜南風心中暗諷一聲。

不過,他也知道,最大的原因是存活至今又叛逃過的朝臣已經摒棄了彼此之間的矛盾,徹底擰成一股繩了。

夏皇自帶的臣子不敵他們,就連姜南風帶領那群堅持到最後的臣子也無法在人數上與之硬碰硬。

主要是,姜南風也不會選擇讓那群一起苦過的兄弟們給夏皇堵搶眼去。

夏皇還不配。

姜南風做出思考的森*晚*整*理神情沉默片刻,配車夏皇下車,進入小書房落座後重新開口:“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了,您不願被幾番‘投敵’的臣子脅迫,認為他們不忠心。”

夏皇老臉一紅,但還是爽快點頭承認了:“朕實話實說吧。朕一直覺得能在天下讀書人之中脫穎而出,進入朝堂歷練,除了少數那麽一兩個之外,其他臣子之間能力并沒有太大差別。既然如此,朕更看重忠心。”

這話倒也不錯。

夏皇沒有幾回親自帶兵打仗的經歷,主管內務的時候,事情都是他和三個謀士一起做的。

燕回能力自然是最好的一個,不但與夏皇貼心,辦事也能面面俱到,但要說能力,也并沒有超出王椎和陳策太多。

朝堂上的臣子其實差不多是這種情況。

唯一一個名聲大的只有姜南風。

朝臣也确實都認可姜南風的能力,但姜南風實在太年輕了。

要不是燕回走得太急了,連夏皇自己都很清楚,他是想把姜南風留給繼任皇位的兒子,讓兒子給姜南風“知遇之恩”,好君臣相得的。

姜南風推測相位,也有看出這一點的原因在。

聽完夏皇的話,姜南風徹底安心了:“陛下,臣以為,這一回是您任性了。”

這還是姜南風第一次沒順着夏皇的心思來。

夏皇震驚不已:“玉鶴認為朕錯了?”

姜南風點頭:“陛下既然知道那是一群精通陰謀詭計的牆頭草,怎麽敢把他們留到十年、十五年之後,拖着麻煩讓後人處置?”

他說完看進夏皇眼睛裏。

夏皇慢慢長大了嘴,恍然大悟,随即大笑:“果然還得是玉鶴在身旁,能為朕分憂啊!”

“你說得對,不讓他們掌權,他們怎麽會犯錯,給朕處置他們的機會。”夏皇想起這段日子最親近的臣子一一被牆頭草們算計下去,眯起眼睛,從未展露過的狠辣意味從眼角的溝壑之中溢出,“也該輪到朕讓他們吃虧了。”

“陛下英明。”姜南風微笑着垂首稱贊。

他心想:對,就是這樣,把本來能壓下去的矛盾高高挑起,讓他們鬥起來。

鹬蚌相争,他這個漁翁才能給出身不怎麽優越卻忠心有能做實事的兄弟騰出好位置來,變成自己的左膀右臂。

夏皇不會以為他将兄弟們散去全國各地,是讓他們當一輩子七品小官的吧?

夏皇也該明白明白什麽叫真正的“朋黨”了。

既然用誰都一樣,姜南風肯定選擇用他用慣的人,不是麽?

一切進展的都很順利,直到夏皇突然舊事重提:“玉鶴,朕知道你不喜女子,但朕的這幾個女兒如今實在難嫁,你看看,你要不要挑一個?便是兩個也行,娥皇女英不失為一段佳話!”

姜南風:……

老賊害我!

夏皇不讓姜南風高興,姜南風反手對夏皇打出暴擊:“陛下,臣還沒來得及對您禀報燕王的事情。這四個月,燕王又打下數座城池,只是口頭獎勵無法再安撫燕王了。若繼續放任燕王做大,其他皇子就徹底沒有機會了。請陛下将燕王調回京中榮養。”

頓時,夏皇一臉吃屎的扭曲表情。

姜南風: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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