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誤會
誤會
溫白钰聽見這句話,那塊壓在心頭的巨石略松,但仍不敢輕易下結論。
“難道不是您安排的”
秦遲霍然轉過身,淡漠的雙眸竟少見的沁着點怒意,緊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你在質疑本尊?”
溫白钰忙垂下頭:“不敢。”
心頭卻升起一股難言歡喜,不是他就好。
“是武巍灏告訴你的”秦遲問。
“嗯嗯。”溫白钰小雞啄米的點頭。
秦遲眼角冷厲的上挑,“那他可告訴你本尊為何要海妖之心”
溫白钰沒有說,但表情已經回了。
秦遲:“你說來本尊聽。”
溫白钰并不喜歡武巍灏講的那個故事,但為了分辨清楚事實,只得一五一十的複述出來。
秦遲聽罷拂袖,“真是翅膀硬了,敢在本尊眼皮底下玩這種把戲。”
溫白钰心中微動,“難道他說的是假的”
“本尊心症多年前已愈,根本無需海妖之心,他倒是有心魔之症從小伴随。”秦遲冷聲道:“此子心思頗重,竟然想假借本尊的名義,說動你配合。”
像秦遲這樣的人,能夠對自己解釋,溫白钰只覺得意外,更多的是受寵若驚。
秦遲說,武巍灏假借他的名義,讓自己配合,是不是說明,秦遲其實心裏明白他在自己心中的分量?
秦遲未曾反駁與劉缃的過往,看來那些都是真的。
溫白钰心情卻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失落,或許是因為他早就接受了秦遲對劉缃有意這一事實。
無論如何,心中的郁結總算疏通,不是秦遲就好。
溫白钰實在無法接受當年那個人對自己做那樣的欺騙。
“抱歉,是我誤會道尊,在這裏向道尊賠禮了。”溫白钰拱手躬身朝秦遲下拜。
“你只是被逆徒給蒙蔽。”秦遲毫不在意,“這事本尊自會處置,你無需理會。”
溫白钰想,自己這算是在背後偷偷打武巍灏的小報告嗎?
可是他,活該啊!
“你身體可好些?”秦遲忽然問。
溫白钰忙道:“好得差不多,可以制藥,道尊是今日要嗎?”
秦遲淡眸凝在他身上。
溫白钰聽不見回應,奇怪的擡起頭。
見對方古井無波的雙瞳中竟然透着點溫柔,溫白钰霎時愣住。
秦遲朝他走近,反問:“你覺得我關心你的身體,只是為了問你要藥?”
溫白钰心口的小鹿不自覺砰砰亂撞起來。
他什麽意思他今日怎麽這麽奇怪?他是不是被什麽鬼東西奪舍了?
溫白钰沒有辦法控制表情的微微張着嘴,整個人看上去傻乎乎的。
秦遲垂眸壓下眼底一絲戲谑,點到為止的停住腳步,擺擺手:“該說的話已經說完了,你回去休息吧。”
“好。”溫白钰腦袋暈乎乎,反應遲鈍的慢慢轉過身,感覺踩在腳底下的青石板都是軟乎乎的。
等等,好像還有件事很重要的事情忘了跟秦遲說。
“對了。”溫白钰急忙轉過身。
他以為身後會是一片竹葉飄飄的蕭瑟 ,卻不想那人雪袍嵉立,冷淡的雙眸深深凝視,仿佛能把人吸進去。
就好像對方真的會一直這樣關注,直到自己的背影消失那一刻。
溫白钰緊張的低下頭,興許秦遲只是在想怎麽處罰武巍灏出了神,對,肯定是這樣的。
“是,是過幾日,我要與蕭祭川一起去紅褥村,大約要一月........厄,快的話或許只要幾天。”
他大概估算了個數,對秦遲說:“我會為道尊先備下一個月的藥,道尊四日後可派道童來取。”
“不必了。”秦遲搖搖頭:“你既決定要去那兇險之地,就莫要再損耗自身。”
溫白钰有些适應不了這樣為自己着想的秦遲,“可是道尊你......”
