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新年前夜
第三十六章:新年前夜
作為一個男性,黑尾的房間的确算是非常整潔了。
不知道是不是新換的被褥,柑橘香味讓躺在上面的人,感覺很安心。
艾洛看着陌生的天花板,自打去了網吧度日後,就再沒有像睡過這種,能伸直腿的床了。
這些她都很感謝黑尾。
天花板上為了裝飾美觀,所以裝了頂燈。
其中有個燈泡壞掉了,卻值得艾洛久盯着不放。
她的腦海中想了很多。
在想研磨的關心和囑托,在想之後要如何回複,影山急切的盤問信息。
在想之後,如果自己還堅持追尋母親的消息,又該與研磨如何相處。
在想如何在不傷害影山的前提下,和他劃清應有的界限。
這一夜沒有喝酒,艾洛又難以入眠了。
睜眼的時候,也是被噩夢驚醒。
夢中的自己在爺爺面前,又握住了那把閃着寒光的刀。
早上醒來的時候,已經新年的前夕了。
暖冬的雪很少,以至于天色都是灰蒙蒙的,肅殺之氣鋪面而來。
和艾洛不同,黑尾很早就起床跑步去了。
高中時為了排球養成的運動習慣,到了大學畢業,他也仍在堅持。
今天已經是一年的最後一天了。
來年三月就徹底告別大學生身份了。
所以這蕭瑟的寒冬之景,讓黑尾的內心,也不免泛起些許憂傷。
在河邊路過遛狗的老太太後,跑了近十公裏的黑尾,終于停下來大口喘氣。
身旁的多摩川河映照了朝陽。
寒風吹破了水面的平整,碎光隐隐閃着。
在黑尾順着多摩川,打算回家的時候,父親的電話就打來了。
他是來問自己今年要不要回家過年。
考慮到已經組成了新家庭的父親,黑尾輕笑着拒絕了。
他說自己就要畢業了。
在踏入社會前,這個新年他想自己放縱的過一下。
電話那邊的父親沒有多糾結,只交代他記得好好吃飯。
黑尾問起了繼母的事情,父親回答一切都好。
在上大學前,黑尾一直都是在單親家庭裏生長的。
也許是自己的成年,讓父親覺得使命已經完成,所以在幾年前,他娶了一位新妻子。
老實說,黑尾對此是感到高興的。
他不是一個脆弱的孩子,也不會因為父母離婚,而感到自己被抛棄。
和一直守護着自己的父親不同,母親在離婚時帶走了姐姐後,很快就再婚了。
現在算來,哪怕只做一個小時新幹線,就能見面的母親和姐姐,黑尾也已經有兩年沒有見過了。
散步回去的路上,黑尾捎帶着拉伸雙臂。
這種一個人獨處的時間,總會讓他思想放空。
和心思沉重的艾洛不同,如今的黑尾,在自己喜歡的事業上穩步前進,迫切的想要迎來自己的使命和成就。
什麽是平凡的人生,什麽又是偉大的人生。
能把一份平凡的熱愛,做到極致,就是偉大的人生。
所以黑尾的人生是順遂的。
哪怕是單親家庭,他也從未缺過家人的疼愛。
若真要在他過去23年的生活中,選擇一個他覺得最棘手的困難,那一定就是他此刻,打開家門時,眼前所出現的人了。
黑尾推開門時,艾洛正站在客廳的窗戶旁打電話。
她背對着黑尾,粉色頭發被鯊魚夾,随意的固定住。
幾縷細絲垂在她的後頸上。
屋裏暖氣開的很大,所以此刻的艾洛,穿着細帶背心。
針織毛衣也只是松松垮垮披在身上。
因此出現在黑尾眼中的,是艾洛白皙幹淨的後背。
白玉一般的肌膚印刻在黑尾眼裏,耀目的讓他,視線裏幾乎無法再看其他東西。
在人類的審美上,代表美的肌膚器官,多數都是來源于女性。
清白柔美的肌膚,是帶着誘惑力的。
黑尾想起在那麽多個過去的夜晚,從自己床上離去的女性的背影。
她們每一個都是這般幹淨潔白,勾勒着女性美好的身體曲線。
可他從未像現在這般,感到如此渴望渴求。
就好像在沙漠幹曬了數日的人,看到了一顆剝開的荔枝,露出玉珠似的果肉。
“我知道了,我又不是燒過的紙,難道還會怕風吹嗎?”
似乎是回應電話裏的問話,艾洛說話的時候,還用手攏了一下後頸的碎發。
這跟讓黑尾的視線,集中在她細膩的脖頸。
“我知道,寒假過後我會去上學的。不用擔心。”
艾洛仍舊是在回複電話裏的人。
黑尾盡量小聲不打擾她,去廚房島臺那裏,給自己倒了杯水。
但艾洛還是聽見了。
她回頭看到黑尾,把已經垂挂在肩膀上的外套,往上拉了拉。
自己家裏放個這麽好看的人,這對黑尾來說,也是一種考驗了。
新年的前一天,不擅長廚藝的黑尾,并沒有準備什麽大餐。
而艾洛更加誇張,去711買了一盒泡面和一些其他速食,打算作為今天的晚餐。
為了讓這個新年前夕,不要過的如此寒酸,黑尾強烈建議要出去吃頓大餐。
不想出門的艾洛,一口否決了他的提議。
最後的最後,兩人各退一步,在家裏訂了一份披薩。
晚上看紅白歌會的時候,艾洛和黑尾,也是各霸占了沙發一邊。
倒是黑尾,難得接到了自己姐姐的來電。
但也只是寒暄幾句就結束了。
信息過剩的時代,新年總是無趣的。
艾洛只看了一會兒電視,就開始打哈欠了。
為了讓晚餐顯得豐盛點,所以黑尾點了些啤酒。
他如今還在喝着自己的第二瓶,艾洛就已經打開了她的第四瓶。
黑尾不禁吐槽她 :“你這已經算酗酒的程度了吧?”
