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楊君鴻沒有停留,和秦懷玉說幾句話就走了,當真像是路過進來打聲招呼。

江嶼轉頭隔着玻璃朝外看,看到楊君鴻上了一輛黑色轎車,耿楠等他上車後才坐進駕駛座,很快把車開走了。

等他一走,秦懷玉明顯舒了一口氣,這才重新坐下,身體癱在椅子上。

江嶼不動聲色問道:“這就是你說的表哥?”

“是啊。”

“你怎麽好像很怕他?”

秦懷玉坐直了,手臂撐在桌子上,傾身向前靠近江嶼,聲音不敢太大,“我表哥這個人很兇的,全家我最怕的就是他,小時候他成績好嘛,我爸就讓他給我補課,我只要有一題不會他就會用看弱智一樣的眼神看我。”

秦懷玉那時候還很小,坐在椅子上腳都還夠不到地面,被楊君鴻的眼神看得無地自容,哭着跳下椅子就要去找他爸,也就是楊君鴻的舅舅秦意。

楊君鴻那時也就十三四歲,少年老成地雙手環在胸前,看着他冷笑一聲說道:“遇到問題就會哭,就會找你爸,萬一你爸哪天死了你怎麽辦,出去別說你跟我認識。”

江嶼聽他說完,點點頭,這倒是挺符合他對楊君鴻的認知,脾氣差,嘴巴還毒。

他想秦懷玉應該是真的怕楊君鴻,人都不在這兒了,提起他的時候都不敢大聲。

面館的牆上有一面挂鐘,江嶼看一眼時間,已經十點多,很晚了,他第二天還得上班。

秦懷玉見他要走,也跟着站起來,說:“我送你吧,這麽晚你也不好打車啊。”

江嶼剛要說不用,秦懷玉拿在手裏的手機忽然響了,他轉過屏幕一看,是他爸。

江嶼拿起風衣重新穿好,秦懷玉捂着手機側對着他打電話,面館裏很安靜,所以他還是聽到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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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說在酒吧看到我了?冤枉啊我沒去酒吧啊,我、我、我——我現在是不在學校,但我真沒去酒吧啊!啊?媽媽被我氣得胸口疼,好好好我現在馬上回家。”

秦懷玉挂了電話,轉身的時候江嶼對他說:“快回去吧,別讓家裏擔心。”

秦懷玉動動嘴,江嶼仿佛猜到他想說什麽,搶先斷他念頭,冷下臉說道:“不許再來醫院找我了,不然我叫保安。”

秦懷玉只好答應。

他還要回醫院開車,江嶼往地鐵站方向走,跟他說了再見。這裏其實離他的房子已經不遠了,就幾個紅綠燈,地鐵也不過兩站地,他想不如步行回去,就當鍛煉。

這個時候街道上的人已經少了很多,江嶼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正慢慢地走着,突然一輛車從後面追上來停在了他旁邊。

車窗降下,耿楠的臉露了出來,對他說道:“上車。”

說完之後大概是看到了江嶼臉上混合着驚訝和莫名其妙的表情,耿楠停頓兩秒,又補充一句:“楊總讓我跟您說的。”

江嶼略微彎下腰,穿過車窗和前排座位的縫隙朝車後面看,看到了楊君鴻坐在後座上,兩條長腿交疊在一起,皮鞋的鞋頭反射着窗外的光。

楊君鴻坐着并沒有動。

江嶼又想起楊君鴻在面館直接略過他,那種隐隐的不爽又出現了,他于是直起身,隔着車窗對耿楠說道:“那麻煩你告訴楊總。”

他故意拖長語調,用楊君鴻肯定能聽到的音量,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

江嶼後來還是坐了地鐵,因為楊君鴻的車一直跟着他,他快車也快,他慢車也慢,他有點煩了,正好前面是地鐵站,雖然只剩下一站地的距離,他還是刷了手機進站。

他想楊君鴻不是鐵了心要跟着他嘛,有本事把車開到地鐵站裏頭去啊,他能管楊君鴻叫爺爺。

這個時間都快到末班車的點了,地鐵上的人依舊很多。車頭車尾的車廂稍空,江嶼挨着牆壁站,注意到旁邊有兩個男生。

兩人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學生,一個個子很高,理着利落的短發,另一個矮一點的男生長得很秀氣,眼睛很大皮膚很白。

江嶼之所以會關注,是因為他注意到,這兩人的手牽在一起。

準确說是高個子男生死死攥着白皮膚男生的手,後者想要掙脫,剛一離開高個子男生就把他抓回來,手指插在他的指縫之間,從牽手變成了十指交握,更親密的姿态。

白皮膚男生有些慌張地朝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說了句什麽。

高個子男生笑了一下,“寶寶難道要跟我裝不認識嗎?我們不是情侶嗎,為什麽不能牽手?”

