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人終究要一個人生活。

曲柔回到C市，才訂完婚就和唐承澤開始異地。

這天下班時間，總監叫住曲柔，“南城有個顧客臨時該設計圖，Lisa休産假，你能頂上嗎？”

內卷時代，在大環境下很少有年輕人獨善其身。

曲柔原本還在和唐承澤聊天，讨論下班去哪出吃飯，如此不得不放了他的鴿子，畢竟工作重要。

“能。”曲柔回答得幹脆利落。

總監臉色難得緩和一絲，提步走在曲柔前面：“那現在走，先去看看他家。詳細細節上車之後發你郵箱。”

從出公司到顧客所在地，花了十五分鐘。曲柔手上拿着電腦，一直在聽總監不停說話，無暇顧唐承澤的電話信息。

“總而言之，這位非常不好搞。”到了目的地，總監雙手扶着方向盤，側首看向曲柔，目光有種‘從現在起，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總監看向曲柔不斷震動的手機，微微皺眉，但也沒說什麽。

曲柔看了一眼手機，唐承澤打開的無數通電話，再點開微信直接99+

她簡單回了唐承澤，最後朝着總監一笑，“我會盡全力。”

總監是個雷厲風行的女子，見狀點點頭，并未在說什麽。

曲柔通過面試進入本市龍頭建築設計公司，旗下分類很多，剛入職從總監助理開始，熬大夜已經是常态。

這次甲方來頭厲害，與公司多次合作，但是要求也不是一般的高。

Advertisement

之前對接的設計師辭職，這次總監親自出馬。

到達市中心，步行街深處一家達四百平的門市，外面被圍上一層藍色施工布，于四處繁榮經濟中顯得格格不入。

上次曲柔來這裏還是與唐承澤挑選訂婚戒指，沒想到再來，這地方轉而就要被辦成咖啡室，還是經過自己的手。

“這麽大的地方弄成咖啡屋，在c市這樣的小地方，會不會入不敷出。”

雖然這不是乙方該擔心，但曲柔本着經濟實惠八卦了一下，悄悄和總監說着。

總監看一眼曲柔，也許今天初談有些順利，總監難得和氣一些，“有錢人的事，誰知道呢？”

如今咖啡盛興，年輕人自嘲‘命比咖啡苦’，繁瑣巨大的工作壓力之下，咖啡已經不是一杯飲料。

在工地四處考察，曲柔正在記錄一些數據，忽然之前談話的甲方跟過來，準确無誤叫出她的名字，“曲柔？”

“王總。”曲柔屏息颔首，朝對方微微一笑。

王嫚說話和氣灑脫，全然不像總監所說難搞，“你估計不認識我，我姐姐之前參加過你的訂婚宴，給我看過你的照片。”

“王阿姨。”曲柔想到那位女士，她曾送給自己訂婚禮物，如今自己連她的聯系方式也沒有，“她現在還好嗎？若是在c市，我想去拜訪一下王阿姨。”

王嫚一笑，“別折騰了，別想着她。這會兒估計在南非看動物遷徙。”

曲柔訝然，王嫚說：“她從來就閑不住，高中沒讀完就出去打工滿世界亂跑。你呀，可別學她。”

“很自在。”曲柔笑笑，自覺和王嫚多聊了幾句，

總監見兩人相談甚歡，“你認識她？”

曲柔抱着懷裏一摞資料，“剛剛認識。”

接下來幾天設計圖紙、建模，曲柔沒時間回家裏，索性在公司旁的酒店裏住了幾天。

把成果發送領導郵箱，曲柔倒頭睡了個昏天黑地。

再醒來，見一人推着餐車進來，聲音很熟悉，但一時腳不出名字。

輪廓被燈光照映得模糊，來人身形颀長，穿着休閑裝年輕清朗。

“……承澤。”

熟悉的人。

一瞬間，曲柔卸下防備。可不過三秒，曲柔猛得睜眼。

唐承澤推着餐車而來，食物香氣彌漫空中，勾起不知道餓了多久的曲柔，她更清醒幾分。

“……承澤？”

曲柔從床上坐起來，疑惑又蒙圈地看向他。他怎麽會在這兒呢？

唐承澤走過來，“餓了吧，先吃飯。”

一碗海鮮小粥冒着幾多熱氣，曲柔沒有第一時間接過來，任由唐承澤将勺子遞來唇邊。

良久、她才開口：“你怎麽在這兒？”

怎麽進來的。

唐承澤卻是給了曲柔一個“理所當然”的目光，“作為未婚夫，給你打電話不接，微信不會，擔心你特意從學校跑回來，确認你是否安全。”

曲柔頭疼，“抱歉，這段時間比較忙。”

“沒事，”唐承澤伸手将曲柔散在一邊的頭發撩在耳後。

突然的觸摸讓曲柔渾身僵硬，想撤離，可想到兩人的關系，好像不應該。

等曲柔洗漱好，兩人在客廳吃飯，唐承澤忽然提起，“我已經回到家裏上班，按時間算，咱兩應該相處好了，要不請人找個日子，結婚。”

“……咳咳，結婚？”曲柔差點一口氣沒有順過來，面頰憋得通紅，扯了一張紙捂住嘴唇。

曲柔一雙眼睛氤着霧氣，猶豫道：“這會不會有點快了？”

唐承澤認真看向曲柔，臉上笑意緩和一下，有些不悅。

曲柔餓極，經過一場工作，此時分不出太多精力和他聊這些。

“我們總要在一起的，現在我也逐漸接受家裏生意，柔柔。你是有什麽顧慮？”

曲柔扯了紙巾擦唇，擡眸看向唐承澤，心中想了很多話，“第一，我們都沒有在未來方向穩定下來，彼此還需要空間。第二，我不想太早結婚。”

