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曲柔此時心境如劫後餘生欣喜,刺激尴尬。
她松一口氣。
周瞿生身後跟着幾位保镖,着裝統一,帶着墨鏡,直接将為首者氣質襯得威嚴高冷。
洗手間前空曠的走廊,一下變得稍窄,也安靜得很。
曲柔撫着喉嚨,啞着嗓音喚他,“學長。”
“這下知道叫人了?”
“抱歉……”
曲柔糗得腦袋垂更低。自始自終,她連擡頭看他的勇氣都沒有。
“抱歉……”
周瞿生低眸瞧她一眼,話語沒調侃,實話實話,但跟前的人面頰比剛才更紅。
瞧着她還能說話,臉上也沒傷,周瞿生放不下心問:“有哪不舒服?”
得到寬撫詢問,委屈此時不管不顧湧上來,化作淚珠蓄在眼眶。
半紮的頭發經過争鬧,幾绺發絲遮擋視線,将眼底酸澀也遮去。
曲柔眨眼,将哽咽一同忍下,“沒有。”
周瞿生低頭,擡起手想拍拍她肩,略帶遲疑,朝前闊步而去,手工裁定熨帖的西裝褲随着步履,泛起褶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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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女人?”
略帶疑問,陰沉得快滴水嗓音在空曠走廊響起,“嗯?”
“你他媽誰啊,我要報警!”
餘肖呈被兩個黑色西裝的人摁住四肢,側臉貼在地磚,眼珠翻白,看着頭頂的人。
周瞿生立在他上頭,先禮後兵詢問,“說說,她怎麽招惹你了?”
“就看她不爽怎麽了!她打我一巴掌我還沒和她計較,你放開我,這事兒就兩清。”
餘肖呈試圖反抗,後背上禁锢的力道越重,餘肖呈嘴被壓得變形,說話也勉強。
周瞿生幾乎被氣笑,眼底淬冰,譏諷着:“原來是個孬種。”
“她一個存在感比耗子都低的人,你都能看不爽?”
被比喻成‘耗子’的某人:“………”
“我也不為難你,”周瞿生雙腿一高一低蹲下,伸出手掌輕輕拍了餘肖呈的臉,輕描淡寫般,仿佛再同他商量什麽,“剛才沒看清哪只手掐她的,自己說。”
餘肖呈縮了縮身體,斜眼警惕看向頭上的男人,感覺不妙。他掙紮得更兇:“你要幹嘛!我告訴你,這有監控!打人是犯法的!要被刑拘!”
瞧他不肯說,周瞿生立起身,颀長身形立好,雙手虎口慢悠悠放在腰上,話語涼涼:“剛剛欺負女人的陣仗架勢,怎麽就沒想到這些。”
“今晚你就當長個記性。”
。
周瞿生走過來,見曲柔仍舊靠着牆,上下一打量,嗓音輕而低沉,“背還是抱?”
“啊?”
曲柔一時摸不清狀況并不理解他話裏的意思,擡頭看他,也就瞬間,腳腿再沒撐抵靠牆的力氣,往前踉跄,準确無誤被人扶着。
冷冽男性氣息混着淡淡煙草味入鼻。
曲柔才實話實說,“背疼。”
“那就背。”周瞿生利索背對曲柔蹲下,等着她。
貼上寬闊肩膀,膝蓋窩由着他手臂穿過,牢牢得。
沒有酒味,沒有雜亂煙味。一股沉沉清列,如他真人一般,沉穩安和。
若坐電梯要經過包廂,曲柔不想讓同學看見,周瞿生仿佛知道她心中所想,走了最近的樓梯。
包廂內喧鬧傳出來,又散去。
曲柔心跳厲害,雙手輕輕圈着周瞿生的脖子,猶豫着低聲道謝,“今晚要不是您,我鐵定要遭殃。”
“是他先侮辱我,我忍無可忍,才動手的。好吧,我也不是給自己開罪。是我先動手的。”
“嗯。”
嗯?
他這是什麽意思?
曲柔一頭霧水想不明白,同樣也不明白,周瞿生能在危機時刻出現,出手救自己。
可惜自己看不見他神情。
走到到下一層,兩人才乘電梯直接到停車場負二層。
早有司機開車等候。
周瞿生帶着曲柔坐為首一輛。
不多時,四五輛黑色轎車接連駛離飯店。
彼時飯店,有些鬧肚子的曹青雨從洗手間出來,不見曲柔,只見餘肖呈蜷躺在地上,往肚子捂自己雙手,低聲嚎痛。
北風呼嘯,車內溫暖如春。
曲柔咬了咬內唇,躊躇開口,“今晚謝謝您。”
周瞿生拿過一方絨毯,遞給她。
他說,“搭在腿上,暖和一點。”
曲柔出來上廁所,大衣還在飯店,一路雖沒受到冷風,可冬天沒了厚重感包圍,總覺得少點安全感。
且她不說,自己手心此時仍有汗,只是一個勁兒道謝。
拘謹非常。
車子離開飯店,曲柔又道:“随便在哪個路口放下我就行,麻煩您了,周先生。”
客氣非常。
除了反複道謝,曲柔此時掏便全身,也找不出什麽感謝他。
“你背上有傷。”周瞿生言簡意赅,終于将視線看了過來,臉上沒有多餘神情。
車內光線緩和,後座寬闊空間只有兩人,無端将所有感覺拉長。
曲柔對上他,周瞿生五官深邃,車光将他骨相襯得清冽。
有人氣質凜然天生,眼前人就是,周瞿生于曲柔而言,紳士周到,可薄薄眼皮掀開,一張臉點睛,無端多了幾分疏離高冷。
他說,“此時去醫院,得挂急診。”
曲柔忙擺手,“不用不用,我沒事。剛剛有點疼,現在緩過來就好了。”
“那個人是誰?”周瞿生轉了話題,“他為何糾纏你?”