他沒有刻意控制聲音,就用正常說話的那種音量,江嶼站得近,所以聽得很清楚。

除了江嶼,地鐵裏有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一時間各色目光都投了過來。高個子男孩就擋在他的小男友前面,冷冷地掃視那些帶着異樣或不屑的眼神,看到江嶼的時候他愣了愣,見江嶼眼神善意,于是咧嘴沖他笑了一下。

下一站很快就到了,江嶼下了車。

他回到家打開門,習慣性先叫一聲小魚幹,結果貓沒聲兒。江嶼納悶,以往只要聽到他上樓的腳步,小魚幹就會蹲在門口等他,今天怎麽這麽安靜。

房間裏沒開燈,光線從敞開的陽臺照進來,映出家具模糊的輪廓。江嶼摸黑脫掉鞋襪,正準備伸手去摸牆上的開關把燈打開,忽然看到黑暗中一個人影朝他撲過來。

他吓了一跳,心髒在那一瞬間幾乎不堪重負要停擺了,很快整個人被壓在了鞋櫃旁邊的牆上,緊接着鼻端聞到一絲酒氣,還有他已經很熟悉了的,楊君鴻的氣息。

楊君鴻雙臂緊緊箍着他,臉埋在他脖頸之間,呼出的氣體讓他感到又麻又癢。江嶼扯着楊君鴻的頭發把他拉離自己,聲音變得尖銳也有些不穩地問他:“你怎麽在我家?”

問完之後江嶼又覺得白問,因為楊君鴻有他家鑰匙。

楊君鴻的頭發很短,也很粗硬,紮得江嶼手心有些疼。楊君鴻沒有回答,反而問他說:“你怎麽認識秦懷玉?”

江嶼剛被吓了一跳,楊君鴻又是質問的語氣,他胸口起伏了兩下,沒好氣地說:“秦懷玉不是你表弟嗎,你幹嘛不去問他?“

江嶼剛一說完就感到下巴被楊君鴻的手指掐住,楊君鴻力氣很大,他動彈不得,只能面對面看着他。

“我現在在問你。”楊君鴻沉聲說,“回答我。”

江嶼的視線已經适應了黑暗,他看到楊君鴻外面的西裝外套已經脫掉了,只穿一件襯衫,領口不規則地向兩邊敞着,像是被粗暴扯開的,那張英俊的面龐全是陰郁之色。

江嶼對他說了兩個字:“我、不。”

說完他松開抓着楊君鴻頭發的手,改為擋在身前想把他推開,但論力氣他哪裏比得上楊君鴻,被楊君鴻翻了個身,然後抓住兩只手反扣在背後。

楊君鴻在後面牢牢壓着他。

江嶼動彈不得,感到風衣被拉下來,但在臂彎的位置卡住了。楊君鴻單手扣着他的兩個手腕,另一只手按住他,急切地從後面把他的衣領往下拉,然後對準咬了下去。

楊君鴻沒有收着勁,江嶼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

幾乎立刻,他感到楊君鴻停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又湊近,嘴唇吻在被咬過的地方。

江嶼赤腳站在地毯上,腿有些哆嗦。

他感到楊君鴻鉗制的力道變小了,于是掙了一下,偏過頭将側臉貼在牆壁上。牆壁有些涼,但這個角度他能看到楊君鴻的臉了。

也不知道是被咬疼了還是怎地,江嶼突然感到有些委屈。

“楊君鴻,”他啞着嗓子喊他名字,“你弄疼我了。”

楊君鴻似乎愣了一下,随即掰過江嶼的臉和他接吻。

江嶼今天在醫院一整天,剛才下地鐵走回來又出了汗,自己都嫌棄自己身上髒,但楊君鴻吻得很兇,令他産生一種要被吞食入腹的錯覺。

好不容易趁楊君鴻換氣的間隙,江嶼才能開口,他說:“我還沒洗澡。”

楊君鴻停了一下,頭埋在江嶼脖頸和肩膀之間,呼吸急促明顯在壓抑什麽。過了一會兒,江嶼才聽到他說了一句“事真多”,緊接着就感到雙腳離開地面,整個人被打橫抱了起來。

楊君鴻把他抱着,往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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