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何巍再出來的時候，客廳裏就只有江肆一個人了。

他這個碗洗了大概有近一個小時，也得虧口袋裏有部手機在，才能跟人聊聊天，打發時間。

“厲害！這天底下還能有你撩不到的女人嘛？”何巍像由衷佩服，在江肆面前悄悄豎起了大拇指。

他剛才可是躲在廚房裏把事情的經過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廢什麽話？”江肆睨了他一眼，從沙發上站起來，只說了四個字，便回了卧室。

知道他這是要去補覺去了，何巍也沒敢叫住他，自顧看起了電視。

中途又來了兩三個人，手上拿着幾張碟片，神秘兮兮，說是要給何巍看好東西，何巍腦子都不要動，就知道那是什麽，罵罵咧咧地說了句“猥瑣”，還是給他開了電視機底下的DVD播放器。

客廳裏的窗簾被拉了起來，黑暗中，電視屏幕上白.花.花的身體，以及時不時傳來的低.喘聲在緊閉又靜谧的空間內聽得尤為清晰。

“要不要叫.？”邢凱在緊要關頭突然指了指後面的那扇門，話還沒說完就能知道他什麽意思。

何巍揮揮手：“不用，他不好這一口。”

“那他喜歡什麽？”

何巍看着電視上女人豐.腴的身體,思考一陣，轉過頭：“可能你說的豆芽菜？”

邢凱一副吞了蒼蠅的表情。

他正準備轉頭繼續看，門口那兒驚得一下門鈴被按響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艹，誰啊。”

何巍連滾帶爬地站起來，順勢還踢了邢凱一腳：“誰讓你喊人過來的。”

“沒有啊！我沒叫人！”

何巍已經顧不上他說什麽了，連忙跑了過去。

門一開，放眼望去，竟是杜馨。

“你來幹嘛！”何巍沒好氣地問。

這女人實在是太難纏了，追到學校不說，還追到人家裏來了。

“江肆呢？”

杜馨往門口傾了身，想看看她要找的人在不在裏面，沒想到卻被何巍突然移過來的身體給擋住了視線。

“你幹什麽！”

她氣勢洶洶地想要推人。

今天的杜馨打扮的格外好看，一身白色的連衣裙，連臉上的妝都淡了幾分，只是再漂亮都無濟于事，她還是那個杜馨，除了外表，沒有任何改變。

何巍跟她求饒：“姑奶奶，您別嚷嚷了行嗎，人真不在，你不也看見了？”

杜馨不相信，仍舊往裏面張望，除了坐在地上的幾個男生，确實不見江肆。

客廳裏不知打哪兒傳來女人低.吟的聲音，她不看，就知道那是什麽，鄙夷地瞧了在坐的幾個男生一眼，還不罷休，又往沙發後的一個房間望了望。

仿佛天要随她的心願，那扇門竟然開了，江肆惺忪着雙睡眼，從裏面出來，看這麽多人，問了何巍一句：“你搞什麽？”

何巍還沒講話，杜馨就跑到了他的面前。

江肆皺了皺眉，沒搭理她，坐在一邊的沙發上抹了把臉。

電視還開着，以一種近乎奇怪的方式，在客廳裏發出不合時宜的聲音，沙發上的人撇了一眼過去，似乎有點嫌吵，表情并不是很好。

杜馨就坐在她旁邊，問：“你不喜歡嗎？”

她将身體往前湊了湊，白色的連衣裙下能看見透明的肩帶，所有朋友都告訴她，男人喜歡既清純又性感的女人。

所以今天她換了種風格。

江肆懂了她的意圖，臉色有些不悅，立即從沙發上坐起來，走了出去。

他們去了樓底下一家飯店，老板認識江肆，一進來，就帶着他們找了一個合适的座位。

點好菜後，何巍看了杜馨一眼，直截了當地說；“姐姐，今天請你吃完這頓飯，以後別來了行嗎？上次不是跟你把話講明白了嘛。”

杜馨正坐在江肆右手邊，對着身旁人的側臉拍照，她朋友沒見過江肆，想看看他長什麽樣。

她當然知道何巍說的上次把話講明白了是什麽意思，于是轉過身問江肆：“你不喜歡？”

指的是她今天的打扮。

“不是這個原因。”

“那是什麽？”

杜馨問。

可是江肆再沒回了，他把手機拿了出來，找到昨天發的消息，打進去了幾個字【到我家樓底下】

杜馨看見他好像給什麽人發了短信，問：“你發給誰的？”

“這還用說嘛。”何巍替江肆回答，“就是那個原因啊。”

“我不懂有什麽區別。”

“可能少了點.”摸着下巴，想了幾秒，“少了點女人味。”

杜馨不置可否地笑了。

她還想說什麽，後面卻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杜馨！”

