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談婳思索了半天,撅着小嘴,一臉不高興地回答:“說的也是。”

反正自己過段時間就要回城裏找工作找,在村裏待的時間其實也不會太久。

所以說實在的,這些謠言似乎也影響不到自己什麽,無非是聽着心裏有些不爽罷了。

但是吧,道理是這麽個道理。但你要說真的一點都不放在心上,那還是不太現實。

至少在談婳這裏,她确實還沒修煉到那份兒上。

她不得不承認,要說被傳這麽離譜的緋聞還能做到“該吃吃、該喝喝、凡事兒不往心裏隔”,她确實還沒有那麽博大的胸襟。

挂斷了和莊曉夢的微信視頻,談婳忍不住在網上開始搜索網友們回村被造謠的經歷。

結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和其他網友的慘痛經歷相比,她這個都算是相當保守的了。

比如,有潑髒水造謠人家私生活不檢點的:

網友A:去年有事沒回村過年,村裏就議論我跟別人跑了。今年回來過年了,又說我是被大款甩了。

網友B:建議大家回村後不要晨跑,我昨天早上出去晨跑完一圈回來,晚上就聽村裏的老人在議論說我大清早的不知道從誰家被窩跑回家……你永遠不知道你在村民鄰居的口中是個什麽貨色(emoji捂臉)

再比如,有胡說八道關于人身安全和健康的:

網友C:“我昨天下午回的家,到家以後才知道,原來他們說我去年就被槍斃了……”

下面還有一條評論有些異曲同工:“我就說了句我喝不了酒,全村現在都在傳我活不了多久。”

總之,這些謠言一個比一個離譜,而且說啥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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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婳的眉頭皺得越來越厲害,白皙的小臉漲得通紅,越看越生氣,兩只眼睛裏滿是憤怒和無語。

雖然自己的情況倒是沒有這群網友那麽嚴重,但充滿正義感的她內心還是覺得,不能讓這股不正之風在湘雲村再這麽肆無忌憚地蔓延下去。

而且盡管自己很快就會離開,但這些話萬一傳到外婆耳朵裏呢?老人家難免又要多想了。

要是讓她知道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外孫女被村裏那幫長舌婦們說是殘疾,估計外婆的心裏指不定有多難受呢。

再者說,就算自己到時候一走了之,但厲榆景估計還會在村裏待上許久許久。就今天那幫阿姨們那充滿鄙夷、冷嘲熱諷的眼神……

啧啧啧,估計他以後在村裏哪怕只是走個路,都不得安生,少不了要被這個那個不由分說地攔下問個明明白白。

要麽就是再被這幫無聊的人編造一個後續,說他被自己給踹了,然後自己就繼續莫名其妙成為“渣女”。

總之,談婳怎麽想都好不到哪兒去。

她躺在床上,輕輕咬了咬唇,眼神一臉的凝重,思索了好久。

過了好一會兒,表情才如釋重負,接着雙手握了握拳,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她認為自己還是有必要趕緊想辦法辟個謠。

但是村裏八卦傳播的速度都趕上火箭發射了,所謂“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要讓謠言徹底停止傳播,還要能跟所有人都解釋清楚,哪兒有那麽容易。

談婳思前想後,也沒想到什麽好辦法,心情自然有些抓狂。

她不禁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眉毛也擰成了一個結。

此時她坐了起來,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在腦海中一遍遍構思辟謠的方案。

在一般人看來,辟謠自然首先要找到謠言的源頭,然後再逐一擊破。但這個方法在村裏顯然是行不通的。

談婳雖然記得那個阿姨的長相和聲音,但是并不知道她叫什麽,更不知道她家住在哪裏,上哪兒去找。

何況就算找到了又能如何,你以為她說了“你們可別往外傳哈”,其他人就真的不傳了?

簡直做夢!但凡傳得慢一點,都是她們不夠努力。

網上不都說了麽,但凡有村裏的阿姨大媽出門遛彎,甭管什麽流言,用不了三天,就連村裏的雞鴨貓狗都能知道。

談婳決定另辟蹊徑。

既然打不過,那就加入。你不是說我們嗎,很好,那我直接當面貼臉開大。

正好明天是周末,談婳決定深入“敵軍”內部,直搗長龍,一舉擊潰他們。

她揉了揉眉心,雙眸靈活一轉,剎那間,計上心頭,嘴角不自覺地輕輕勾起一絲弧度,模樣仿佛藏着無盡的狡黠,看樣子是在精心醞釀着什麽絕妙的主意。

緊接着,她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纖長的手指在屏幕上靈活地滑動,給周屹川撥去了電話。

“小川哥,明天周末有空嗎?”聲音清脆悅耳,一臉期待的神情,漆黑的雙眼顯得格外閃亮。

“怎麽了,婳婳,腳好了想出去玩兒了?”電話那頭傳來周屹川溫和的回答。

談婳微微歪頭,眉頭輕輕蹙起,語氣顯得有些急切:“對了,問你個事兒,村裏有大喇叭麽?”

