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第 21 章
翌日,天色微熹。
海平侯府內院格外繁忙。
趙旻負責座次的安置,他和雲泉一早來了這裏安排,一直忙碌到辰時後座位才安置妥帖。
雲泉跟着趙旻屁股後面放茶具,餘光掃見趙旻臉上帶着些喜色,不解問:“世子,您怎麽看起來這麽開心啊?”
今日的賀宴結束,京城中‘真假世子’恐怕就要傳開了,他們世子都當了十幾年的世子爺了,今後再出門恐怕前面就要加一個‘小’字了。
雲泉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今日這麽重要的日子,怎麽會不開心呢,哥哥回來了日後父親母親也能開心一些,”趙旻拾掇完,看着小幾上的茶具還是有些歪,又調整了幾下:“而且,今日王爺也回來。”
趙旻已經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了。
自從做了那個噩夢之後,他寝食難安,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朝着他想要的方向發展。
他很滿足了。
“哇!”雲泉聞言一喜,繞到趙旻身邊,這些日子他們沒少往攝政王府跑,他也覺得王爺對他家世子是真的好,聽趙旻這麽一說,雲泉突然就開心起來了:“世子您是不是準備和王爺成婚啊?”
“……”趙旻扶額,之前帶雲泉去王府的時候,他聽了自己對蕭忌說的那些話,之後他也沒和雲泉解釋,“莫要瞎說,王爺……王爺沒看上我。”
雲泉聞言更震驚了:“啊?”
雲泉覺得不對,但是話還沒說完,就見海平侯和夫人王氏攜着趙墨從正堂出來。
趙墨今日負責迎客,身着一身緋袍,頭戴玉冠,海平侯夫婦穿的也極為華麗,三人站在一起,确實很有一家人的樣子。
“父親,這裏都由我來吧。”趙墨臉上沒什麽喜悅,臉從早上來的時候就板着,海平侯夫婦也知道他是因為王宴的事情憋着火氣。
王氏賠笑:“墨兒啊,為娘與你分別十幾年,你可知這些年娘親都是怎麽過來的嗎?”
“好了好了,今日這麽好的日子,你就別哭哭啼啼了,一會兒還要迎客。”海平侯:“墨兒啊,那你就累些,先随着為父去門前迎着吧,今日是你的大日子,也好多結交一些人脈。”
“嗯。”趙墨不鹹不淡的情緒讓興致高昂的海平侯夫婦有些尴尬。
說罷,趙墨蹙了蹙眉心走到院內,看到在席間忙碌的趙旻,側目看着身邊的海平侯問:“……阿旻不同我們一起?”
此時,趙旻就在趙墨和海平侯一人遠的距離,聽見他們的談話,放下了手中的茶具上前給兩人行了禮:“父親,哥哥。”
海平侯輕咳了聲:“墨兒啊,今日畢竟是你的賀宴,旻兒心思細膩,這時候還是讓他避一下吧。”
趙旻也上前解釋了一下:“哥哥,阿旻确實不喜歡熱鬧,今日是哥哥的賀宴,萬事以哥哥為重。”
趙墨抿了抿唇,将自己的話咽了下去:“嗯。”
海平侯:“好旻兒,越發懂事了,你也別忙了,回去休息吧,一會兒父親差人将午飯送到你院子裏。”
趙旻:“……好。”
趙旻本以為自己不去前門迎客,也是可以在角落裏落座。他前些日子答應了蕭忌今日陪他一起用膳的……不過他也沒什麽要緊了事情。
他與蕭忌又不是非要今日見。
趙旻安慰自己。
沒事的。
說完,海平侯帶着趙墨出了門,趙旻有些失落地看了看自己布置的席面,好在一會兒蕭忌來了還能用他擺放的茶具吃茶點,也不算白忙活。
趙旻收了收思緒,“雲泉,我們回院子裏吧。”
雲泉方才一直忍着,這會兒見趙旻傷心了就更氣了,不過這個賀宴他們還不稀罕呢!趙墨一定沒吃過攝政王府的飯菜,比侯府的好一萬倍!!
雲泉跟着趙旻,讨好道:“世子,今日的飯菜都是江南的師傅,咱們吃不習慣,改日帶着雲泉去王府蹭飯好不好。”
“好……”趙旻無奈一笑,帶着雲泉匆匆離開。
回到院子後,趙旻将自己的衣服換了一下,穿的舒服一些,在院子裏繼續研究蕭忌教給他編蛐蛐的辦法。
約莫午時,前院禮樂聲傳來。
聽着聲音大概是宴席已經開始了。
趙旻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小蛐蛐,準備帶着雲泉去小廚房弄些吃的。
不料趙旻剛剛拾掇完,院子門前傳來了敲門聲。
趙旻:“大約是父親送飯菜來了,雲泉你去看看。”
趙旻本以為父親只是說說而已,畢竟前面現在肯定忙的熱火朝天,送飯菜這樣的小事,應該沒記在心上。
沒想到,父親還是在乎他的。
雲泉嘴上說着不喜歡江南菜,但一聽飯菜送過來了就屁颠屁颠跑過去了:“好!”
雲泉小跑着過去開門,甫一打開,卻見夫人帶着王宴和一衆小厮過來了,再細看他們手上,連食盒都沒有,哪裏像是過來送飯菜的意思。
雲泉:“夫人,您怎麽過來了?”
