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少年不懼黑暗

少年不懼黑暗

木質茶幾上,整整齊齊擺了一列核桃。元司晨狠狠地手起掌落,“咣咣”幾聲,五顆核桃應聲而碎。他在殘渣中挑挑撿撿,拾出來小半碗核桃仁,全都遞給了奶奶。

李金花笑得當真如花,轉手把碗遞給了逯行之,“來來來,你也吃點。”

“奶奶,你不用給他,他夠聰明了,再吃就要成精。”,元司晨斜眼看着他,滿嘴陰陽怪氣。

逯行之微笑的弧度絲毫不變,好似全然沒有聽到對方的酸言酸語。

他撿起一個核桃,用核桃夾輕輕壓出裂痕,手指輕巧地剝去外殼,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顆完整的核桃仁,放入碗中。

“幹什麽都是要技巧的,用腦子做事,才能事半功倍,”,他頓了一下,又拿起一枚核桃,語氣溫溫柔柔:“來,我給晨晨剝一個。”

“沃......”,元司晨被這一聲惡心壞了,顧忌旁邊有長輩,才堪堪沒罵出口。

“不勞您動手,我最不愛吃核桃,您自己享用吧,還有......”,元司晨拾出一盆,一幅扳回一局的得意模樣,“我給你看看什麽才叫技術流剝核桃。”

他把核桃盡數放進蒸鍋,打着火算着時間,不多不少剛好十分鐘,再把高溫蒸過的核桃取出,放入冷水浸泡片刻,盛入盤中端回茶幾上。他面對着逯行之冷笑一聲,表演似的剝起了核桃。

加工後的核桃仁變得更有韌性,不易碎裂,而且褐色的表皮受冷萎縮,輕輕一撕便可正片除去。不多會,元司晨就剝出了滿滿一碗完整且淨白的核桃仁。

“哦呦晨晨呀,你剝了這麽多我今天晚上吃不完的,放到明天又要受潮。”,李金花沒看出兩人的暗自較勁,一心只顧會不會浪費糧食。

“沒事奶奶,您只管吃,吃不完我明天打碎了做核桃糕。”

元司晨話是對着奶奶說的,眼神卻瞟着另外一人。

逯行之輕輕一笑,捏起一顆核桃仁細細端詳着,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句:“沒想到你還挺賢惠。”

元司晨終于崩不住,大手一把搶過他手裏的核桃仁,嗆聲道:“不會好好說話就別想吃我的核桃,再陰陽怪氣小心我把你趕出去!”

“啪!”,元司晨話音剛落,背後就挨了一掌。

“怎麽跟客人說話呢?以後你們就是室友了,得學會友愛。”

元司晨怨的簡直六月飛雪,“奶奶,我沒......”

逯行之适時地開口:“沒關系的,奶奶,我和元司晨在學校就是同桌,平時就愛開開玩笑什麽的......我們關系很好的,是吧,晨晨”

後半句是對着元司晨說的,他自覺春風和煦,而在元司晨眼裏,比嘲諷還要諷刺三分。

“哈哈,是啊是啊......”

他不等奶奶驚呼緣分奇妙,便一把拉住逯行之的手腕,“奶奶你先吃,我帶我的好同桌去看看房間。”,說完便逃之夭夭。

元司晨拉住逯行之,出門上樓掏鑰匙開門一氣呵成,把門一甩,直接把逯行之抵在牆上:“你丫怎麽陰魂不散呢”

逯行之拍開按住他肩膀的胳膊,“這話該我問你吧?誰能想到你別名叫李金花”

元司晨胳膊隐隐作痛,他有些吃驚,這人看着文文弱弱,手勁倒不小;“李金花是我奶奶的名字,戶主是她;你不也沒用自己名兒嗎?那張什麽......張默舟又是你誰啊”

“他是......”,逯行之突然不知該如何作答,他看着元司晨,忽然決定還是如實相告,“他是我繼父。”

元司晨沒有想到會得到這個答案,呆呆地“哦”了一聲,突然又想到他之前說的“家裏出了點事”,表情便顯得有些諱莫如深。

逯行之看着他的表情,猜到這個答案給他些許負擔,故作輕松道:“我轉學過來他不放心,就給我挑了個離學校近的房子。”

繼父,不放心,還親自給挑的房子;看來也沒他想的那麽凄苦可憐。

“害,”,元司晨心思百轉,一笑泯恩仇,搭上他的肩膀,“那叔叔算是有眼光,我家房子妥妥的學區房,就倆人住,地方大事也少,主要還清淨,最适合學生住。”

逯行之也陪笑,他總是習慣性地對家裏的事保持沉默。

“我爸媽都在外地打工,過年才回來,啊不過也可能不回來;你過年也就回自己家了,估計你們也見不着。”

“我過年......也可能不回去。”,逯行之被摟着肩膀,警戒逐漸打破,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就冒出這麽值得追問的一句。

“啊?......哦,不回去也沒事,正好熱熱鬧鬧的一塊過節。”

元司晨心裏不禁疑惑,話在肚子裏兜轉了半天,不知道是咽下還是說出,最終還是從嘴裏出來:“你過年為什麽不回家”

逯行之猶豫了一下,心想反正遲早要問,到時再解釋,反倒顯得有意遮掩,便坦誠道:“我媽走了......我繼父再婚,已經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在家待着,淨讨人嫌。”

他語氣平靜,像在說與自己無關的事情。

“走了去哪兒了”

元司晨脫口而出,說完了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走了就是走了。

短短幾句話,信息量巨大,元司晨捋了半天才明白,逯行之的情況大概是,他母親帶着他改嫁後,意外去世了,他由他繼父撫養,後來繼父也再婚,有了自己的孩子。

反正已經問都問了,也不在乎追問清楚,元司晨可學不會見好就收,“那你爸呢?”

逯行之微微低頭,長長的額發在他眉眼間投下一片陰影,也一并掩去了他所有的情緒。

“我媽和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我對他幾乎沒有任何印象;我媽走後,我繼父也嘗試聯系過他......但是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

“這......這麽可憐啊。”,元司晨突然有點後悔自己之前一直對他冷言冷語了,一時之間也不知是感傷還是同情。

逯行之一擡頭,看見他表情複雜,臉都皺起來,不由得笑道:“幹嘛?可憐我大可不必,不管怎麽說我現在自由自在,吃穿不愁,前途也可能似錦,除了同桌看不順眼,沒什麽過不去的坎。”

“......”,元司晨默默吃下這個虧,心說今天是看你可憐,下回再跟你一并算總賬。

他起身默默地把行李箱拉進來,一路拖進他卧室對面的空房。

“你這個房間可是比我的那個還大,你以後就住這屋,裏面有衛生間,不過,客廳是公共區域。”

元司晨向他伸出手,“咱倆即是同桌也是室友,好歹緣分難得,以後我就罩着你了。”

逯行之笑着握住他的手:“那我就謝謝你了”,他看着元司晨,“晨晨。”

“你tm再叫我小名我打死你信不信”

在蟬聲都寂靜的夜晚,連日漂泊的倦鳥終于落腳,和溶溶月色一起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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