唐承澤臉上的笑意險些挂不住,“那有個期限如何？”

曲柔淡淡一笑，“抱歉，我目前給不了你答案。”

當晚，曲柔收到曲父的電話，必須回家一趟。

頓時她有種不妙感。

曲柔苦着一張臉，同事甲湊過來，“愁眉苦臉做啥，最近這個甲方，十分看重你啊。”

自從接了休假前輩工作，曲柔與難纏的甲方王嫚之間，關系十分‘親密’。

加班到晚上七點多，閃送小哥送來悅鮮記的晚餐，不用猜是王嫚送來。

曲柔慢吞吞收着東西，加班到黑天，實在沒力氣和同事解釋自己要應對家裏的事情，臨走将悅鮮記的餐食送給同事。

回家。

曲柔剛走上臺階，門從裏打開。

唐承澤看着站在臺階下面的人，白色羊絨大衣，深色圍巾圈住半張臉，只露出一雙眼睛。

倒春寒冷，唐承澤知道她怕冷，要過去牽手，卻被曲柔躲開。

“怎麽不進去？”唐承澤走在曲柔跟前，彎腰想與她平視。

曲柔滿腦子是工作的事情，搖搖頭，看向他時，想到早上的不歡而散，亦不知該說什麽。

曲柔擡頭，明亮眼睛盛着他的影子，“白天談論的事情，請不要太早給我爸媽說。”

“好。”唐承澤答應着，同時曲起胳膊，曲柔順勢挽住，像尋常的未婚夫妻那般，讓彼此融入家庭。

一頓飯其樂融融，曲柔沒想到唐承澤會變卦，在飯後突然提起兩人婚約。

“好好好，”曲父最高興，“這事不能将就，還得按照風俗，請人看日子。什麽時候你父母有空，相約一場，好好談談這事。”

一家人都很高興，曲承逸目光看向二姐，她在爸爸的看不見的視角下，以一種疑慮又惱火的視線看向唐承澤。

兩人之間有無形的火在燒。

曲柔猛然站起，座椅發出響聲，大家皆看過來。

我現在還不想結婚。這句話湧在喉間，曲柔将一圈人的目光掃過，卻沒了說這話的勇氣。

卻被一道電話阻斷。

“抱歉爸爸媽媽，我接個電話。”說完，握住手機逃離跑往自己房間。

人話沒到家，收到王嫚的電話。

“柔柔，我有個不情之請。”

不等曲柔問，那邊便道：“我在A市有塊場地，想請你來設計。你這孩子實誠又有靈氣。我想這件事只有交給你才順心。若你同意，我便讓律師和公司拟定合同。”

曲柔猶豫沒有應下。

敲門聲響起，曲柔随意拿起一個抱枕，想将自己的五官封印住。

人長大，有些事情慢悠悠的來，不得不逼你做出選擇。

重新拿起手機，想找一個人傾訴，然而翻遍列表，竟無一人可以說心裏話。

一條框聯系人，許久沒有删除列表，越往下翻，翻到最開始和周瞿生的聊天界面。

藍綠色的頭像，發出簡單的幾句話，彼此非常陌生。

忽然，手機頂部探出一同來電顯示，曲柔心顫了一下。

電話那頭，總監氣勢洶洶，“你傻啊，那女人的單子不接，你想什麽時候在這行熬出頭。”

曲柔如同犯錯的小孩，灰溜溜地摸了摸鼻子，“我怕自己扛不起大梁。”

總監無語，話不是很溫柔卻很直接：“你好歹是A大出來的，這幾年難道是混過去的，還是這幾個月再公司磨煉得還不夠？”

“案子必須接啊。等合同敲定，我組一個團隊。這多好的肥肉，公司下季度的業績也不用愁了，”

總監這話一出，曲柔不表态也得表态了，只因這是工作。

。

A市，許窈一同電話約曲柔吃飯。地點在市郊某處院落內，的若無人帶路，曲柔真找不到。

專業工作使然，她不停打量四方建築，裝修典雅，亭臺樓閣仿古，走廊上竹簾随風而動，上方的香囊攜來清香。

忽然，覺得自己一身職業裝不合時宜。

侍者推開竹編雕花門，許窈早在裏頭，向曲柔揮手，“快來快來，這花膠雞得等你來我才動手。”

曲柔坐下，瞥了一眼許窈，“你又找人打探我。”

許窈俏皮吐舌，挽住曲柔胳膊膩歪，“A市就這麽大，有人看見你了，就順嘴告訴我了。最近有部戲殺青，好不容易休息幾天，

“我來這裏只是工作。”曲柔無奈解釋，連今晚赴約都是擠出時間。

“放心，上班時間絕不打擾你！柔柔你知道的，我只有你這麽一個可以說真心話的朋友。”

曲柔正預再說，許窈瞥見她手上的訂婚戒指，忽然道：“你是怕我帶你去見瞿生哥？”

提及此人，曲柔将原本的話收回。

A市有着國內頂尖大學，全國各地的人紛紛想來A市，一個區有着數百萬人口，許窈說“小”，僅僅對于圈子而言。

兩人走出廂房，沈岸身形高大，一臉陰沉，大步走來時身上的衣角帶着怒意。

許窈見狀如臨大敵，忙往曲柔身後躲。

曲柔哪敢護，況且她也怕長相兇的人啊。她只能定在原地，沈岸直接拎着許窈返回包廂。

氣場強的一人走了，還剩一人。

他擋在離去的必經之路，曲柔返回不是，往前走也不是。

跟前的人也不急，又或者沒看見曲柔，站在原地。

初夏時節，風涼。

曲柔微微捏住拳頭，往前走，喉嚨吐出的字不禁緊張：“抱歉，請讓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