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VIP] 30
第30章 [VIP] 30
出門在外的楊沛雲十分沒有安全感, 每一步都要死死黏在陸懷泉身邊。
他也不反抗，仍由她拉着自己的胳膊。
二人一道離開，走到轎辇旁望見一直侯着的巧安和雲歡。
陸懷泉輕皺眉, 垂頭問手邊的楊沛雲：“怎麽沒把她們一塊帶進去？”
楊沛雲輕聲：“女官說今日随身女使小厮都不許入內。”
他聞言這才反應過來，今日楊沛雲遲遲沒去找他，還以為是她想自己在女眷席中玩耍。
回身望了一眼入口處，早已沒有了女官的身影。
陸懷泉神情若有所思, 楊沛雲見他出神, 搖了搖他的手臂：“兄長？”
他視線垂到小姑娘臉上, 這才說道：“沒事，回府吧。”
轎辇是陸懷泉親自為她挑選的，華美寬敞，就算是他們兩人坐在裏面也不會顯得擁擠。
“往後出門，去哪裏都不要跟你的女使分開。”陸懷泉特地吩咐，“特別是雲歡。”
楊沛雲沒問原因, 只乖巧道：“哦, 知道了。”
見她這樣，反而是陸懷泉自己忍不住解釋：“雲歡會點功夫，可以護着你, 是侯府專門培養的人。”
楊沛雲問他：“那要是像今天這樣, 不能帶進去怎麽辦？”
哪有什麽不能帶, 無非就是公主府的人想要近她的身，今日在找到楊沛雲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 等他回府好好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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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懷泉懶散道：“不怎麽辦, 不能帶就不去。”
哪有這樣的道理, 楊沛雲反駁：“今日可是長公主的宴會。”
“那又如何。”陸懷泉從車座下的暗櫃裏挑了塊備好的茶餅，一邊泡茶一邊無所謂道, “誰的宴會都一樣。”
茶餅被滾燙的水沖散，很快便氤氲出一陣醉人的香氣。
楊沛雲苦惱地想，自家兄長是不是行事有些過于肆意了，這樣真的好嗎？
還沒等她多想，一杯苦茶端到自己面前。
“茶能解酒，你方才喝了這麽多，先喝點茶緩緩，回府讓小廚房給你煮鍋解酒湯。”
陸懷泉在這些方面總會變得啰嗦起來：“雖然酒量好，也要仔細着點，明日起來若頭疼有你受的。”
他喋喋不休地說着，楊沛雲的內心忽然就變得暖呼呼的。
算啦，她又想，反正有什麽事都有兄長大人去解決，她操什麽心呢。
回了西苑，陸懷泉怕她不聽話一樣，又囑咐了一遍巧安，讓她一定要盯着楊沛雲喝一碗解酒湯。
“我又不會不聽話。”
楊沛雲委屈極了。
陸懷泉只是摸摸她的臉，讓她喝了解酒湯後好好休息，便回書房忙活了。
巧安不敢不聽陸懷泉的話，忙不疊地去小廚房要了湯，她們都是頭一回見這玩意，又酸又苦，比藥好喝不到哪兒去。
巧安才明白，只怕長公子覺得她家姑娘會嫌難喝，只是苦日子長大的孩子，又哪裏會這麽嬌氣呢。
楊沛雲眼都沒眨一下就喝完了，外頭陽光正盛，雲歡便伺候人沐浴換了身衣服，将躺椅拉到院裏的紫藤亭中，讓其小憩一會兒。
紫藤葉遮蔽了大部分的光照，楊沛雲仰躺在椅中，雲歡又給人拿了件薄毯蓋着，非但不熱，穿透葉子的春風拂過，還有些清爽的涼意。
午後無事，兩個女使便也在亭中拉了個椅子坐着。
巧安翻看着自己記錄的小賬本，一筆筆算着自己近來又賺了多少碎銀子。
雲歡則是拿了話本子看，二人認識沒多久，卻很投的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
楊沛雲一開始是不困的，只想着躺一會便起，但身旁二人細碎小聲的交談聲，伴着頭頂婆娑作響的葉子聲，光影在她面上忽明忽暗。
她也不知何時就睡着了。
再醒來時，一時不知是何時辰了，楊沛雲睜開眼，天色都已經昏黑了。
她朦胧坐起，嗓子幹渴的要命，揉着眼睛軟軟喊了一聲：“巧安。”
剛喊沒多久，就有一杯茶遞到自己臉旁，楊沛雲伸手去接，那雙手卻沒給，繞過她的手，喂到唇邊。
她驚了一跳，擡眼去瞧，只見陸懷泉左手握着一卷文書，右手正端着茶杯往自己的方向伸着。
正垂眸直直望着自己。
楊沛雲緩了一會，又喊：“兄長。”
“嗯，”陸懷泉應了一聲，又将茶水遞近了些。
這才楊沛雲就不再躲了，乖順地低頭就着他的手去喝。
睡醒就口渴是她的老毛病了，每每起床巧安都會給她準備一杯溫茶，不過從不會喂她，她也不習慣這樣過于親密的照顧。
但陸懷泉不一樣，哪哪都不一樣。
她專心喝着水，陸懷泉便專心看她喝水。
