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藥屍

藥屍

但白淵像是不要臉一樣, 頂着衆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他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視線一直落在木茯苓臉上。

此刻的木茯苓一舉一動都和木紫鳶一模一樣, 兩個人像是在照鏡子,看得人精神恍惚。

但是白淵根本沒有一絲遲疑, 木茯苓推開他多少次,白淵就湊上去多少次,十分拉得下臉。最後反倒是木茯苓先不好意思。

木茯苓狠狠剜了一眼白淵,壓根不想理他。白淵卻被這一眼瞪得通體舒暢, 愈發想逗弄木茯苓。

白淵身量高,比木茯苓高出許多,但他此刻卻硬生生往木茯苓懷中貼,像極了一只大型的犬兒。

“茯苓, 我想你想的茶飯不思,都病了。”

清冽的嗓音虛弱低啞, 再配上那幅冷感十足的眼眸還帶着若有若無的引誘,在場的人都看呆了。

白淵莊主怕不是狐貍精變來的吧。

白淵頂着那幅光風霁月的外表卻能如此不要臉,尤道成認真地想,這怕是他一輩子都達不到的境界了。

感慨歸感慨, 尤道成還是顧及白淵的名聲,立刻遣散了下人。轉眼間,飛花軒只剩下了他們四人。

白淵死皮賴臉地貼着木茯苓, 狗皮膏藥一樣,無論木茯苓怎麽甩都甩不開, 那架勢, 似乎木茯苓要是一直不理他,他就能一直這樣旁若無人地耗着。

最後還是木茯苓先被磨得沒了氣性, 她又氣又無奈,不再拒絕白淵的觸碰,任由他去了。

尤道成松了一口氣,果然男人不要臉才能找到媳婦。他心裏這般想着,不自覺地悄悄看向木紫鳶,正巧撞上了木紫鳶若有所思的目光。

木紫鳶在想木茯苓的事情。

這個世上最了解木茯苓的人,要是木紫鳶稱第二,就沒有敢稱第一,就算是白淵那般愛木茯苓也不敢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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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茯苓掩飾得很好,但是木紫鳶本能感覺她今日的狀态有些奇怪。

往日裏茯苓雖然和白淵吵鬧不斷,但這一個跑一個追的,一看就是夫妻間的小情趣。今天不一樣,這次茯苓來找她,不像是為了躲白淵,更像是心裏彷徨,想找個地方冷靜冷靜。

原本木紫鳶不确定,但是剛才看了白淵和木茯苓的全過程,她才終于有了一個答案。

他倆之間一定出現問題了。

木紫鳶心裏十分清楚,白淵和茯苓之間的感情堅不可摧,就像是她和道成一樣,既然不是情變,那又有什麽大事能讓他倆産生隔閡呢?

木茯苓還是冷着臉,對白淵的态度淡淡的,木紫鳶看着心裏有些着急,她與茯苓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木紫鳶比任何人都希望木茯苓一生順遂、喜樂安康。

于是,她再也忍不住,直接上前兩步握住木茯苓微涼柔軟的手指,“茯苓,白淵你們究竟怎麽回事?”

木紫鳶這話一出,木茯苓瞬間僵住,白淵也神色不明地看向木紫鳶。

在場的人裏,怕是只有尤道成才是真正的什麽都不知道,他只覺三人的氣氛一下變得古怪。

木茯苓抿唇,微微垂頭,她不想告訴姐姐實情,但也自知說謊瞞不過姐姐,所以選擇了沉默。

相比起木茯苓的沉默,白淵的反應就很微妙了,他摸了摸下巴,一臉正色,“不愧是雙生子,這就是傳說中的心靈感應嗎。”有人比他還了解木茯苓,這個認知讓白淵微妙的不爽。

木紫鳶眉心微蹙,這話聽着像好話,但是從白淵嘴裏說出來,總有種陰陽怪氣的感覺。

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看他兩的反應,她猜得是對的,就是出事了。

木紫鳶愈發擔心,但她也知道茯苓的脾氣,她若是不想說沒人能逼她,于是木紫鳶轉而盯着白淵,“你說,究竟怎麽回事?”