“有啊,平時村裏有什麽通知,或者誰家丢了雞鴨什麽的,都會去大喇叭說一聲。每次有什麽事到那兒一喊,很快就能解決。”周屹川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問這個,有點一頭霧水,但還是如實回答。

談婳一臉興奮,明亮的雙眸中閃爍着期待的光芒,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握在一起,接着問:“你知道在什麽位置嗎?”

“知道啊。婳婳,你沒事兒用村裏大喇叭幹什麽?你這才回村裏幾天啊,也沒怎麽出門,不至于丢東西啊。”

周屹川在電話那頭皺着眉頭,滿臉疑惑,一只手拿着手機,另一只手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

“沒什麽,我處理點私事。小川哥,你就先別問了,一句兩句解釋不清楚。總之再不去一趟,名聲都要不保了。”

談婳的語氣突然變得輕松了許多,甚至還有一種坐等看好戲的幸災樂禍,不禁開始期待後面要發生的事情。

第二天上午,談婳悠悠閑閑地又晃到了村裏的“信息中心”——那棵大槐樹下。

而且巧合的是,還真遇到了昨天說閑話的那個阿姨。

談婳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連忙掏出手機給周屹川打了個電話,聲音急促地說道:“小川哥,你快到村裏的大喇叭那兒等我一下。”

周屹川匆匆趕到了地方,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一邊喘着粗氣,一邊又給談婳撥通了電話。

“喂,婳婳,我到了。你在哪兒?”

談婳氣定神閑地說:“我就不過去了,你先別挂電話,把手機免提打開。”

周屹川一臉茫然,眉頭微微皺起,一時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心裏不免有些犯嘀咕。

但直覺告訴他談婳應該不會拉着他做壞事。于是他回了聲“好”,決定乖乖配合。

雖然說八卦的人還是昨天那個阿姨,但旁邊聽的人倒是換了兩個。談婳的直覺告訴她,那個阿姨今天八成又要說一遍自己和厲榆景的八卦——正是當場對質的好機會。

于是談婳此時也打開了自己的手機免提,然後深吸一口氣,大步流星地朝村裏的“情報人員”走了過去。

談婳縮着肩膀,身體微微前傾,抱着胳膊,還不時發出“真的嗎”、“天哪”、“是嗎”、“真想不到”之類的感嘆,眼睛也瞪得老大,努力讓自己看上去融入這個群體。

這群人聊了些亂七八糟雞毛蒜皮的事之後,終于又說起了昨天的話題。

等她們說得都熱火朝天、差不多了的時候,談婳這才慢悠悠地表明身份。

她雙手抱在胸前,嘴角上揚,眼中卻透着寒意:“是嗎?我就是你們口中說的跟厲榆景一塊釣魚的那個姑娘。各位阿姨,您們睜開眼睛好好看看,我是殘疾嗎?”

說着,她皮笑肉不笑地站直了身子,臉上含着笑,眼神中卻帶着一絲嘲諷,随後輕盈地走了兩步,雙腳靈活地來了個旋轉、跳躍。

那幾個人的臉頓時就綠了,一個個眼神躲閃,尴尬得手腳都不知道往哪兒放,恨不得找個地縫就此逃走。

談婳卻不依不饒,嘴上還是甜甜地說道:“沒想到阿姨們這麽關心我們年輕人呢?我之前只是簡單地崴了個腳,阿姨們就擔心我從此殘疾影響出行,做晚輩的這心裏,真是感動得不行。”

她邊說邊歪着頭,目光直直地盯着那幾個人。

談婳眼看着幾個阿姨嘴巴微張,神情慌張,一時語塞,說不出話。

談婳繼續甜甜地開口,眼睛也笑成了月牙,“還有啊,阿姨們真的誤會了呢,我跟厲榆景就是普通朋友呢,認識才沒多久,阿姨們可不要亂點鴛鴦譜了哈,多影響我們年輕人的革命友誼。”

周屹川在電話那頭聽着,早已是忍俊不禁,嘴角不受控制地瘋狂上揚,但還是用力抿緊了嘴唇,努力憋着笑。

畢竟,這會兒還開着大喇叭廣播呢。

沒錯,多虧了村裏的廣播和手機免提,這下全村的人都聽到了。

談婳往遠處望了望,村民們紛紛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皺着眉頭,滿臉疑惑地望向喇叭的方向。

人們或是張大嘴巴,一臉的不可思議;或是交頭接耳,相互低聲讨論着。

“多麽高效的辟謠方式。”談婳微微眯起眼睛,在心裏偷笑,此時的她已經嘴角上揚,臉上洋溢着得意的神情,覺得自己簡直是個天才。

一切搞定,談婳跟周屹川說了聲“謝謝”,挂斷了電話,然後心滿意足、手舞足蹈地回了家。

估計經此一事,村裏應該再沒有人敢傳她的八卦了吧。畢竟大家都一個村住着,喇叭裏造謠的人的聲音,談婳不熟,其他人可熟得很呢。

哼,讓她們嘴賤,誰丢人還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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