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江山非我意8
蕭妄坐在禦花園的涼亭中同榮國公次子曹坤下棋。
這個榮國公次子曹坤，正是蕭妄那日李代桃僵溜出皇宮後在酒樓上遇見的青年。
當日兩人一個為姐姐辛酸，一個為“妹妹”不平，聊得相當同仇敵忾。
等到發現了事實真相的曹坤反應過來，這才發現自己被騙得有多慘。不過想到那位被坑得更慘的四皇子——沒錯，曹坤才不相信四皇子是自願扮作女人的呢！一定也是被這位皇子用什麽手段給坑了！——曹坤立刻就心理平衡了。
于是他不僅沒有遠遠避開，反而裝作自己從頭到尾認識的四皇子就是蕭妄的樣子，極其自來熟地黏上了蕭妄，讓蕭妄頗感無奈。
尤其是，如今蕭妄已經放出了對儲位沒有興趣的風聲，這曹坤居然還是一副跟着他走到黑的架勢，倒是讓蕭妄生出幾分好奇。
棋盤上黑白縱橫，眼看着白子就要被黑子給徹底圍殺，曹坤不慌不忙地拈起一顆白子随手一放，完全是一步主動送死的臭棋。
蕭妄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對于送上門來的餌毫不猶豫地吃下，嘴上說道：“曹公子倒是好魄力，半壁江山拱手相讓。”
曹坤依舊是那纨绔式的懶散笑容，拿起旁邊的茶水喝了一口，笑嘻嘻地說道：“終究不過是游戲，勝負又有何異？殿下才是真的好魄力，真正的如畫江山都能信手旁擲。”
蕭妄的手頓在半空中，眯着眼睛打量了他好一會兒，這意味不明的目光卻沒有引起曹坤的任何反應，依舊是那笑嘻嘻的樣子。
蕭妄淡聲開口，語氣與平常無異：“江山雖美，卻非我意。曹公子若為此而來，恐怕就要失望了。”
他漫不經心地垂着眸子，一身風輕雲淡，似乎全然沒将這無數人羨慕的至尊之位放在眼裏，骨子裏的孤高冷傲之氣不加掩飾地散發出來。
曹坤失神了一瞬，險些連原本的打算都忘了。
他收攝心神，目光再度投向蕭妄，一副好整以遐的姿态：“既然如此，未知殿下心中屬意何人？”
“大皇子空負勇名，實則魯莽；二皇子徒具傲氣，卻無能為；三皇子固有德行，然無決斷。”他絲毫不顧及自己就在皇帝的地盤上，将人家的三個兒子貶低得一無是處，“此三人無謀、無才、無能，又豈能是儲君之選！”
當初曹锟之所以接近四皇子夏侯徽，也正是看出了前面三個皇子的缺陷，與之相比，夏侯徽已然強出許多。而現在，讓他摸不清深淺的蕭妄顯然更是遠在夏侯徽之上。
蕭妄随口敷衍道：“父皇春秋鼎盛，又何必着急呢？”
曹坤默默地盯着他，真不明白這位皇子是如何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種瞎話來的。
皇帝的身體從前就不好，即便用過許多補藥,終究是虛不受補,甚至一年前還生過一場大病呢。雖然如今蕭妄又是養生拳，又是延壽方子，雙管齊下，但底子擺在那裏，除非這世上當真有仙丹神藥，否則皇帝那已經被病痛腐蝕了元氣的身體終究不可能這麽容易就變好。
在蕭妄所窺測到的時間線裏，皇帝就是在這一年年末突然病重，纏綿病榻不久之後便離世而去。
對此清清楚楚的蕭妄自然不會将希望完全寄托在皇帝身上，不過他可不會同一個目的不明的人道出自已真正的想法。
亭中一時安靜下來，兩人一個默默品茶，一個賞花觀水，都是十足地耐心。
煦陽暖照，絲絲縷縷清風夾雜着濕潤的水汽撲面而來，給難耐的酷暑增添了幾分惬意和涼意。蕭妄負手立于欄杆前，靜靜欣賞着清粼粼的池水之中争先怒放的朵朵白蓮，神色平淡而悠然。
陽光給他冷峻而深邃的側臉打上了薄薄的光影，有種說不出的神秘氣質。
最終還是曹坤先敗下陣來，看着自始至終不動聲色的蕭妄，他将茶杯往桌上一擱，唇邊現出些許無奈的苦笑。
“不敢有瞞殿下，這些時日以來，不知多少貴客登我家門。我曹家區區一落魄公府，若非先祖父還有諸多舊将部曲，又有哪裏值得幾位皇子拉攏？”
當年的曹國公南平百越，西逐諸夷，确實可謂英雄豪傑，即使曹國公如今已然去世，曹家門庭漸衰，依舊有不少受過曹國公恩惠的舊部還惦記着曹家的人情。一個在軍方人脈不俗本身卻開始走下坡路的家族，也難怪會成為幾個皇子下手的目标。
其他人拉攏在前，這位曹公子卻偏偏三番五次來找蕭妄，更是将話說得這麽直白，其用意不言自明，無非是更加看好蕭妄，想要搭上他這條船，以阻擋其他人的觊觎。
蕭妄搜索了一下記憶，發覺這曹家在軍方的影響的确非同小可，就連負責京城治安的三大京營之中都有熟人，便點頭應下了曹坤的示好。
