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章
第 30 章
周瞿生不可置信笑笑。
坦然簡單的話,是他意料之中卻無法說出口的理由,将其打入死地。
他一言不發離去。
門被曲柔反鎖後,她無力靠在門上,看向屋頂燈光,将一圈淚意忍住。
擠壓許久的話出口,曲柔終于心頭松了口氣,連帶着,凝固的氣氛重新流動輕松。
忽然,門外響起急促篤篤聲。
曲柔下意識身體緊繃,以為周瞿生去而複返。
她不想管,不看外門,去洗漱。
半小時後,敲門聲仍舊。周瞿生不會這般溫柔耐心,估計早派人将門鎖打開。
曲柔,透過監控,來者竟是宿議。
“你怎麽……”曲柔再度開門,想讓他進來。
宿議搖頭,定定站在門口,頭頂發尖滴着水珠,身上衣服濕透,“曲姐,我回去一定睡不着,只怕這是夢,怕我一覺醒來,沒有了。”
曲柔挑眉,就為這?
一時哭笑不得拿來毛巾給他。
“是夢不是夢,我都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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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柔無法感同身受他的欣喜激動,但又無法拂去好意。
“這麽開心?”自己僅僅是答應開始,可雙方都無法确保這段感情長久持續。
她太悲觀,永遠無法将心投入一段情感旋渦裏。
。
兩人同在辦公室,宿議目光時不時落向曲柔那方,吃瓜群衆笑着不以為意。
久而久之,風成了實,上司劉秦成原沒當回事,但他看見曲柔态度模糊,嗅到蛛絲馬跡。
“你,跟那小子認真了?”
曲柔忙着修改設計方案,視線盯着電腦屏幕,不斷調整線條透視。
劉秦成看她高冷樣,眉骨彰顯着凡人勿擾。
他還以為自己想錯了,松下情緒和曲柔閑聊。
“其實宿議還不錯,和咱同校,小兩屆。辦事有能力,別人說他腦子虎。”劉秦成壓頂聲音,帶着笑,“這小子自進公司,人情世故方方面面打點得好。他敢把主意打在你身上,膽子也大。”
有人在身邊聒噪,曲柔不得已停下工作,無奈道:“劉總監,你很閑嗎?跑我這裏聊八卦。”
劉秦成灑脫一笑,後背依着曲柔的工位,松弛感拉滿,“我來這兒不就是閑嘛。老東西把我派丢到這兒,不就是看讓我下基層跟你們好好學習。”
曲柔無言以對,誰讓這家夥蒙祖蔭,十輩子也衣食無憂。
她說,“老板,八卦員工還不如發一個祝福紅包。”
劉秦成驚訝,愣了兩秒後,“你認真的?”
他心咯噔,想到那位哥們,“你你來真的啊,那周瞿生怎麽辦?”
曲柔臉色未變,語氣淡淡回道:“關我什麽事。”
中午,兩人在公司附近餐廳。宿議先說,“要不去另外一家,這裏離公司近,如果被同事看見,擔心話語對你有影響。我不想你不開心。”
“宿議,我不在意。”曲柔言語随意,目光溫和打消他昨晚的疑慮,
八卦閑傳,劉秦成将這股風吹到周瞿生,抱着看好事兒心态,将宿議誇了一番,壞笑揶揄,“哥,這情報我給你了啊。”
周瞿生掌心拖着青釉色茶盞,茶藝師在旁候着添茶,目光下斂。
“桐木關的茶,醇厚回甜,你家老板選品不錯。”
茶藝師笑回,“我在武夷山有片茶園,少女采茶別有清香。您如果有空,可去小住幾日。”
周瞿生不語,笑意溫和擱下茶杯,起身離去。
茶藝師疑惑氣氛冷淡,她轉頭看向劉秦成,“我說錯話了嗎?”
劉秦成看得明白,擺了擺手,“沒有沒有,妹妹啊,他是個鐵樹,志不在此。”
。
宿議的媽媽經營市內連鎖生鮮超市,店裏到了新鮮水果,她便會催促兒子給曲柔送去。
周瞿生看見水果門店外的一對男女,舉止親昵。
直到指尖襲來灼疼,煙草燃盡他竟不知,恍然回神那對身影已不如雨幕中。
一把青色雨傘下,兩人背影遮掩,男方将雨傘向女方傾斜,連帶着不敢說出的情意。
北方,今年多雨,連綿不絕下得人心中煩悶。隐隐覺得有什麽事情要沖破,令人預感很不好。
“要不,上樓坐會兒,等雨停了再回家?”
