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真相
第26章 真相
“江知述在李默子死後的幾年裏, 幾乎一年換一所學校任職。”
“他今年剛到A大來,很奇怪對吧?這樣看來, 他背後絕對有什麽背景,或者他他一定有什麽本事。”杜警官的話讓車裏的人都沉默住了。
但還沒完,杜警官接着補充:“他所在的學校,總會有一個學生神秘失蹤。”
“這些是失蹤者的信息。”杜警官又分發了一份嶄新的資料出去。
另一位徒弟看完後發出疑惑:“這樣看來也沒有什麽聯系啊?”
“小唐,我們在靈異監察局做事,就不要用平常人的視角去看待這些人。”莫警官在一邊補充。
于是兩位徒弟又重新将失蹤者的信息看了一遍。
“師父,我好像發現不對勁了。”小吳出聲。
“這些人的陰生辰和陽生辰以及離合八字一模一樣啊[1]。”
“對,這就是問題所在,但看個人信息的确看不出不對勁的地方, 一般這種失蹤案不會交給我們監察局來調查, 所以就不會有人找到他們的聯系,但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對勁的地方。”杜警官點頭, “你們再看看李默子的信息。”
“……”兩位徒弟一齊沉默了。
“所以我們現在得去會一會這位大學教授了。”
車子駛過街道,水花飛濺,涼風瑟瑟。
——
江知述住的地方是一棟小別墅,裏面只有他一個人的生活痕跡, 江知述很熱情地将一衆人迎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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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警官,這麽大的雨也出警啊?”江知述給衆人各倒了一杯熱水。
杜警官嘆氣, “沒辦法, 上面的人因為季宥齊的事發了好大的火,這有沒有線索我們都得擺出态度來啊。”
“那倒也是,幾位辛苦了。”江知述坐到了杜警官的對面。
“不知道幾位警官找來是想問些什麽?”
杜警官:“其實就是例行問話, 我們這邊調查到季宥齊死前曾來找過你。”
“大概三天左右吧。”小吳在一邊補充。
江知述皺眉, “這件事過去很久了,我實在沒什麽印象了。”
“一點都記不起來嗎?比如他來找你的時候, 有什麽異樣嗎?”
江知述搖了搖頭,“真沒有印象了,過去太久了。”
“好吧。”杜警官做好了筆錄。
他像閑聊似的問:“江教授來A大任教還不到一年吧?”
“是,才過去七個月。”江知述點頭。
“年輕有為啊,在其他學校也是這個級別的大教授呢。”一邊莫警官跟着附和。
江知述謙遜道:“過獎了。”
“警官,你們還有什麽想……問的嗎?”江知述的語氣和态度已經很明顯了,就是趕客的意思。
不過他們這一趟本來也沒報着能查出什麽的希望,所以小吳還想問話就被杜警官攔了下來。
“好了,江教授,我們就不打擾你了。”
杜警官招招手讓其他幾人一起離開,杜警官将屋子上下打量了一圈,随後才跟着其他人一起離開。
江知述把他們送出了別墅的大門,看着他們上了警車才回到家裏。
……
“師父,我們特意過來,就問這麽點問題嗎?”小唐很不理解他們這麽遠過來卻不問更多的細節。
杜警官在前面開車,他回話:“我看得出來,這個江知述不簡單,我們後面可以慢慢調查他,但千萬不要讓他起疑心了,否則……”
話音未落,車上的雨刷突然就卡殼了,擋風玻璃被雨水沖刷,看不清前路的杜警官只能将車速降下來。
“怎麽回事?雨刷器怎麽突然壞了?”杜警官按動着按鈕。
“怎麽了?”小吳探頭問。
“不對勁,剎車出問題了。”杜警官踩動着剎車。
“什麽?!”