看着曹坤那意氣風發而去的背影，蕭妄眼神閃了閃，曹家如今盤算得不錯，但将來的結果恐怕就未必如他們所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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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朝堂上那些權謀紛争，蕭妄一直是一種漠不關心的旁觀姿态，反而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轟轟烈烈普及的全民醫療上——經過辛顏的“提醒”，蕭妄在原本醫寮的基礎上興建了醫學院，致力于系統性地培養出更多大夫。而首倡醫學院的建立并且兢兢業業解決了不少疑難雜症的辛顏，便光榮地成為了醫學院唯一一位女夫子。
自從進入醫學院，辛顏就像是點亮了什麽技能一樣，一個又一個疾病被她攻克，以至于民間不少百姓簡直将她看作了星宿下凡，不僅給她供奉了長生牌位，還有事沒事就去燒燒香，以保佑自己無病無災。
“……關于傷寒的防治手法就是這些，大家千萬牢記，遇到不同的病症就要選擇相應切合的方法……”
當蕭妄進入醫學院之中見到辛顏時，她正在不厭其煩地給一群學徒授課，口若懸河，神采飛揚。
授完課，辛顏心滿意足地起身，隔着镂空的雕花木窗，她一眼就看見了外面那道淡然出塵的白影。
蕭妄正站在一顆古老的大槐樹下，空徹澄明的目光靜靜望過來，一身雪白輕衣如雲緞。清風起，幾朵槐花情不自禁從枝頭跌落，緋色的花瓣自他烏發上拂過，仿佛輕柔而依戀的吻。
辛顏的心“砰砰”直跳起來，一顆顏控的心蠢蠢欲動。
這才是真正的男神啊！與這位皇子殿下相比，她曾經迷戀過的那些國民校草、全民天王簡直不值一提嘛！
蕭妄似乎也察覺到了她這花癡的小眼神，漆黑深邃的眸子直直與辛顏對視，系統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打斷了辛顏的胡思亂想。
【攻略目标對宿主好感度－10，目前好感度為15。】
“不是吧！加我好感度時是1點1點地加，倒扣好感度時就這麽狠。果然S級的男神不是這麽好攻略的啊！”殘酷的現實擊碎了她YY男神的幻想，看着那連熟人都算不上的好感度，辛顏整個人都不好了。
“殿下，您是來視察的嗎？”厚着臉皮湊到蕭妄身邊，只看了這位高冷的皇子殿下一眼，被那突破天際的顏值煞到，垂頭喪氣的辛顏立馬便原地滿血複活了。
蕭妄簡短地應了一聲，神色看不出喜怒。
辛顏再接再厲：“之前民女特意編撰的《疫病新論》殿下看過了嗎？”
這回蕭妄臉上神色稍有動容，他點點頭，語氣裏帶上了幾許欣賞之意：“很不錯。辛神醫能将自己的醫學心得廣為傳播，使天下百姓免受疫病威脅，嘉大惠于天下，功莫大焉，不愧是醫者仁心！”
說話的同時，蕭妄控制着自己的精神力輕輕一蕩。
【攻略目标對宿主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為16。】
辛顏的雙眸刷地亮起，若非還有一線理智，臉上簡直要控制不住地露出傻笑。心裏雖然已經嗨翻天了，她面上還是露出矜持而謙遜的笑容：“不敢當不敢當！能為這天下百姓做出一點微不足道的貢獻，也是民女的榮幸！”
【攻略目标對宿主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為17。】
辛顏頓時握緊拳頭，在心中振奮地歡呼一聲。
果然，這位四皇子其實是個外冷內熱、仁厚愛民的人。只要自己保持這個“憂國憂民辛神醫”的人設，為天下百姓做出更多實事，遲早能把他拿下！至于拿下了男神之後……嘿嘿嘿……
美好的幻想實現就在眼前，徹底被蕭妄所誤導的辛顏立刻幹勁滿滿起來，擡起頭來目光堅定地看向蕭妄，滿臉大義凜然：“殿下，民女還有更多心得不曾編完，這便緊着時日完成，早一天面世便多救一些病人。”
見自己的引（誤）導奏效，蕭妄滿意颔首，語氣裏難得透出些鼓勵：“辛神醫不愧是女中豪傑，眼光長遠，若朝堂百官也能如此汲汲于天下之事，我大雍何愁不蒸蒸日上？”
嘴上給辛顏灌雞湯的同時，蕭妄還大方地又給她加了一點好感度。
面對男神前所未有的溫和态度，看着面板上短短時間內連漲幾次的好感度數字，辛顏立刻元氣滿滿，被忽悠地暈頭轉向地繼續加班加點去了。
而她這一連串成果也成功将新建的醫學院的名頭打了出去，蕭妄這個從前默默無名的皇子驟然在天下間獲得了巨大的聲望。
無數曾經被病痛纏身的百姓有了醫學院下派的大夫低價治療，最終痊愈，從此對蕭妄這個一心一意為百姓們着想的皇子有了極大的好感和極高的信任度。
趁此時機，蕭妄便将自己所創造的那一門可以緩慢吸納天地靈氣的拳法傳播了出去，名字簡單易懂，就叫《養生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