“喝啤酒算什麽酗酒?”
艾洛漫不經心的說着,伸出纖細的手腕,把啤酒罐放在桌上。
黑尾裝作喝酒的動作,斜視着看艾洛的手腕。
那手腕如果帶上手鏈的話,一定會很漂亮的。
如此想着的黑尾,眼神突然複雜了起來。
他嚴肅的收回視線,表情透着陰冷和貪婪。
這樣纖細的手腕,如果為她帶上手铐的話,她就無法掙脫了吧。
如果是用紅繩牢牢困住,自己去舔她的指縫.....
“這個人在日本現在很火嗎?”
艾洛突然的話語,打斷了黑尾的意想。
他回過神後竭力壓制,為艾洛介紹了這位歌手。
艾洛點點頭,表示明白了。
她不喝酒時,易拉罐就停在唇邊不遠。
柔軟而飽滿的嘴唇輕抿,時而會因為她看電視時,而微小的挪動。
對于喜歡的部分,她會揚起嘴角。
對于欣賞不來的曲風,她又會橫向拉長嘴角。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緣故,黑尾此刻,已經無法把視線從艾洛身上挪開了。
他可是一個正值年輕的男性。
面對一個如此漂亮,又如此近距離的女性,如果能做到坐懷不亂,那簡直就是定力已經遠超人類了!
而且,哪怕黑尾盡可能保持平常心,可啤酒罐早已經停在自己嘴邊很久了。
這已經很怪很尴尬了。
他不敢動,他怕自己稍有移動,就會忍不住,立刻朝向身邊的艾洛。
朝她那白皙的頸部,狠狠印上自己的牙印。
人與人之間,真的有磁場嗎?
或者說,有什麽其他不可名狀,但卻可以無形交流的物質媒介。
不然要如何解釋,為什麽只一個眼神躲閃,就能明白對方的難堪。
只一個長嘆,就能看出對方的壓抑。
或者也可能是,接觸過的人太多,人類又都高度一致的,喜歡隐藏自己的情緒和內心。
為了能更懂對方,所以我們自身,也就下意識的學會了感知。
不會相信對方的掩飾,只會相信自己從對方身上“感知”到的信息。
所以艾洛此刻,才會開口問黑尾。
“你從剛才開始,就沒在看電視吧?”
黑尾的深呼吸,讓艾洛确信了自己的感知,也讓氣氛變得暧昧起來。
他迫切的想試探出艾洛的意圖,想開口說“有你在,我怎麽可能看得下去電視”或者反問她“你覺得我在看什麽?”
但黑尾卻遲遲無法開口。
好像有黏膩的東西,站住了自己的喉嚨。
好像有熱血,在充斥自己的大腦。
總之現在,黑尾的腦子空白一片了。
“如果你想做的話,我可能沒法答應你。”
艾洛的這句話,讓沒有喝酒的黑尾,被呼吸嗆得直咳嗽。
黑尾真的很想解釋,自己不想跟艾洛,以這種暧昧模式相處下去。
他又想撒謊說,自己沒有這個意思。
可她害怕撒了這個謊,自己和艾洛,之後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渴望的情欲,理智的禮貌。密密麻麻編織在一起。
而後,艾洛站起身打算離開,說。
“我們還是暫時先別待在一起比較好。”
可經過黑尾時,手腕卻被他握住了。
“我的确很喜歡你,但比你做,我跟喜歡跟你待在一起。所以我不會和你做的。”
黑尾在大腦空白中,比起掩飾和謊言,選擇了開誠布公。
電視屏幕播放的畫面,色調暗了下去。
以至于液晶屏上,反射出了此刻艾洛和黑尾的倒影。
這是一幅極暧昧的畫面。
強壯的男人握住女孩纖細的手。
此時的黑尾只需輕輕一拉,就能把艾洛拽到自己的懷中。
四目相對時,許多複雜情感在瘋狂湧動。
這份沉靜讓黑尾不适,這種緊張感,讓黑尾尴尬的問。
“你有什麽要說的嗎?”
如果不是因為黑尾對自己有好感,那自己如今,就不可能受到他的悉心幫助。
自私的艾洛,自然不會否定他的感情。
“那挺好的,我就先回房間了,你明天也有約會要去。”
艾洛說完,黑尾自覺的松開了手。
看着艾洛進來自己卧室的身影,黑尾先是發了會兒呆,而後雙手捂住臉頰,頭也仰靠在沙發上。
像是在發出無聲的仰頭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