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再戰

再戰

婉月很快就收到了皇帝老爹的獎勵。

她的歲祿從每年三千石增至八千石, 并賜良田百頃。

一時間,她成了皇宮內外矚目的焦點。

大楚沒有封地食邑一說,皇室成員都養在城裏, 按年發放歲祿, 親王每年萬石, 公主受封後歲祿在一千五石到三千石之間。

皇後所出的公主三千石,妃嫔所出的一千五石。

淑儀和淑欣公主每年都是一千五百石的歲祿。

而婉月受封景安公主之後, 被昌平帝特賜三千石歲祿,待遇與嫡公主持平,已經令人稱羨。

如今漲到八千石, 只比親王略低,這樣規格的公主歲祿在大楚可謂是前所未有, 再加上百頃良田和之前分到她名下的皇莊,每年還能有上萬石的産出。

在大楚的皇室中, 婉月算是十分富有。

賞賜如此豐厚,但朝野上下沒人說三道四,輿論是一邊倒的歌功頌德。

當天就有無數文人墨客“詩興大發”,寫下詠甘薯之類的錦繡文章。贊美景安公主的仁心仁德, 歌頌昌平帝的愛民如子, 将甘薯推向神壇。

在官府有意宣傳下, 各地百姓都很快知道了有畝産兩千斤的新糧種出現,婉月還是低估了糧食對民衆的吸引力。消息的真實性一旦确定,百姓們都陷入了瘋狂,打聽消息的民衆踏破官衙門檻, 只想知道新糧種什麽時候能下放播種。

和皇莊的莊戶們一樣, 沒人在乎它的口感味道,只要保證能吃, 他們就心心念念,翹首以盼。

與此同時,有關甘薯的傳言日漸誇張,甚至向神靈天賜、包治百病的離譜方向進展。

婉月的威望和勢力值也随之飛速上漲,每天睡醒看一眼屬性面板就會很開心。

最重要的是,有了這份天賜新糧的聲望和功勞,她在楚朝的地位從此穩如泰山。今後除非她犯下了謀反叛國之類重罪,皇帝都很難擺布約束她了。

憑着這份名望民心,她可以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到了這一步,如果她是一條鹹魚,現在就能躺平享受生活:

有巨額的財富資産,有名垂青史的功勞,有皇帝寵愛和百姓擁護,本身還是一位對皇位沒有任何威脅的公主。無論皇帝是誰,只要沒蠢得徹底,都會将她好好護着,捧着寵着。

這種日子想着就舒坦極了,婉月都忍不住生出幾分懈怠之心。

尤其到了第三天,鳳臨景安,天賜甘薯相關的戲劇曲目在各個州府開演,有眼力勁的戲班子連夜找人編排劇本,來不及的則把之前的類似劇目翻出來,名字一改就粉墨登場。

大楚各地載歌載舞,萬民歡慶,好一副太平盛世,繁榮盛景。

然而,這場盛世迷夢只做了五日。

第六日的清晨,京城的天色仍然暗沉,不見日光,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在巷道間響起,敲碎了滿城寧靜。

昌平帝剛剛起身,還沒來得及穿朝服吃早膳,就被邊關急報吓進了禦書房,對着奏疏六神無主,忙令早朝延後,傳幾名文武重臣前來商議。

太和殿裏被撂下的群臣一臉茫然,看着前列幾人随着蘇懷安匆匆離開,心裏都有了不好的預感。

“這是出什麽大事了?”有人問出了在場所有人的疑問。

他們面面相觑。

禦書房裏的氣氛也分外凝重。

但要婉月評價的話,這次邊境戰況真是好多了。

在巡查中逃過一劫的同州鎮守認真整頓戍防,幾番敲打後,同州各關口都打起精神,用心守衛之下,昆奢南下的動靜被他們提前發現,成功擋在了關外,少許流竄在外,跑到村鎮劫掠的游騎也被及時發現,全部斬殺。

青州府的動作則慢了一些,新上任的鎮守使勳貴出身,經驗不足,偏偏昆奢王帶了本部騎兵,親自統率這一路,在昆奢的猛烈進攻下撐了一天,青州關口最終失守。

截止送出奏疏求援時,他已經帶領府軍退守到了鎮東郡。

君臣幾人聚在禦書房商議片刻,幾份聖旨接連下發出,令青、同兩州務必堅守,命旁邊的蒲州、倉州加強守備,守望援助,鑒于青州守衛不利,又調威遠将軍丁榮帶兩萬京衛輕騎馳援。

轉眼間,邊境的戰火持續了一周。

青、同兩州都采取了堅壁清野的戰術,在蒲州和倉州府軍的幫助下,邊境的村鎮搬遷一空,田間搶收不及的作物付之一炬,兩方的守軍龜縮在城牆裏,仗着城中物資糧草充足,軍心穩固,将昆奢悍不畏死的攻勢一一擋下。

兩條線都是難啃的骨頭,同州關口水潑不進,鎮東郡的城牆也分外堅固,持續猛攻幾天,昆奢王仍然是一籌莫展。出營散心時看着城外的河流,他想出了一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陰損主意。

他命人将城外腐敗的屍體收集起來,盡數丢進了河水中。

看着清澈的河水漸漸渾濁,暗色的水波起伏幾次就向城中潺潺流去。他滿意地調轉馬頭,低聲吩咐,“傳我軍令,從現在開始,所有人畜必須去上游三裏處取水,将這裏封鎖起來,禁止靠近!”