杜馨回頭看，是十八中的幾個同學。

十八中和六中隔的不遠，往南走，過兩個街道就是，不過這兩所學校因為生源不同，很少有交集。

大家都揣着互相瞧不起的心思，也算相安無事。

“今天過什麽節，穿這麽好看？”

其中一個小紅毛打量了杜馨一眼，流裏流氣地問着，他好像剛從網吧出來，身上帶着老遠就能聞到的煙味。

“說什麽呢，不過節就不能穿這麽好看？”

“喲，這是跟好學生坐在一起，連話都沖了。”

“你什麽意思啊。”聽到他這話，邢凱有些坐不住了，最先指着小紅毛質問了出來。

小紅毛看他發火，不但沒生氣，反而笑了出來，那表情像是在說你敢和我叫板嘛？

他這樣想也沒錯，六中的學生就是私底下再混，表面功夫還是會做的，畢竟他們還指望着升學，被處分在自己的檔案裏記上一筆，對誰都沒好處。

果真，邢凱只叫了一句，便沒了下文。

小紅毛更加得瑟，在杜馨耳邊笑着問：“就追一個小白臉追這麽久？”

他說這話的時候，江肆正在低頭回彭意消息，彭意告訴她，自己回家了，可能去不了，他剛打完“那過幾天”幾個字，一擡頭就聽到了這句話。

因為還在想着之前的事，他反應沒那麽快，倒是何巍從位置上，站起來，罵道：“你他媽放什麽屁呢？”

一句話講氣氛推到了高潮。

只是兩邊都還沒開口，杜馨已經開始推面前的人；“趕緊滾，會不會說話啊。”

那男人沒跟女人生氣，笑着，猥瑣地舔了舔自己的嘴角，轉身時和身邊的人小聲嘀咕了句：“小白臉，說不定媽也是個小美人.”

晚上7點，彭意在收到江肆的那句【那過幾天】，就再沒有回複了，她坐在房間裏看着一本雜志，聽外面趙學華在叫：“小意，出來給媽媽試試衣服。”

便趕緊走了出去。

彭父和彭母是做旗袍的，這個工作做了很多年，積累下了不少老顧客，漸漸地即使店鋪地段人流量不多，仍然有很多人前來光顧。

這些年他們已經開始減少工作量，只做一些幾十年的老顧客的，大家相互認識，知道她家有個女兒，就想着在做出樣板後，先讓她女兒當模特，拍張照片試試。

畢竟漂亮的人穿出來好看，才有人願意買。

趙學華看女兒穿好了，走到她身邊打量了一圈，在她腰那兒摸了摸，說道：“你最近是不是瘦了，怎麽看着嫌大？”

“哪有。”

彭意笑。

趙學華嘆了口氣：“是不是因為見青的事？女孩子談戀愛的時候少付出一點，才是真道理，以後談戀愛上點心。”

彭意安撫她：“沒有的事，就是前端時間幫朋友老師帶了幾個學生，最近又做了份兼職，估計才瘦的。”

彭母責怪道：“誰讓你兼職的，卻那點錢？”

“我就想做做。”

看女兒難得撒嬌，趙學華才笑了出來，拍了拍她的腰：“媽給做了你喜歡的冰糖雪梨，快去吃一點。”

彭意看了看時間：“七點了。”

趙學華一聽，氣不打一出來：“你還要減肥！”

彭意不敢再頂嘴，乖乖地去了廚房。

吃完雪梨，刷好牙，她才進了卧室，江肆給她發的消息，還停留在剛才那條，她看着手機，想起了今天中午的事情。

之後，便發了條短信【雪梨湯你要不要喝？】

發完，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

那邊倒是回得很快【嗯】

彭意是四號回得學校，靳小婧從外面旅游回來，想把之前還缺的課補上，老師碰到這樣的學生都很高興，彭意也不例外。

給她上完了課，她就去了江肆家，按了門鈴，一會兒門就開了。

江肆才醒，看樣子像才從床上起來，頭發淩亂地揉散着，眼角還帶着淤青，一看就知道是怎麽來的。

他給彭意開了門，就進了卧室，然後沒關緊的房門裏就傳來嘩嘩地流水聲。

她把從超市買的東西放在桌子上，拿出手機聯系何巍【你們打架？】

何巍回得很快【對，那天在樓底下餐廳碰見個十八中的，一開始還好，後來那小紅毛說了他媽幾句，他就動手了，奇怪，他很少這樣的】

【你見過他媽媽嗎？】

【這個沒有，他很少說他家裏的事情，我只知道他從小一直跟他爸生活】

【那些人說了什麽？】

【能什麽，女人，不就那些東西】

彭意沒有再回，她看着手機，沉默了一會兒，拿着東西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