“不對,出門的時候我才檢查過的,師父,怎麽回事啊?”後排的兩個徒弟稚嫩的臉上充滿了恐懼。
“有陰氣。”副駕的莫警官從懷裏摸出兩張符紙,然而下一秒符紙就化作了灰燼。
“開門!快!準備跳車!”杜警官只能憑借着模糊的視野讓他們避開前面的車輛。
“師父,車門也打不開!”後排的兩人聲音都染上了哭腔。
雷聲轟鳴,應該慶幸此刻是大雨天氣,道路上的車輛不算多。
但一直這樣下去就一定會出事,車內四人都心都吊到了嗓子眼,莫警官摸出了一只五星羅盤,羅盤指針失了靈似的瘋狂打轉,“對面來者不善,而且道行深厚。”
“啪!”擋風玻璃破碎,大雨混亂之中,一只蒼白地手直沖杜警官的胸膛,司機出事的話,這輛車裏的人多半也活不了。
那只手在刺向杜警官心髒的時候,一道金色的光将它的手裹住,于是一眨眼的功夫,四人耳邊充斥着鬼魅的慘叫聲,方向盤失靈撞向了道路邊的灌木叢,車內四人均在劇烈撞擊中失去了意識。
恍惚間,駕駛位的杜警官好像看見了胸口有一道金色的光,他想努力去辨認,但腦袋的暈眩感讓他根本擡不起眼皮去辨認。
——
【晚間新聞報道,沈西路出現一起車禍……】
林昭躺在沙發上看新聞,季宥齊端着切好的水果走出來,看見新聞播報的車禍人員,季宥齊好奇:“是那幾個警察?”
“嗯。”林昭給季宥齊挪了一點位置出來。
“怎麽回事呀?”季宥齊看林昭的表情,感覺林昭好像對這件事并不感覺意外。
林昭:“昨晚他在我家,我看見他的時候就蔔出他有這一劫難了。”
“他……”頓了頓,季宥齊皺起眉,“他會死嗎?”
“這不沒死嗎?”林昭沖電視點了一下下巴,季宥齊看過去,發現是記者在采訪杜警官。
“他這一劫可不簡單。”林昭被季宥齊喂了一塊切好的蘋果塊,他在嘴裏嚼了兩下才繼續說:“他現在應該已經給自己算出來了。”
“不止是他,我也一樣。”林昭說,“最快兩天,我就要遇上麻煩了。”
林昭說這些話就像是在說別人似的,語氣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着急的只有季宥齊,“昭昭,你會出事?”
“放心,我死不了,就算死了,也可以和你做一對亡命鴛鴦不是嗎?”林昭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季宥齊見林昭還要伸手去拿盤子裏的水果,他就将水果盤拿遠了。
林昭手落了空也不生氣,“又怎麽了?”
“我不要你陷入危險,也不要你去找殺死我的兇手,我希望你不要受到一點傷害。”季宥齊抱住了林昭的腰,整張臉都埋在對方的胸口。
林昭有些無奈,“你放心就好了,不會有事的。”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替我擋了一劫,卻把你的命都搭進去了,這次我得自己去面對啊。”林昭的語氣裏更多的是釋然。
季宥齊還是死死抱住林昭不願撒手。
林昭安撫地摸了摸他的頭頂,“昨晚那只鬼是來找你的,想來當初對你動手的那人知道你在我這裏了,不快點解決的話,以後你會有更多的危險。”
“等這件事解決了,我有辦法讓你醒來的,你在家等我就好了。”一旦林昭下定決心了,就算是許女士出面也沒辦法。
“至少要讓我陪在你身邊。”季宥齊早看出了林昭的決心,他勸不了林昭,便祈求林昭不要将他丢下。
林昭說好。
但季宥齊覺得他答應得太輕松了,“不要騙我,昭昭。”
季宥齊每次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其實早就知道林昭騙了自己。
大概是兩天後,林昭出門就沒回來了。
林昭在家裏動了手腳,季宥齊根本就沒辦法離開。
絕望裹住了季宥齊全身,乃至整個家都成了季宥齊發洩的地方。
