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 突變

18   突變

“你說什麽?她當真是這麽說的?”

“千真萬确,那餘嬌在議事堂親口說‘流水的父母官鐵打的餘家行,人走茶涼,日後新知州上任誰還記得前人。不過如今楊知州還在這,咱們便給他些面子就是了。’”

楊知州聽到這話,猛地将茶杯砸在桌上。滾燙的茶水四濺,周師爺連忙用袖子幫他擦去水漬。

“哎呦,大人注意別燙着自己。”

“哼,這個小妮子,旁人叫她一聲餘城君,她倒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不過是個鼠目寸光的丫頭罷了。她以為天高皇帝遠,日後付清輝上任她就能無法無天了?”

楊知州冷笑一聲,眼中閃過狠厲,“莫說本官日後青雲直上,只要本官如今在揚州城一天,整個揚州城就都得聽我的,對付她一個商人還不容易。”

周師爺卻猶豫:“只是如今這全揚州沒有不誇贊那餘城君的,若是在這風頭上處置餘家是不是......不太好?”

楊知州卻擺了擺手,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一個由頭罷了,只要這由頭正當,而且讓所有人畏懼即可。”

周師爺眼中劃過一絲狡猾,上前一步低聲道:“聽聞大水之後豬羊皆會被屠殺掩埋......”

楊知州眼皮一動,旋即伸手指了指他:“你啊你,心也太狠了些,但屬實聰明。”

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周師爺躬身行禮:“多謝大人誇獎。”

*

馬車已經晃晃悠悠出了城門來到西郊。

此時正值施粥,流民有條不紊排成長隊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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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昨日的衣衫褴褛,滿身污垢,如今大多數人都換上了幹淨整潔的舊衣裳。

餘嬌嬌兩人穿過隊伍走到後面的醫棚,許多流民正有序排着隊就醫。

餘嬌嬌問道:“今日就醫的人倒是挺多,藥材夠嗎?”

一旁負責安置流民的主管回答:“屬下正想向餘城君禀報。這兩日問診的流民越來越多,其他的藥材倒還好,只是黃芩和連翹快不夠用。”

沈獻聽到這話偏頭問道:“黃岑和連翹?這都是散熱清毒的藥材。”

主管答道:“是,不少流民都出現了發熱的症狀。按常理說一劑藥下去應當退燒才對,可是許多人一日過去了依舊不見好轉,有的人反複發熱,昨日匆忙,我們帶的藥只夠尋常救急用。”

餘嬌嬌點頭:“盡快去取藥便好。”

說話間,一個流民手中抱着藥包從藥棚走出,身子晃晃悠悠兩步突然昏倒在地。

沈獻快步走過去抓住他的手腕診斷,又伸手去摸他的額頭。

餘嬌嬌問道:“他怎麽了?”

沈獻感受着手中脈搏,眉頭越皺越緊,聲音低沉:“這不是尋常風邪入體。”

“那是什麽?”

未等他說話,身後人群忽然一陣騷動,衆人瞬間如破壁泉湧般跌跌撞撞驟然擠來。

餘嬌嬌離得人群不遠,見人群壓過來下意識往後退去,結果腳下不小心絆倒,眼看就要仰後倒地。

一只手及時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懷中護住想要遠離人群。

然而沒有旋轉對視,也沒有暧昧四起。

因為餘嬌嬌恰巧一腳踩到他腳上。

“哎呦!”

一聲哀嚎,兩人雙雙倒地。

下一秒眼看人群就要擠過來,好在四周餘家的侍從及時趕到将人牆攔住,兩人才免于踩踏重傷。

餘嬌嬌看着身下痛得龇牙咧嘴的沈獻,起身将他拉起關切道。

“沒事吧?”

沈獻揉着方才扭到的腰,別別扭扭道:“沒事。”

原本還想着英雄救美,結果出了洋相。

他如今腳傷未愈,腰又扭了。

丢人,太丢人了!

