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解脫
第13章 解脫
這幾日秦湛都沒去學校,在到處打工湊還貸的錢,他成績不錯,學東西也不費力,再加上在學校沒什麽存在感,有的老師甚至都不知道他來上沒上課,就算知道了也睜只眼閉只眼。
等他再回學校的時候,卻一直聽到周圍不斷有人說白苓和周燎在一起這件事,只不過大部分人都是吐槽,說白苓這名字壓根沒聽過,還有說這女生長得這麽普通,怎麽會和周燎搞在一起的。
他盯着沒什麽板書的黑板,忽視周圍八卦的探讨。直到老師合上書說下課了,才收拾好書包往外走。
白苓穿着一身長裙在後門的拐角處等他,一見到自己出來了就趕忙招了招手,小聲地叫了他名字。周圍走廊路過的人偶爾有一兩個看向他們的。
“秦湛。”白苓看到秦湛裸露出的皮膚上的新添的瘀痕,止不住地心疼,“那個,我給你發消息你一直沒回,我就說等你下課給你。”
她把手上的袋子遞給了秦湛:“媽媽說馬上換季了,怕你感冒。”
秦湛沒有接過,白苓卻直接塞進了他手裏:“你拿着吧,沒給出去回去挨罵的就是我了。”
“謝謝。”
“沒事啦。”白苓看着秦湛臉上的傷,“你臉上怎麽還沒恢複,我一直想問……你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白苓說完又覺得不太可能,秦湛性格陰郁沉默,基本不和任何人來往,她想象不出秦湛會和其他人有恩怨。
“對不起,沒有冒犯的意思…..只是你身上的這些傷口…..若是你有困難告訴我們好嗎。”她看着這次已蔓延在胸口下方的傷痕,白苓吸了吸鼻子,“媽媽看到你這樣也會難過的。”
“沒什麽。”秦湛拉了拉外套的領口。
白苓看他不想說,又不好繼續再問。她和她母親一樣,天生就有顆悲憫之心,尤其是秦湛的苦痛和經歷是大多數同齡人都無法想象的,所以才總是想着能力範圍內去幫助他。
“還有,謝謝阿姨的好意,以後不要送了,我平時穿的也夠了。”
“這不貴的!就…..”白苓把幾百元吞了下去,“就正好別人送的,媽媽覺得你也能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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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湛沒再說話,白苓的手機卻響了兩聲,他看見對方接通後笑得有些羞澀的模樣,眼神晦暗不明,一直等白苓挂斷他才開口。
“是周燎嗎?”
這是第二次秦湛主動和他說話,還是關于周燎,白苓撩了撩頭發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
“……..你們在一起了嗎?”
白苓聞言有些局促,畢竟上一次她還在和秦湛說兩個人只是同學。
“算吧,他周中提出來,我…..就答應了。我知道可能有點快…..但是……”
秦湛微微眯起了眼睛,看不出在想什麽。
白苓知道過程太快又很唐突,可她實在不知道怎麽描述中間的過程。在外人眼中,就連自己室友都說周燎只是玩玩而已,說周燎過去的情史,說周燎有多花花公子,可是在她和對方的接觸中又覺得周燎并不是那樣的人。
一開始他們并不認識,可周燎還是幫了自己…..包括後面送她回宿舍,送她回家,幾次接觸後一起吃飯一起散步,周燎陪她去貓咖,還送她化妝品和想要的娃娃,即便是兩個人的聊天,周燎都點到即止的并不逾矩,在一起的時間裏對方都很考慮她的感受。
在時不時的對話中,她也得知了周燎的孤單和缺愛,并不是想象力有錢權家庭的幸福,因此更讓自己對周燎抱有了心軟的情感。
“那個,其實他不是大家口中那樣的人,他人很好。”
秦湛眼皮跳了下。
“他對我真的挺好的,而且說戀愛也只是接觸着試試。”白苓有些臉紅,她和周燎到現在最多就牽了個手,“你放心,有不對我肯定不會繼續。”
“你有想過,他為什麽和你在一起嗎?”
白苓頓了一下,臉色立馬變得有些難看。要說沒想過是不可能的,她自知自己的長相不及周燎身邊的女生,論家庭背景更是相距甚遠,兩個人的聯系只是始于還衣服…..周燎的突然主動從頭來過也有很多值得深究的地方,但戀愛中的人卻想得并不多。
只是覺得我現在喜歡你,我們在一起了就行,戀愛并不等于婚姻,而且第一次戀愛和自己好感的男生在一起,已經很幸運了。
“這就不煩你關心了。”
逐漸變得空曠的走廊響起了吊兒郎當的男聲。
秦湛掀起眸,拐角處一個修長的人影走了出來,對方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摟住了白苓的肩膀。
“我為什麽喜歡她,我會說給她聽。”周燎溫柔地看了一眼白苓,再次看向秦湛時帶了三分挑釁七分看好戲,“還是你有什麽獨特的見解?”