他給林昭打電話,對方也沒有接。
——
“咳咳咳……”林昭從昏迷中掀開了沉重的眼皮。
他被捆住了手腳,嘴上也被貼了膠帶。
兩天,不多不少。
在回去的路上被人從身後打暈了。
再醒來眼前已經是陌生的地方了,他所處的環境有些昏暗,像在地下室似的,潮濕又陰冷。
這種地方的陰氣濃得像是在亂葬崗,林昭偏頭聞了聞,空氣中有很濃的墨紙味道黃符的味道,看來是遇到同行了。
林昭試着動了動手,對方捆得很有技術,林昭幹脆也不掙紮了,他閉上眼準備再誰一會兒。
然而身後卻傳來了開門的動靜,林昭豎着耳朵聽。
“你醒了?”林昭還沒見着人,倒是先聽見了對方的聲音。
林昭一聽聲音就辨出了打暈自己的人是誰了。
但他嘴上被貼着膠帶,林昭出不了聲,只能發出很微弱的嗚咽聲。
江知述順手将牆上的燈打開了,頭頂白熾燈忽閃過後,整個地下室都亮堂了起來。
林昭視野可見的範圍更廣闊了。
這個地下室本來是很廣闊的,但是他看見地下室的正中間擺着一張很寬的大軟床,林昭半眯起眼睛,看出床上似乎還躺着一個人。
還有就是四周的牆都被砌出了棺材大小的空格,每個空格裏都放置着一個透明的水箱,水箱裏面躺着一具具毫無血色的屍體,全部都是放幹了血而死。
林昭眯起眼睛打量着。
“林昭同學,怎麽樣?”幕後之人從身後走了出來,大大方方地站在了林昭的跟前,把林昭嘴上的膠帶扯了下來。
林昭仰頭看着眼前的男人。
江知述還是一副溫溫柔柔的文弱模樣,眼鏡下的眼睛卻少了幾分平日裏的溫和,斯文中透着幾分狠厲與算計。
“很壯觀。”林昭靠着牆坐直了身。
江知述失笑,“你是第一個這麽評價的人,他們看見都要吓死了。”
“為了聚齊你妻子破碎的魂魄嗎?”林昭問。
江知述:“你連這都查出來了?”
“我知道的多了去了。”林昭唇尾暈着幾分淺笑。
江知述蹲下去給林昭解開了他腳上的繩子,然後抓着他的頭發将林昭從地上拉了起來,林昭疼得想罵人。
“你是怎麽懷疑到我的?”江知述好奇。
林昭跟着踉跄了幾步,餘光瞥到了中間軟床上躺着的那人。
李默子!
林昭皺着眉看向江知述,李默子死了這麽多年,身體竟然還被保存得這麽好,若非用了禁術,尋常保存屍體的方法也做不到能将屍體保存到這種地步。
“我認識你的第一天就知道你有問題。”林昭看向他的眼睛。
“我知道你在調查我,遲遲不下手是不是因為查不清我這個人的底細?”林昭這個人的體型,長相,甚至說話的語氣都沒有一點威懾力,可他說的每一句話卻很有道理。
江知述沒有否認,“你說得很對,是這樣。”
“你身上有很多謎團,你暴露在外的,只是你想給別人看的。”江知述說。
“但你在我面前卻是透明的。”林昭雖然是被綁着的,但整個人都透着一種耀眼的自信。
“我知道你曾經待過的哪些學校失蹤的人是你的手筆,我也知道你在想辦法重塑你妻子的魂魄,我是最後一個人對嗎?”
江知述冷冷盯着林昭打量,妄圖看穿林昭這個人,但很顯然是徒勞。
“你怎麽知道的?”江知述問。
林昭掀唇笑:“其實我不知道,我詐你的。”
面前一向溫潤儒雅的人突然黑了臉,他抓着林昭的頭發,強迫林昭看着自己病床前的妻子,“林昭,那你既然調查了我,你就應該知道,知道我的妻子死得有多冤,知道那些人有多該死。”
“怎麽會找不到呢?我妻子的魂魄好端端的怎麽會破碎呢?”這位一向處事不驚的教授還是失了态。
林昭也問他,“所以季宥齊到底是因為什麽才非死不可呢?”
“他總是妨礙我靠近你,留着他很礙事。”江知述對這件事沒有什麽隐瞞。
“江教授,你那晚搞出那麽大的動靜,不會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吧?你猜那幾位警官現在在哪兒?”
江知述皺眉,“所以是你動了手腳?”
