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小狗
40 小狗
史松盛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體育看臺的，也沒有注意到豐平章向他投來的目光。楊渙澤說的話對他沖擊太大了。
她竟然說他不是史革新的親兒子？這也太荒謬了吧！有哪個正常人會跟別人說這個!更何況還是不認識的人。
從小到大你爸有真正對你好過嗎？你媽是不是也對你不太好？就算偶爾對你好點，也是偷偷摸摸不讓你爸知道？因為你爸從一開始就知道，他是在替別人養兒子！你如果不信我的話，可以去做親子鑒定。還有，你媽當年是被你親爸分手的。至于其他的，你要想知道就打這個電話給我，現在不是詳談此事的時機。放心，我對你沒有惡意。楊渙澤說完塞給他一張紙條。
她的話一直在史松盛腦海中揮之不去，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看人的目光便不再純粹了。在家吃飯時他會忍不住偷偷看史革新，想找一找自己和他相似的地方。因為他想到小時候，別人見了他們一家三口經常說他長得像李文娟，卻沒人說他長得像史革新，末了再添一句：兒子都長得像娘。
運動會過後學校就放五一假了，楊越問過史松盛假期打算做什麽，要不要跟他和趙昊宇一起出去玩兒，他笑罵着說自己沒有當電燈泡的愛好，讓他倆好好玩兒就行。想到這兒，史松盛慶幸那天談話的時候只有他和楊渙澤兩個人，萬一這不知真假的消息傳到其他同學耳中，指不定會怎麽樣。
五一假期本來就不長，高中假期更是縮水到三天，當然高三的一天都沒有。
史松盛在家躺了一天，不知道被史革新罵了多少次，第二天中午才從床上醒來。
他從枕頭下面摸出手機，翻到那個置頂聯系人，看着頭像愣了一會兒，不知是發呆還是在想別的什麽，最後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好久都沒人接聽，就在史松盛要挂掉電話的時候，裏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喂？”電話那邊的人聲音跟往常一樣溫和。
“大哥哥，”史松盛沒有喊“老師”，他不想要這一層師生關系，他依舊是當年那個淋雨的小孩兒，他也想豐平章亦是當年那個給他送傘的大哥哥。
現在，他好像又淋雨了，他想找他的大哥哥要一把傘。
“我能去你家寫作業嗎？”話筒裏傳來的聲音悶悶的，好像遇到了不開心的事情，豐平章看看洗碗槽裏洗了一半的碗，原本打算下午去書店的，末了，他回道：“行，你來吧。”
豐平章看史松盛坐在桌前，半天沒寫一個字，很明顯是有心事。
“怎麽了，是遇到不會的題了嗎？”豐平章關切地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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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松盛搖搖頭。
“還是說有什麽心事？方便給我說說嗎？”豐平章又問。
“大哥哥，我——我可以抱抱你嗎？”史松盛看着豐平章，整個人就像被人抛棄的小狗。
豐平章自然地把人攬在懷裏，哄小孩子般輕輕拍着他的後背，面色溫和，任誰見了這場景都不會多想，但只有豐平章自己知道，他在竭力壓抑着怎樣的驚濤駭浪，因為史松盛現在可憐兮兮的樣子實在是太想讓人狠狠地欺負了。
良久，史松盛起身，他不敢看豐平章，垂着眸子說：“謝謝大哥哥，我現在好多了。”
可即使如此，豐平章依舊發現了對方微紅的眼眶。
他好想伸手摸摸他的臉啊！豐平章心裏想着，最終理智占了上風，他并沒有行動。
“現在要寫作業嗎？”他問，不管因為什麽事，既然對方不想說，那他就不再追問。
史松盛點點頭，又在桌前坐好開始做試卷。豐平章則是坐在一旁看書，方便史松盛遇到不會的題目直接轉身就能向他請教。這樣的時光安靜又美好，令豐平章産生一種歲月靜好的愉悅感。
牆上挂着時鐘，秒針走了一圈又一圈，一直走到屋內光線昏暗。
“啪”的一聲，豐平章打開了燈。
史松盛從題海中擡起頭來看着豐平章。
“做了一下午題，餓了嗎？我去做飯，你想吃什麽？”豐平章問。
到了飯點兒再不離開，人家會以為你想蹭飯。因此史松盛想趁機回家，但是看到豐平章一臉的認真，言語中不帶半分客套的語氣，他卻怎麽也說不出要離開的話了。
就再做一回厚臉皮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在大哥哥家吃飯了。
“我吃什麽都行。”他道。
豐平章倏然一笑，說：“走，去廚房給我打下手。可別想着吃白食啊。”
史松盛面色一窘，他可沒想着吃白食，就算大哥哥不說，他也會去廚房幫忙的。
于是他跟着豐平章去廚房，幫忙淘米擇菜，忙碌了一個多小時，一頓簡單卻不失美味的晚飯就做好了。
飯畢，史松盛主動包攬了洗碗的活兒。他系着圍裙站在水槽邊洗碗，豐平章就靠在門口靜靜地看着他。
豐平章：“你以後應該多練習練習做飯洗碗。”
史松盛洗好碗正在挂圍裙的手一頓，他不解地看向豐平章，說：“為什麽？”
“這是加分項。”豐平章說，“現在很多女孩子都喜歡會做飯的男生。”他其實想問的是“我看那天運動會上的女孩子好像對你有意思？”
“我現在還小，考慮這些有點早了。學習才是我最重要的任務，其他的以後再說。”史松盛給他打哈哈。
行吧，你說怎樣就怎樣，豐平章心想。
飯後史松盛又待了一個鐘頭，然後才回家。在豐平章家待了這麽久，他寫完了所有作業，甚至還做了兩套豐平章給他找的模拟卷。
“你的進步真的很大。”豐平章站在單元樓下對史松盛說。
史松盛：“那大哥哥開心嗎？”
豐平章沒想到史松盛會這麽問，當下有一些驚訝，但很快就反應過來，說：“開心啊，看到自己教的學生有這麽大的進步，哪個老師會不開心呢？”
史松盛回到家簡單洗漱後便上了床，連史革新問他話都沒回答。
“老子看你是翅膀硬了！不回家吃飯也就罷了，竟然還不回我話！”史革新沖着史松盛的房間門大吼。
史松盛戴上耳機将噪音隔絕在外。
他找出楊渙澤給他的電話號碼，猶豫了半天打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