白苓第一次被兩個男生夾在中間有些坐立難安,女生的第六感讓她直覺兩個人之間有問題,她甚至有一秒想過秦湛對周燎名字這麽敏感,是不是因為身上的傷和周燎有關。
不過很快她又否認了這個想法,這兩個人在全校任誰看都是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一個毫無存在感,一個全校無人不知,而且周燎平時的為人也和暴力沾不上邊,秦湛和人甚至都沒交流怎麽可能有矛盾,也許秦湛只是普通的擔心自己。
“沒有見解。”秦湛話語間,眼睛卻看向的白苓,“你忘了嗎。”
白苓沒料到秦湛會這麽直白地在周燎面前說這些,她臉色有些發白,周燎卻溫柔地俯下身詢問:“寶貝,他在說什麽?”
“……..沒什麽。”
“诶,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回事啊?”周燎也不逗白苓了,他跳過了話題,“被誰打的嗎?”
秦湛面無表情地盯着周燎。
周燎故意試探秦湛,也知道他不敢說,他走上前似是關心地撈開了面前人的衣領,忽視對方全身的僵硬。
“去醫院看看吧,被打得這麽嚴重,鎖骨這裏全是淤血,我開車帶你去吧。”周燎眨了眨眼,“你是白苓的朋友,我不能看着我女朋友的朋友受這麽嚴重的傷。”
白苓沒想到周燎會主動提起,她本身就擔心秦湛的傷,現在有人幫忙了也許是好事,她輕輕地扯了扯秦湛的衣袖:“去吧秦湛,兩周了…..越來越嚴重了。”
周燎抓住秦湛的手暗自裏多了幾分力,只是言語裏卻充滿了關切:“走吧同學,你身上這麽多傷,家裏人看了多擔心啊。”
白苓想起秦湛家裏的情況,心裏就湧上無言的難過,杜麗給她講了許多,她也親眼看到了很多秦湛的不易,所以一直以來都發自內心地希望對方對方是平安健康的,一個人拖着奶奶已經如此艱難,更不希望他還被人在背後如此暴力虐待,如今有周燎的幫忙總歸是好的。
周圍越來越多的人看向了他們這裏,秦湛垂下了眸,微長的睫毛遮住了他陰冷的目光。
“我待會兒還有工作,就不勞煩你了。”
“怎麽能叫勞煩呢?幫對象的朋友不是應該的。”
“……..我自己會處理。”
“我車就在前面,醫院也就二十分鐘的事,去總比不去好對吧。”周燎笑眯眯地說着,卻走上前在秦湛耳邊壓低了聲音,“你想白苓知道她爸爸的事嗎?”
“有意思嗎?”秦湛同樣把聲音壓到了最低。
“當然。”周燎咧開嘴,露出了一個帶着邪氣的笑容。
性本惡,不過是看誰激發了惡,上位者只會覺得霸淩的游戲不過是籠子裏鬥蛐蛐,給無聊的日子解點煩悶。
“所以,上車嗎?”
秦湛知道,等待自己的不會是醫院,是新一輪娛樂似的拳打腳踢的暴力,是無止境的羞辱和難堪,是把他人格踐踏在地上摩擦,叫他跪着去舔掉地上的酒,用打碎的玻璃瓶砸在自己的背上,讓細小的碎片插進自己的肉裏。
他知道,但也無所謂,雪球像沾着黑色的墨水越滾越大,被虐待的過程反而讓他升騰起詭異的快感。
周燎站在光下,包廂的煙霧朦胧中,揚起的下颌是熱烈放肆,驕矜張揚又不可一世的,而腳下踩着的卻是如同下水道偷偷探出頭老鼠一般的自己。每當在不斷的暴力中反複昏迷又醒來,秦湛都有一種被肢解的解脫感,讓他在痛苦中難以自持地開始顫栗。
滿地的酒瓶碎片,席卷口腔的血腥味,頭頂刺眼的霓虹燈,倒計時的還貸日,又該繳納的透析費用。
周燎輕佻地蹲下身,用拇指使勁拉開了他的唇角,把最後一滴酒液也全部倒進秦湛的喉嚨裏,然後他看見似是昏迷的人像是勾起嘴角笑了出來。在這張萬年沒有表情的死人臉上,涔出陰冷的詭異感。
作者有話說:
黑屋會等到最壞的時候開始捏,我也想寫,可能後期還有點純愛(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