看着看着，左手的文書不知什麽時候就扔到了桌上，繞過楊沛雲身後的躺椅，攬住她瘦削的肩背。
把她整個人摟在自己懷裏，讓她喝得更加順暢些。
整整一杯茶水下肚，楊沛雲才停下，陸懷泉卻摩挲着手中的空杯子，遲遲沒有放下。
不論是拿空杯的手，還是攬抱着她的手。
一時間，只有楊沛雲喝完水略顯笨重的呼吸聲。
靜默片刻，陸懷泉道：“還要不要喝？”
她搖搖頭，已經喝飽了。
見人已經清醒了，陸懷泉便松開了，接着坐回自己的位置看文書。
桌上燈火并不明亮，陸懷泉看書時，對于光照要求很嚴格，之前一塊學習時，桌上的燭火亮如白晝，但此刻不知怎的，昏昏搖曳，不仔細看都發覺不了有光。
楊沛雲皺眉：“不暗嗎兄長，這樣看對眼睛不好。”
陸懷泉頭都沒擡，嗯了一聲，喊道：t“青葉。”
一直跟在兄長身邊的那個侍衛很快出現，換了他常用的那盞燈，又默不作聲地消失離開了。
楊沛雲糊裏糊塗地，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陸懷泉問她：“頭疼不疼？”
楊沛雲搖頭，除了睡久了有些頭暈，沒有哪裏不舒服。
她問：“兄長怎麽在這。”
“傍晚擔心你酒喝多頭疼，來看看你，見你在睡，就在這看會書。”
說話間，夜風吹過，吹得她打了個冷戰，楊沛雲低頭看去，見自己身上蓋着件寬大的外袍，月牙白的，滿是冷肅的香氣，嗅一口都覺寒涼。
猜到是陸懷泉的，她急忙拿起想還給他，陸懷泉卻看着文書道：“蓋着吧，夜間風大，別着涼。”
也不知他是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這衣服蓋在自己身上多久了，楊沛雲偷偷聞了聞自己手腕，只覺被陸懷泉的味道腌入味了一樣，相似的冷香。
她心底暗暗的雀躍，擡頭見陸懷泉一直盯着自己。
他伸手探了探她額頭，好奇問：“真的不頭疼？”
楊沛雲感受着額上的三分涼意，脾氣很好地再三肯定：“一點也不難受哦。”
陸懷泉笑了兩聲：“你酒量倒是真的好，比我強。”
不知陸玮如何，不過陸玠同他都不算能喝酒的，那一整壺的果酒，饒是再清淡，他喝了也得暈一會的。
不過他還是三令五申道：“往後出去沒我在旁邊，不許喝酒知道嗎。”
就算酒量再好也不行。
楊沛雲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笑眯眯道：“好，我不亂喝。”
格外聽話的妹妹，陸懷泉心生憐愛，他放在額頭上的手指順勢下滑，親昵地蹭了蹭她的臉頰：“要不要陪我一塊看會書？”
楊沛雲自然求之不得。
她這邊剛點頭，拿了小書箱的巧安就不知從哪冒出來，安靜地在桌上擺整齊後，又安靜離開。
目睹她回房中去的楊沛雲：……
怎麽感覺她快跟青葉一樣了。
楊沛雲搖搖頭，将奇怪的念頭甩飛，從書箱裏抽了本書，坐到陸懷泉對面，如同往常每一個夜晚。
翻看了兩頁才發覺不對勁，手中的書不是自己最近看的文選，而是言語大白話的故事。
她翻了封皮，見是雲歡最近看的話本子，估摸着是今日看完沒帶走，便被巧安收到書箱裏了。
也沒換了，本就是想陪陸懷泉坐一會，便心不在焉地翻看下去。
這一看便有些入迷，話本子的主角同她一樣，也是從鄉下來投奔親戚讨生活的可憐姑娘，來到京城後，便拼命地想要同家人們讨好關系。
只是她的遠親不如舅舅舅母和善，一個兩個都刻薄尖酸，女主雖艱難，卻從不氣餒，一心想從表兄下手，整日接近黏着他。
楊沛雲逐漸入神，看的滋滋有味的，當她看到女主晚上臨睡分別前，親了她表兄一口，楊沛雲大受震撼。
什麽！原來京城人表達情感竟然如此熱忱直接嗎？！
夜深了，陸懷泉收起手邊的文書，見楊沛雲抱着書，小臉表情變幻莫測。
他眼神好，随意一瞥便能瞧見書名。
《與清冷阿兄三兩事》
陸懷泉：。
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書。
他皺眉上前道：“早些睡吧，我先回了。”
“嗯嗯！”楊沛雲眼睛終于從話本子撕開。
陸懷泉見她巴巴地攥着那本書，上手從她懷裏抽走：“平日少看些話本子，沒收了。”
“啊……”楊沛雲有些可憐地看了看書，又看看陸懷泉，“好吧。”
回頭再買一本賠給雲歡好了。她想。
陸懷泉臨走道：“夜安。”
這個詞瞬時讓楊沛雲想起方才書中的場景，女主也是同她表兄道了句夜安後，親了表兄臉頰。
以此來向家人示好。
楊沛雲今日實在雀躍，整顆心都飄飄悠悠的，于是她不過腦子一般，飛快地湊近陸懷泉。
溫軟的唇瓣在他臉側一觸既分，脆生生道：“阿兄夜安！”
陸懷泉：………………
他在原地停頓了半晌，面無表情地垂頭望向楊沛雲。
手中書頁被他捏得皺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