王氏正眼都沒給雲泉一個,示意小厮将他拿下,“捂住他的嘴。”
說完,王氏帶着在侯府憋屈了多日的王宴進了門。
“姨母,你弄的生子藥靠譜嗎,別一次搞不上。”王宴因為王家的事情被海平侯關在後院多日,別提多氣了,不過現在姨母幫他搞來了生子藥,還答應把趙旻送給他。
而且姨母還告訴他,只要趙旻懷上她的孩子,以後趙墨這個僞君子就不能拿他怎麽樣。
“姨母做事,你還不放心?”王氏淡淡道:“此藥藥性極大,就算一次懷不上,今日你同他圓房了,日後他也夜夜離不開你。”
說着,王氏覺得有些話難以啓齒,俯身靠着王宴小聲道:“這藥性只有誕下孩兒才能消退,怕什麽。”
王宴聞言一笑,“阿宴謝過姨母。”
說話間,王氏帶着人已經到了趙旻的寝房,雲泉被兩個小厮按着手捂着嘴巴,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少頃,門從裏面被打開。
趙旻以為是雲泉回來了,手裏拿着書開了門:“怎麽這麽慢……”
趙旻甫一推開門,映入眼簾的先是王氏扭曲的五官,她的身後是多日未見的王宴,後面雲泉被幾個人按住手腳不能動彈。
趙旻的書從手中滑落“啪”地跌在地上。
剎那間,青天白日趙旻卻出看滿身了汗,口鼻像是被無數雙手捂住一般。
好像,不能呼吸了。
這是他的夢中畫面。
王氏冷冷看着趙旻,譏諷道:“怎麽,不請母親進去坐坐?”
“好阿旻,這些日子想沒想表哥啊?”王宴恨不得直接上前把趙旻拴起來,但他知道急不得,他帶來的好東西還沒給趙旻喂進去呢。
“母親…母親孩兒今日多有不便……”趙旻忙不疊的想關上門,卻不想王氏身後的小厮上前将他按在房間的桌子上。
王氏不徐不疾的進了門,吩咐身邊的丫鬟将藥給趙旻灌下去:“動作麻利點。”
丫鬟:“是,夫人。”
趙旻的胳膊被好幾雙手按在桌上,白瓷茶具被掀翻在地引起噼裏啪啦一聲響聲。
這個夢中宛如鬼魅的場景糾纏趙旻許久,但現在發生在他身邊,他卻腦中一片空白。
甚至,他沒本能去喊人。
無力感席卷全身。
趙旻宛如一個提線木偶,有人捏住了他的下颌,苦澀的藥汁順着他的咽喉滑進腹中。
等丫鬟灌下了藥,抓住趙旻的小厮才松了手,趙旻順勢跌在地上,猩紅的雙眸看着面前的王氏。
趙旻的聲音不知為什麽就啞了,他不明白,看着這個做了自己十幾年的母親,問她:“為,為什麽 ?”
王氏緩緩蹲下身,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趙旻臉上,她狠狠道:“為什麽?沒有為什麽,這世界上的事情哪裏有原因,這就是你的命。”
王氏扭曲着五官,“你和你的母親一樣,卑賤至極!”
說完,王氏擠出來一個滲人的笑,拍了拍身邊的王宴:“阿宴,別讓姨母失望。”
“姨母放心。”王宴笑着半跪在地,手背輕輕撫過趙旻的臉頰,少年滑嫩的肌膚媲美上等的綢緞,分明是要膩住他的手,“旻兒表哥,你好美。”
王氏帶着小厮出了門,雲泉已經哭成了淚人,被幾個小厮按着不能發聲。
王氏吩咐道:“看好時間,一個時辰後放他去前面喊人。”
小厮們應道:“是。”
王氏出了門,王宴在趙旻身側蹲着,欣賞趙旻因為藥性發作,身上開始泛粉的模樣。他勾着趙旻尖尖下颌,暧昧道:“旻兒,你可知你今日為什麽會落在我手裏?”
王宴清笑一聲:“其實,現在告訴你也無妨,”
“因為你爬錯了床。”
“你以為你和蕭忌那點事兒姨父姨母不知道?他們什麽都知道,只不過之前是想利用你拉攏蕭忌。那你知道為什麽他們改變主意了嗎?”
王宴:“因為你的好哥哥趙墨啊,他站太子黨啊,他不僅自己站太子黨他利用我王家逼着姨父站太子這邊,所以姨父姨母一不做二不休,把你這個小/婊/子給我了。”
“蕭忌操/你/操舒服嗎?”
“嗯?”
趙旻的身子越發越熱,像是有人将他從水裏撈出來又将他扔到焚燒骨血的火海裏。
他好像不能呼吸了,但比起生理上的難受來說,王宴對他說的話像是一把淬了毒的劍,直接插在他的心口。
為什麽?
趙旻無數次夢到過眼前的畫面,有時候像是一擊命中的箭簇,有時候又像是将他押上刑場,用刀在淩遲他的骨肉。
他的命,憑什麽因為寥寥數語定下?
王宴把自己這些天的狠話都說給了趙旻聽,說完,趙旻已經軟成了一灘水,任君采撷的模樣撓的他心癢癢。
就當他準備抱趙旻去床上的時候,只見方才還眼神空洞的趙旻手中多了一片白瓷碎片。
趙旻揚起手。
下一瞬,滾燙的鮮血撒了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