餘嬌嬌瞧着他一臉尴尬,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

“多謝了,人各有所長,你能上前救我已經很難得了,不過日後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吧。”

沈獻:“......”

絲毫沒覺得安慰,反而覺得自己被嘲諷了。

人群依舊熙熙攘攘喧嚣不止,一道洪亮高喝如驚雷劈落。

“楊知州有令,北方流民疫疾肆虐,為護百姓安寧,現封鎖山道,所有接觸過流民之人不得出入!”

此話一出,流民頓時哄亂一團。

“不讓我們進城就算了,為什麽不放我們出去?”

“對啊,為什麽将我們關在這裏!”

“我們沒病!放我們出去!”

餘嬌嬌在侍從護衛下走到人群前面,山道已經被用栅欄封起,外面一排士兵列隊嚴陣以待,手持長矛對準栅欄後的衆人。

餘嬌嬌望向士兵最前面立于高頭大馬之上的柳笛關。

“柳大人,這是何意?”

柳笛關垂眼望向一身狼狽的餘嬌嬌:“對不住了餘城君,楊知州有令,所有人等一律不得離開望山,如有違令者就地斬殺。”

餘嬌嬌瞥了眼立在山道上兩側蓄勢待發的弩箭,揚面笑道:“楊知州深思熟慮,為民勞心,我等自然遵從,只是不知何時放行?”

柳笛關勒馬轉身:“那得看楊知州的意思了。餘城君,你不該将那孩子帶回去,如今餘府和餘家醫館皆已被封,好自為之,駕!”

來得快,去得也利落。

馬蹄揚起滾滾塵土,士兵收起長矛随後而去,栅欄之外只餘下兩個士兵看守。

然而每隔五十米,皆設置障礙由士兵把守,層層而望,延至道口。

餘嬌嬌看着消失在山道盡頭的身影,面上笑意盡收。

一旁主管求問:“餘城君,咱們現在該如何是好?”

餘嬌嬌擺了擺手,笑呵呵朗聲道:“楊知州為人謹慎,也是為民多思,等過段時間自然就會放咱們出去的。散了吧散了吧,大家這段時間也都累了,今日中午有肉有菜,先去吃飯吧。”

聽到餘嬌嬌這麽說,衆人也只得散開。

待衆人散去後,餘嬌嬌從袖中取出兩塊銀子朝守在栅欄外的兩個士兵笑道。

“勞累二位小哥接了這苦活,這銀子送予二位,待換崗之後買些酒吃。”

兩個士兵面面相觑,一開始并不敢接手,但這白花花的銀子着實晃眼。

猶豫片刻,最終伸手接下銀子。

收了銀子便好辦事。

餘嬌嬌抱着栅欄笑問道:“對了,還不知道二位小哥的名字。”

二人收了好處也不傻:“你想做什麽?若是離開還是別想了,上面下了死令,至少要看守一個月。前面的山道口都有士兵把守,出不去的。”

一個月。

餘嬌嬌眼眸微斂,從楊知州接任上調令到新知州上任,剛好一個月的時間。

流民人多,他們帶的糧食根本不夠消耗這麽長時間。

她面上依舊笑道:“楊知州的命令我自然是不敢違抗的,只是餘家商行衆多事宜,主事人突然不在難免陷入混亂。還望小哥換崗時幫我帶幾句話,到時候必有重謝。”

士兵聽到這話,心下覺得只是傳個話應當沒什麽,而且餘嬌嬌又并非犯人,只是暫時被困在此處。

若是能讓這餘城君欠個人情,不得是天大的劃算。

這種穩賺不賠的買賣自然樂意。

想到這,一個士兵點點頭:“行,那你将要吩咐的事寫下來。”

“那就多謝小哥了。”

打點好看守的士兵,餘嬌嬌回到棚區,就見沈獻走上來面色凝重。

“怎麽了?”

沈獻低聲道:“那些發熱的人症狀不對。我方才詢問,這些流民一路颠簸,不少人禁不住饑餓吃過水災後的豬羊。大水之後必有大疫,怕是染上了瘟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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