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有夫之婦

有夫之婦

幾人趕到小海島時,皆被漫天而起的大火驚到了,溫墨亭瞳孔驟然一縮,就要往火裏沖,謝修憫趕緊握着他的腰把人拉回來:“已經沒用了!你去做什麽!”

“小梅姐還在裏面!”溫墨亭瞪大了眼睛,一邊的鐵匠鐘叔擦了擦頭上的汗水,聞言趕緊道:“小梅沒事,沒事……出事兒的時候她在我家,找我家婆娘借針線呢!”

溫墨亭渾身的勁一松,要不是謝修憫托着他,他就要跪在地上了。

“沒事吧?”謝修憫把他拉起來,“別想太多,這不是你的錯。”

溫墨亭緩了緩才道:“幸好小梅姐沒出事,幸好沒出人命……”

程君才搖了搖頭:“何人與謝兄有如此深仇大恨,竟能做出這等事!”

李天馳緊皺着眉頭:“要報官嗎?”

謝修憫沒說話,這場火一直燒到了晚上,一場小雨落下來才終于撲滅了火苗,村中不少人都過來看熱鬧,平日裏無人造訪的亂葬崗此時倒是稀稀拉拉站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劉氏。

看着海邊細聲哭泣的謝小梅,和站在一邊沉默的溫墨亭,劉氏哼了一聲,輕聲道:“活該,沒良心的東西,怎麽沒燒死她!”

她的病好不容易才好起來,然而手中的錢都被方餘拿走去做所謂的生意,卻是三天兩頭不回家,算上今天,方餘已經是第五天沒回來了,劉氏生怕謝樊回來之後問她要錢,而自己一點兒也拿不出來,這幾天正忙着從各家各戶讨些活計來做,賺點小錢。

這個時候能讓她看見謝修憫吃癟,自然是心中舒爽,正打算多看一會兒,身後就有人扯她衣服:“老謝家的,你兒子回來了。”

劉氏眼睛一亮,哪裏還有閑心看熱鬧,扭頭就走出了人群,朝着家中一路小跑。

“什麽都沒留下。”事到如今,謝修憫也沒有什麽驚慌了,他淡淡地一腳踹斷還沒燒完的柱子,看着小木屋發出最後一聲嘆息一般的響聲,倒在了自己面前。

“幸好今天就已經把辣椒和海菜帶去了鎮上。”謝修憫長長出了口氣,臉上竟然有些輕松,對身邊愁眉苦臉的李天馳道,“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吧。”

“你吓傻了吧?”李天馳啧了一聲,“現在要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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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修憫聳聳肩膀:“李兄之前說的,要邀請我去鎮上住,此話可還作數?”

李天馳愣了一下,哈哈笑着拍拍謝修憫的肩膀:“小九兒早就在念叨這件事了!你可算是答應了!放心,你們的房間我都準備好了,到了就能住!”

程君才從自己的船上檢查一遍下來就看見這兩個人正滿臉笑容蹲在地上讨論着什麽,不由得心生疑惑,也跟着過去蹲下:“你們笑什麽呢?”

李天馳用手肘撞了一下他的:“程兄,有沒有興趣做個生意?包你賺錢。”

程君才簡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生意?現在最重要的難道不是商量報官嗎?放火可是重罪。”

“別急呀,謝兄說他有辦法,到時候直接讓官府來抓人就行。”李天馳現在對謝修憫是信服得五體投地,先是救了他的夫郎,再給他出了主意開食肆,現在還有滿肚子的好主意等着他自己說出來,李天馳不信服都不行。

程君才和他們認識不久,可一個是交心的朋友,一個是救命恩人的夫君,便也沒有把心中的不解說出來,而是點着頭應了下來:“什麽生意?”

“海上……那個叫什麽來着?”李天馳勾着程君才的肩膀,話說到一半又轉頭問謝修憫,“謝兄?”

“海上食舫。”謝修憫把這個想法又和程君才說了一遍,後者聽完也是兩眼放光:“你是怎麽想到的?這個主意……”

他結巴了半天才扔下簡單粗暴的一句話:“這個主意能賺大錢!我爹若是聽了,定然也會支持我的!”

“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一道女聲忽然在不遠處響起,幾個人都起身看過去,謝修憫眯起眼睛:“是金家的大娘子。”

“她來這裏做什森*晚*整*理麽?”李天馳帶頭跑了過去,他是知道謝修憫和金家的恩仇的,連帶着對金家的人都沒有什麽好臉色,謝修憫想拉他,沒拉住,只好跟着一起過去,不明真相的程君才趕緊一塊跑過去。

李天馳在那女子面前幾步堪堪停住:“金家人來做什麽?”

程君才喘着氣在他身後停下,他大病初愈,身邊的小厮這兩天又被他遣出去送信,沒人照顧,他能跑起來已經算不錯了,只是這一擡頭看清楚那位金家大娘子後,程君才便再也挪不開眼睛了,直到謝修憫拍了他一下才回神。

“你想什麽呢?”謝修憫眼中帶着警告,“她可是有夫之婦。”

程君才讪笑道:“沒什麽沒什麽。”嘴上這麽說着,眼睛卻還是忍不住去看金家娘子。

“謝老板,我來找你買魚。”金家大娘子止住要上前說話的侍女,“之前的大魚,你這裏還有沒有?”