“他們很快就發現我失蹤了,找到你這裏來只是時間問題。”林昭說。
“那我就在他們趕來之前殺了你。”江知述臨危不懼,他顯然做好了逃脫的打算。
林昭看着他從一邊的櫃子裏拿出了放血的工具和裝血的器皿。
“江教授,看來你真的很沒用。”林昭在這個節骨眼上甚至還能說風涼話,“光調查出我的生辰八字算什麽啊?”
“你連我的身份都沒調查出來。”
江知述看向他:“你什麽身份?”
“如果你把我的血用在聚集你妻子魂魄的儀式上面,我可以毫不誇張地告訴你,你下輩子,下下輩子都不可能見到你妻子。”林昭平靜道。
江知述皺起了眉,很敏銳地聽出了林昭的話外音,他拿出手術刀靠近了林昭,捉住林昭的手就劃破了一道口。
鮮血從指尖溢出來。
江知述想用手指去觸碰,但還沒碰到林昭的血他就察覺出來了,他使用了這麽多年的禁術,早就和那些惡鬼沒什麽區別了,他對天師血也有了一定的排斥。
“天師血……”江知述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沒敢去觸碰林昭的血,然後起身離林昭遠了一些。
“看來你懂。”林昭手腕被捆得發疼,他試着掙紮了一下。
江知述突然像是瘋了一樣,他又上前掐住了林昭的脖子,“為什麽?!為什麽!!林昭,你為什麽會是……”
江知述哽咽了一下才接着說:“天師……”
“沒什麽不可能,如果你仔細一想,就會發現了。”林昭說。
是啊,其實仔細一想就會發現不對勁了。
為什麽那次利用季湘芩也沒把季宥齊的魂魄召回來,為什麽那晚派去林昭家裏的邪祟有去無回,為什麽……
他偏頭看向牆上的顯示屏,裏面是別墅的監控視頻,一大批警察闖了進來。
“江教授,其實你應該在你沒有殺死杜警官他們的時候就逃走,沒準還來得及,不過也怪我,你千算萬算沒算到問題最後出在我這裏是吧?”
“你!”殺死天師對江知述來說沒有任何好處,“林昭,我不想這樣的,我只是想讓默子回來……”
“所以這些人就理所當然被你殺死嗎?”林昭反問。
江知述咬了咬牙,他走去牆角在櫃子裏翻出了一沓黃色紅字符紙,“這麽多年了,你們不會真覺得我還是以前那個江知述吧?”
“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林昭見他口中振振有詞,于是地下室的角落陰影處開始鑽出血淋淋的人。
那些邪祟的模樣與當初林昭在學校天臺和家裏看見的邪祟一模一樣。
全部都被禁術封住了嘴。
模樣不忍直視。
“去把那群不懂事的人都殺了。”江知述不再理會林昭,他下達命令後就拿出了一臺筆記本電腦,林昭看見他在學校的教務系統裏面查找着什麽。
“江教授,和你妻子八字吻合,陰陽生辰一模一樣的人可沒那麽好找。”林昭知道江知述又在尋找合适的人選了。
江知述回頭警告他,“我會殺了你。”
“你不會殺了我,因為殺死我只會給你惹一堆麻煩。”
江知述說:“我只是暫時不會殺了你,等我處理完最後一個人,我會讓你去陪季宥齊的。”
林昭的臉色在聽到對方提及季宥齊的名字之後就徹底黑了下來。
“你還敢提他。”捆住林昭手腕的繩子脫落,林昭拿起手邊的椅子就扔向了江知述。
江知述聽到動靜就轉身躲開了,但還是慢了林昭一步,臉上被林浩扔過來的椅子劃了一道長口,鮮血溢出來,他擡手擦去了臉上的血。
“你怎麽解……”江知述的話沒問出口,因為他看見了林昭身後的兩人。
一黑一白,着古代衣裳,手持勾魂鏈,腳下生惡寒,面色若白霜,眼角猩紅,幾乎是兩個一模一樣的人。
“黑白無常?”江知述幹這一行這麽多年,也是第一次見着這二位大人,所以他的語氣還有一些不确認。
“你們沒接到的魂魄都是因為他。”林昭沖江知述擡了擡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