秦遲擡手打斷他的話,“本尊的事不急,你只管放心去。”
“那我留兩瓶在侍靈院,我會盡快回來。”溫白钰仍道。
秦遲颔首,“只是你乃羅霄峰的人,要去何處應先向本尊請示。”
“是我疏忽,請峰主責罰。”溫白钰有些手足無措。
“你既想去便出去走走吧,待在山上這麽久,怕是也無聊得很。”秦遲溫和的語氣一轉,嚴肅起來道:“不過本尊要提醒你,蕭祭川此人行事獨斷,下手狠戾,觀行觀心,在外出任務中,你這樣弱小的存在,往往會最先被犧牲掉,你與他同行切記小心。”
“不會的,他不是那樣的人。”溫白钰不假思索的沖口而出,別人不好說,但他絕對相信蕭祭川這個兄弟。
秦遲眉宇一凜,“修仙之路,埋骨無數,你太過單純,總有一日你會懂的,只希望那一日你尚有性命在。”
溫白钰抿唇不語。
他知道秦遲這樣說是因為蕭祭川多次對他無禮,若是這時候自己幫蕭祭川說好話,秦遲只會覺得自己被他人蒙騙。
“罷了。”秦遲似看穿他心裏在想些什麽,“你過來。”
溫白钰依言走了過去,秦遲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對手串。
這對手串上各有九顆褐色木珠,看着平平無奇,其上卻散發着一股溫潤的靈息。
“此乃九蓮菩提,關鍵時刻可護你一命。”
“怎敢受道尊大禮。”溫白钰連忙推辭。
秦遲道:“你的命與本尊相關,拿着吧。”
溫白钰一想,确實如此,“這......那就多謝道尊。”
他伸出手要去接,秦遲突卻然探手握住他的手腕,将手串套在他的手腕上,另一串交到他手中。
“既然你們二人通行,你可将其中一只給到蕭祭川。”
溫白钰看着手腕呆了呆,沒想到秦遲居然會親自給自己戴上。
嚴格說起來,這是秦遲第一次主動碰觸自己,只是對方動作太快,自己尚沒來得及細細感受。
溫白钰不敢洩露太多情緒,“那我替祭川多謝道尊。”
“蕭祭川怕是不會感謝。”秦遲眉梢下壓,意味深長,“你不必提本尊贈與他。”
蕭祭川什麽性子,溫白钰最是清楚,一旦那小子知道東西是秦遲送的,絕對打死都不會戴上。
“記住本尊方才的話,好自為之。”秦遲深深看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直到素白背影消失在青竹之間,溫白钰才回過神來。
剛剛好像做了一場夢。
他心潮澎湃,獨自繞着竹林走了兩圈,仰起頭,被透過竹葉間隙落下的光斑灼得眼淚都快流下來才确定是真的,不是在某個幻境裏。
“秦遲他怎麽了?”溫白钰撫摸着戴在手上的手串自語喃喃。
有必要親自給我戴上嗎?是覺得自己兩個徒弟對不起我?他愧疚?想要彌補?可他看起來不像是這種人.......
“人都走了,還戀戀不舍呢,我走的時候,怎麽不見你對我這麽牽腸挂肚?”
聽見少年醋味十足的話從身後傳來,溫白钰忙将手裏的九連菩提串揣進袖子,轉過身手背在身後,笑道:“說什麽呢,咱兩好兄弟,打斷骨頭連着筋,時時刻刻心連心。”
“只是好兄弟”蕭祭川表情更不愉。
“親兄弟,生死至交。”溫白钰無奈笑着哄,沒想到對方還是個小醋桶。
“那在你心裏,是我重要還是秦遲重要?”蕭祭川雙手盤胸,前腳掌敲擊地面,問了一句他打死都不會相信自己有一天會對着一個男人問出口的話。
“這個麽.......”溫白钰故作認真的尋思片刻,才道:“都重要。”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蕭祭川很傳統的祭出某個星球上的送命題。
“如果我和他同時遇到危險,你會先救誰?”
溫白钰一秒不猶豫,“我當然是有多快跑多快,你們都打不過的人,我不跑等着吃自己的白席嗎?”
蕭祭川幾步走過來,伸手就要去捏他鼻子。
溫白钰連忙閃身躲避,“都說多少次了,有話好好說,你不要動手動腳。”
“就要捏捏。”蕭祭川追了上去。
*
待到第三日,蕭祭川就帶着鑲嵌上冰靈珠的溫卷卷來找溫白钰。
溫白钰本來懶懶癱在梨花樹下數靈石,被他一把拽到侍靈院後面的竹林裏學劍。
只有非常簡潔的三式,蕭祭川比劃完就讓他自己琢磨着練習。
溫白钰回想着蕭祭川方才的示範,幾乎用一模一樣的姿勢手法揮出第一劍。
蕭祭川滿意點頭,“看不出來你還挺有用劍天賦。”
他走過去,稍微調整了溫白钰肩膀,膝蓋,和兩腿的位置。
蕭祭川動作很快,調整完就退開讓他自己練。
溫白钰被這麽一誇,甭管是真是假,接下來一連揮出兩百劍,把自己的手快要揮斷,還仿佛有使不完的勁兒。
也只是仿佛。
瞅着溫白钰的劍越來越不到位,蕭祭川不得不喊停:“今日就練到這裏。”
溫白钰停下來,感覺自己整個人像一抔灰,風一吹就要垮掉。
在不久之後,他發現,這時候的感覺是最好的。
練劍到第五天,他開始懷疑人為什麽要長手。
終于,在每日增加到揮劍一千次之後,溫白钰基本掌握這三招,這段期間霄祭川沒往帶他禦劍,大概是有他在劍上把着穩定度,溫白钰對于高空的恐懼有所減少。
很快,出發去紅褥村的日子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