糾纏二字用于男女之間,頗受些道不明意味。
想到這,洗手間前面幾段對話,突兀在曲柔腦子裏飛速過一遍。
她看他,輕聲反問:“存在感比耗子還低的人,是我嗎?”
周瞿生沒料想她沒頭沒尾反問,愣了秒,随即眼角眉梢沾染和煦,将他一身天生帶來的淩厲散去幾分。
他嗓音裹着笑,也是反問,“難道不是?”
曲柔努了努鼻子,不太想接受這個比喻。想反駁,可奈何自己就是躲他躲得比耗子還快。
她收回視線,再次提起餘肖呈,“我也不知道為什麽他針對我,可能是看不慣我罷。”
周瞿生:“這語氣,聽起來是習慣了?”
曲柔抿了珉唇,笑了,看向他,“不是習慣,不想在意,無所謂。”
“也是,那種東西,确實不必在意。”他頗為贊同。
車內靜了一會兒。
曲柔思量再三,還是開口道謝:“今晚真的謝謝您了。”
“嗯。”周瞿生仰首,靠着座阖上眼皮,“你剛才說過了。”
“那個………我該回學校了。”
“曲小姐。”
“嗯,周先生。”
周瞿生睜眼,認認真真看向她,眼底眸色深邃,真誠無比。
曲柔盯着他,靜等下文。
驀地,是周瞿生率先打破沉默,他單手搭在額頭,重新靠回椅座,搖搖頭無聲笑了笑。
“我能否提一個請求?”他說。
“不敢不敢,您直接說就是。”曲柔受寵若驚。
“我已連續三天糾纏俗事,腦袋沉沉,現在想眯會兒,可以嗎?”
“可以可以。”話音落,曲柔緊閉唇瓣,呼吸輕而無聲,想耗子一樣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東郊。
眼看着車子上了高架橋,穿過鬧市,鋼筋森林逐漸退卻。周圍環境也變得幽森寧靜,進入一座莊園,再行駛十分鐘左右,每隔百米一幢一幢別墅。
最終,其中一扇大門開,車子進入,停了下來。
“周先生,到了。”
前頭的司機将車開得平穩,周瞿生閉目養神,曲柔安靜下來,也有了困意。
彼時一聽聲音,發呆的她立馬清醒。
車門外,中年男士及女士站在外面,雙手搭在身前,得體微笑候着。
此情形,與周瞿生的不同階層生活相差太大,令曲柔心肝一顫。
此時心中萬分後悔,之前沒有固執要求他将自己在城內街邊放下。
身上毛毯不知何時落在腳邊,曲柔前傾身體,肩上搭上重感,令她撿毛毯動作一頓,眼中詫異看向身側的男人。
周瞿生對上亮盈盈眼眸,揚起善意微笑,随後确認大衣在她肩上搭好,能禦風寒,手長撿了毛毯放在車座旁,“走吧。”
妥協細心,紳士儒雅。由不得人挑出一絲毛病。
曲柔的外套及包包都留在飯廳,好在有曹青雨,在車上給她發了信息,請她幫自己收着。
很快,曲柔反應過來,折起手臂攏住衣領,真誠道謝。
其實,轎車已停到前院。到溫暖屋內也不過幾米距離。
專業使然,從靠近這片區域,曲柔已不動聲色打量着。
從外布局到屋內裝潢,西派風格,富麗堂皇輕奢無比。
“ 周小先生,盧醫生已經到了。”管家跟在兩人身後,适時開口。
曲柔步伐走得拘謹沉重。
随着周瞿生繞過前廳,到了會客廳,一位外穿白色大褂的年輕女士起身。
“周小先生。”
周瞿生颔首,向曲柔伸出手掌示意:“她後背撞了,請檢查一下有無大礙。 ”
曲柔實在不想勞煩,百般推辭,“周先生,我真的好了,不用檢查。 ”
她不習慣有人為自己興師動衆,哪怕好意。這是人情,一旦接受,往後便要想着念着,将人情還回去。如此麻煩瑣碎,倒不如一開始不接受得好。
周瞿生看了她一眼,正預開口,管家插話而來,“周小先生,老宅電話。 ”
倔強人生意場面上見過不少,可曲柔并非他必須攻略的生意對手,因此那些狠獵手段、談判帶刺的話語須收起來。
今日,周小先生倒在曲柔身上碰了軟釘子。
“ 就當為了我,保護女士到底,檢查一下令我安心。”他這話像在商量,又像在哄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