“哼,就算有也不賣給你。”李天馳道,“還不知道這把火是不是你夫君放的呢,小人就是小人,搶不到別人的夫郎就來報複……”

“夠了。”謝修憫拽住李天馳,“別亂說話。”

李天馳不服氣地被他拽到了一邊,才聽謝修憫和那女子解釋:“我已經不賣魚了。”

金家大娘子冷哼一聲:“我還以為你也要冤枉我放火呢。”

謝修憫反而笑了:“大娘子是什麽樣的人我清楚,定然不會做出這種事——可正和李公子說的那般,你家夫君是什麽樣的人,我也清楚。”

“你……”金家大娘子想要反駁,可自己的枕邊人是個什麽德行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沉默良久,最後一句話也沒說,轉身走了。

“她真是來買魚的。”謝修憫嘆了口氣,和李天馳解釋道,“李兄你這性子,可別再毛毛躁躁的了。”

“可她回去心裏也有數了不是?”李天馳笑道,謝修憫愣了愣,想明白他的意思之後無奈道:“李兄想得果然周到。”

程君才的目光還追随着金家大娘子:“謝兄,你可知這位夫人叫什麽名字?”

謝修憫搖搖頭,倒是一邊一直唉聲嘆氣的鐘鐵匠聞聲道:“這位公子是說金家大娘子?那可是廉州城的大小姐,于家的人……從前聽人說起過她的名字,記着是叫于輕衣。”

……

劉氏回到家找了兩圈才在廚房一角找到方餘,平日裏嚣張跋扈慣了的方餘此時卻像只受了驚吓的兔子,縮在鍋爐邊上,看見劉氏來了也只是顫..抖着聲音叫了一聲娘。

“你這是怎麽了?怎的一頭冷汗?”劉氏被他的樣子吓了一跳,趕緊拉着兒子回到正房裏,取來水盆給他洗臉洗手:“說話呀。”

方餘聲音中都帶着抖:“娘,我……我生意沒做成,錢都虧了。”

“什麽!”劉氏正要端着盆将水潑出去,一聽這話手上的勁兒一松,銅盆哐哐當當摔在了地上,巨大的聲響把娘倆兒都驚得跳了起來。

劉氏轉頭時幾乎能聽見自己脖子發出的僵硬的,咔吱咔吱聲:“錢……都虧了?一分沒剩?”

方餘張了張嘴,心虛地偏過頭,默認了。

他沒敢和劉氏說,那牙子不僅害得他錢財兩空,自己還沒法拿他怎麽樣,牙子背後的人比金家還要厲害,他只好拿着剩下的錢進了賭坊,試圖錢生錢,再重新來一遍,卻沒想到不但輸了個精光,還欠下了不少錢。

這些話說出來,恐怕他沒法再從劉氏手中得到一分錢,還說不定會害得老娘氣暈過去。

劉氏瞪着眼睛,半天說不出話來。

方餘嗫嚅道:“娘,你要麽再給我點兒,我去打點一下人脈,說不定還能……”

“哎呦喂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劉氏突然哇的一聲哭了起來,也顧不得會不會引來周圍人的圍觀了,她現在只害怕會被謝樊趕出家門去。

偏偏這個時候外頭傳來了隔壁鄰居的喊聲:“謝家的!快來開門呀!謝樊回來了!”

劉氏和方餘頓時一聲也不敢出了,方餘把手背到身後,藏住了手心的焦黑。

兩日之後,謝修憫從梯子上下來,擡頭看着自己剛才挂上去的店牌子,李天馳在一邊拿着算盤笑得合不攏嘴,身邊還不停有人往裏進,有幾個人停下來看着頭頂的牌子:“呦,這名字起的好!”

“這字寫得也好!筆鋒所至皆是肅殺之氣,又顯得大氣!”

李天馳哈哈笑着送了兩位客人進去,這才站到謝修憫身邊:“溫墨亭的字是真不錯,比我爹的墨寶還好。”

謝修憫眯着眼睛看着店牌子上三個大字——海川樓。

“今日來的人都是不認識的,我刻意沒把自己的名號打出去。”李天馳笑着道,“謝兄昨天的想法真是不錯,竟然能想到先讓客人免費試吃。”

謝修憫拍拍身上落下的灰塵:“只是一點海菜而已,能吸引這麽多人來我也沒想到。”

這個想法還是溫墨亭提出的,實際上他聽見的時候也有些驚訝:“對了,墨亭呢?”

李天馳伸手一指裏頭:“那呢,記賬呢。”

謝修憫看見了熟悉的墨綠色衣角,正要進去找人,身後卻響起了程君才的聲音:“李兄!謝兄!”

“程兄,何故如此慌張?”李天馳上前兩步扶住他,程君才長出一口氣這才笑道:“謝兄,你要的船,我讓我爹給你運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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