“是!”傳令兵向他行了一禮,領命奔去。

當天夜裏,鎮東郡的士卒就敏銳發現了水源異常,舀起一勺有幾分渾濁的河水看了看,見多識廣的老卒察覺不對,層層上報,最終傳到了鎮守使的耳中。

然而守城數日疲憊不堪的鎮守使聽了卻異常不耐,斥責因為這點小事就驚醒自己的親衛,倒頭繼續睡。

等到第二天,城中大量軍民患上急病,上吐下瀉他才後知後覺,召集民衆帶病又堅持了兩日,鎮東郡最終城破。

看着搖搖欲墜的城門,他t悔恨不已,留下一隊人馬斷後,帶領其他士卒再次後撤,到了餘平郡。

這是青州最後一道防線了。

餘平郡一過,身後就是倉州。

也不知京城的援兵什麽時候能來,

扶着女牆望向京城的方向,青州鎮守簡直望眼欲穿,滿臉胡子拉碴,眼裏血絲遍布。

他不怕死,但他怕自己禍害了大楚的江山百姓,那就是千古罪人了。

等丁榮帶兵千裏疾行,風塵仆仆趕到青州的境內,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他一時頭疼無比,一邊放緩速度行軍,一邊派出斥候輕騎打探消息。

好在青州鎮守打仗不行,別的事做得還算利索,沿路的村落都清理幹淨,撤軍之前也将城內物資帶走,拿不走的就地銷毀,沒有給昆奢留下任何的補給。

這樣一來,事情還算好辦,丁榮暗自思索。

距離餘平郡數裏,命大軍原地休整,他自己帶了親衛登高遠望,旁觀了昆奢的攻城戰,

看了半晌,他就有了個主意,并沒有率領輕騎立刻參戰,而是命士卒先用餐休息,等到入夜時人銜枚,馬裹蹄,悄悄地接近昆奢大營。

夜襲是從古至今經久不衰的戰術,因為它确實是很有效。

尤其是對付久戰疲敝,精神高度緊張的軍營,這一招效果更是顯著。昆奢人白日剛熬過數場血肉橫飛的攻城戰,身心都疲憊至極,回營之後又物資極缺,普通将士根本領不到吃食,只能餓着肚子,罵罵咧咧地睡覺節省體力。

睡得正沉他們就聽見了喊殺聲,睜眼看到滿目的火光。

從酣睡中驚醒的昆奢士兵本能地發出怒吼,抄起了壓在枕下的武器,開始神經質地揮舞。

昆奢炸營了。

等到昆奢王持刀沖出帳外,眼前的局勢已經亂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即使他帶着親衛聲嘶力竭地呼喊指揮,圍攏過來的騎兵仍是少得可憐。

更不妙的是,他的呼聲引起了場中另一波人馬的注意。

丁蘊和正帶隊在大營四處沖殺,力求制造出更大的混亂,聽見聲音望了過來,雖然昆奢王沒穿甲胄,但從四周擁簇的人群也能看出身份不凡。

他沒多想,見狀翻手抽出背後的弓箭,對準昆奢王的方向一箭射出。正在呼喊族人的昆奢王被瞄準的瞬間汗毛乍起,不假思索地側身一躲,飛來的箭矢紮進了他的左肩。

“啊!”

他痛呼一聲倒下,周圍的人連忙上前将其護住,丁蘊和注視着這一幕,有些遺憾地啧了一聲,縱馬便走,并不知道一個潑天大功和自己擦肩而過。

響聲驚動城內,剛剛睡下的青州鎮守披衣登樓,看着不遠處大營裏的人影和火光,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但也意識到這是難得的機會,立刻傳令喚醒士卒,一刻鐘後出城襲營。

城門大開,混亂中的昆奢軍營一沖即散。

幾名忠心耿耿的族人護着昆奢王退走,等他醒來,數萬大軍只剩下眼前的三百餘人。看着模樣凄慘,仿徨無助的族人們,再想想秋收起兵時自己的豪情壯志,昆奢王一時急火攻心,喉頭腥甜,嘔出一口血又昏了過去。

等他們改裝換面,倉皇逃到邊境,與得到消息從同州撤離的騎兵彙合,已經是半個月之後。

一路東躲西藏的困窘生活,令受傷的昆奢王吃足苦頭,肩上的箭傷缺少醫藥,一直沒有得到良好的救治,傷口不斷化膿發炎,高燒不退,等進入熟悉的大營,他就再次昏死過去。

等兩軍進入遣使談判的階段,已經是初冬時節。

得到教訓的昆奢王态度有了明顯轉變,遞交到昌平帝手上的文書用詞謙卑了許多,滿篇尊稱上國皇帝陛下,自稱小王。再沒列什麽物資清單,而是主動提出補償,并在文裏大篇幅賣慘,訴說北地生活的艱難困苦,請上國的皇帝陛下開互市。

此外,他依舊提出了與大楚結親的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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