曲柔想起上次,宿議冒冒失失跑來,不由得好笑,遂提議道。
聞言,宿議竟有些害羞,對上曲柔目光仿佛都沾了火,躲閃着挪開,“這不好吧,還是等咱們關系再……”
“就避雨而已。”曲柔起先愣了一下,而後很快反應過來,伸手彈他額頭笑惱道,“你一天天腦子裏亂想什麽。”
“難道你是想發生什麽嗎?”曲柔忍不住逗弄他。
宿議耳根肉眼可見紅起,曲柔笑得彎腰,這麽單純的年輕人不多了。
她可沒有想對他這麽快下手,即便兩人目前感情确定下來,彼此也不是墨守成規的人。
可下一刻,宿議忽得湊上來,兩人距離驟然拉進,“曲柔,我可以……”
方才笑意凝在臉上,宿議被往後推,後面的話戛然而止,他已知道答案。
曲柔心中一直有人。
兩情相悅的事,從來不是表面功夫,最見細微時的舉動,曲柔她對自己沒有那種心思。
“抱歉。”曲柔不好意思,試圖為自己的行為解釋。
兩人之間氛圍驟降冰點,宿議笑着掩飾,“是我該說抱歉,自己太急吓到你了。”
宿議情緒低落離去,曲柔恍然,看着他背影,有心想要勸慰,可問題出在自己身上,她無法再對另外男人邁出這一步,對自己對他都不真誠。
。
深夜清吧,昏暗發黃燈光,靜谧環境适合獨處小酌。
許窈坐在角落,扯了一張紙巾小心翼翼按住眼角,她不想毀了好心情畫出來的妝容。
零散桌上擺了酒杯,直到侍應生關心許窈是否要宿醉在這,曲柔終于來了。
宿議只覺許窈面熟,之前網上大火的女明星,媽媽很迷她主演的一部歷史劇。
許窈靠在曲柔身邊,睜着迷糊眼眸,以一種打量目光宿議,不語評價,但所現态度說明一切。
宿議不傻,猜到這位大明星将自己和曲柔之前的男朋友作對比。但哪又如何,如今自己才是正牌男友。
沈岸結婚。許窈和他兄妹一場,自然要回來相送。
“又不是什麽大事,在烏蘭巴托玩得好好的,線上祝福禮物送到就得了,還專門跑回來一趟。”曲柔心疼,原本安慰的話卻變了味,“哪來必要把自己弄成這幅樣子?”
曲柔為她不值,如同二人明知道和家族反抗的結果,沈岸比她跟明白,還偏要将人拉下水。
“柔柔,他非要我回來。”許窈聲音缥缈,眼淚溫度滴在曲柔肩上,“或許,我私心想回來看看。知道疼了,以後就不想了。”
香煙味薄,令宿議皺眉。
宿議大概猜到一些,大家族內那些風月事,肮髒得說不清楚。
“淩晨了,我送你們回去吧。”宿議向侍應生要了兩杯解酒的蜂蜜檸檬水,走到曲柔身邊,宣示主權似得扣住她的手。
許窈察覺到,微不可聞笑了笑,“柔柔,我原以為你會和周瞿生在一起。他背靠家裏,還留了餘地遷就你。”
可偏偏曲柔不在乎。
許窈替她不值,“選普通年輕人,不也門戶不對嗎?你呀,只允許自己在感情裏主導。”
曲柔一時失言,這話竟令她無法反駁。她看向宿議,“你別忘心裏去,我之前有個男朋友,不過已經斷得幹幹淨淨。”
整晚,宿議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好,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許窈喝得大醉,已不記得自己是否打電話給沈岸。
見到真人後,她理智逐漸回歸,酒醒了大半讪笑着,“哥,你和嫂子一起來接我,我可真是幸福啊。”許窈緊緊挽住曲柔胳膊,再次見到沈岸黑臉,她心裏還是發怵。
“都多大人了,還不愛惜自己身體。現在沒人敢管你了,鬧脾氣大半夜出來喝酒。”
沈岸一副生人勿進架勢,曲柔想帶許窈離開是非之地。沈岸眼風淩厲,“曲柔,這是我和許窈的事。”
“沈岸,”曲柔絲毫不怵,“有婦之夫還和小妹拉扯,這太好看吧。”
“好不好看,管別人屁事。”沈岸近乎咬着牙,而他身邊的女人也正是名義上的妻子,事不關己,俨然一番看好戲的狀态。
氣氛拔劍張弩。許窈腦袋偎在曲柔肩膀,眯着眼兒對上新嫂子,她心不甘,可偏偏天要自己在情感上卑微。
一股力道裹挾,曲柔不可抗拒被往後退了幾分,背靠着某人懷抱。
她側首,眼神對上周瞿生,一顆心近乎跳到嗓子眼。
“沈岸,過了啊。”周瞿生淡淡出聲,不動聲色将曲柔攏在自己可照看的範圍。
沈岸終于牽锢住許窈,氣勢收了大半,臨走前目光落在周瞿生身上,順帶掃過曲柔,“有靠山的人,到底不一樣。”
“曲小姐你好,沈岸最近心情不好,別和他見識。”女人适宜走上前,淺笑着同曲柔抱歉,儀态拿捏得端正,俨然正宮的氣勢。
曲柔站在同為女人的立場,敬佩沈岸的妻子。相比自己這個外人,她卻比自己淡然一百倍。
喧鬧過後的角落重歸平靜。曲柔推開周瞿生,沒和他說話就要離去,被他一把拉回來,“曲柔。”
“你放開!”
曲柔雙手掙紮,甚至是身體每個細胞都在抗拒。
她像炸毛的小貓,不滿人類的擁抱。
時間讓人冷靜,又令人在冷靜中發瘋。
一瞬間,周瞿生終于明白,為何從最初開始到現在,曲柔一直急于和自己劃清楚河漢界。
“曲柔,我們好好談談以前誤會。”周瞿生讓步,沉穩溫和的語氣在黑暗蔓延,在曲柔看來卻是不見一條路看不見底。
“以前并沒有誤會,我只想現在好好地,只要你不來打擾。”曲柔固執,求救目光看向一旁的宿議。
可撲了空,宿議不知何時離去。
此方天地清空,只剩他她。
曲柔頓時掙紮無意,她無處可躲,彼時心空前絕後跳動得厲害。
周瞿生今晚,要向曲柔讨要一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