紫鳶性子急,再加上事關木茯苓,尤道成怕她動了胎氣,立刻上前搭住她的手,沉聲道:“紫鳶,不要着急,你讓妹夫慢慢說。”

說罷,尤道成手指微微用力,穩穩撐住了木紫鳶的半邊身子,好讓她輕松些。

木紫鳶順着尤道成的力道,将負擔極重的身子斜斜依靠在尤道成寬厚的臂膀上,頓時踏實了許多。

木紫鳶只覺一瞬間心氣都順了不少,她深吸一口氣,“你倆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不然就別想離開尤家!”

有矛盾分歧不怕,怕的就是隐而不發。茯苓性子倔,而白淵慣能拉下臉,兩人在感情方面木紫鳶一點都不操心。

但是在大事上,兩人各有主見,而且據木紫鳶觀察,白淵應當是個獨斷果決的人,他會在一切風雨吹到茯苓身上之前解決掉它。如果不是事情極其嚴重,茯苓怕是連知道的機會也沒有。

正因如此,木紫鳶心底才越來t越惶恐。

尤道成見狀立刻對木茯苓使了個眼色,“茯苓,你陪你姐回去休息會兒吧,我和妹夫單獨聊聊。”

姐姐一心為她,木茯苓害怕木紫鳶真的被她氣得動了胎氣,聽到尤道成的話,木茯苓立刻上前,輕輕拉起姐姐的手。

良久,木茯苓垂頭低喃,“姐,我扶你下去休息。”

木紫鳶知道木茯苓終于打算和她說實話了,她站直身體,和木茯苓慢慢往屋內走。

轉身之際,木紫鳶和尤道成的眼神交彙一瞬但很快又錯開,像是不經意的對視,但尤道成知道,紫鳶是讓他好好問問妹夫,到底怎麽回事。

等到木紫鳶和木茯苓走遠後,尤道成才嘆了一聲氣,轉身要與白淵搭話時,卻發現他已經走到了魚塘邊,手裏摘了一朵花,滿不在乎地蹂躏。

看他那樣子是拒絕交流了。

紫鳶擔心妹妹,他擔心紫鳶,于是尤道成認命地跨上幾層青石臺階,在白淵旁邊站定,“妹夫,茯苓這次為何與你置氣啊?”

白淵聞言嘴角一勾,眼神又邪又懶,“你能不要總是叫我妹夫嗎,好像在罵我似的。”

尤道成立刻明察覺到白淵在轉移話題,他沒有理會白淵的玩笑話,神色堅毅凝重,再一次将話題扯回來,“茯苓到底為何與你置氣?”

白淵嘴角的笑意立刻變淡,他眸色淺淡,是琥珀色的,直勾勾地盯着人看時,總會讓人聯想到金色瞳孔的老虎,看似倦怠地打量着你,下一刻就會撲上來把你咬的粉碎。

比起白淵的亦正亦邪,尤道成簡直是最标準的好人樣,一臉正氣,巍峨筆直。

兩人這樣靜靜對視片刻,白淵率先移開視線。

他臉色極淡,随手一揮,将蹂躏的不成樣的芍藥花丢進池塘中,正巧砸在了剛冒出水的丹頂錦鯉頭上,丹頂錦鯉呆了一下,當即翻身撕咬水面上的芍藥,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白淵百無聊賴地尋着錦鯉的蹤跡,聲線平淡随意,“知道太多對你們沒好處。”

尤道成聞言表情更加嚴肅,“妹夫,你與茯苓的事就是我的事,今日你若是不說,紫鳶一定會扣下茯苓不讓她随你回去的。”

行吧。

白淵擡眸,“青州出現藥屍了。”

尤道成聽得瞳孔驟縮,他目光驚異地盯着白淵,是他想的那個藥屍嗎?

白淵像是有讀心術一樣,他繼續低頭望着小池塘,“就是你想的那個藥屍。”

藥屍的傳聞在青州流傳已久,那時的青州還不叫青州。據傳在上古時,有個沉迷長生術的陰陽術士路過此地,他發現此處地勢騰飛,物華天寶,人傑地靈,地之精氣湧動不息,于是提出一個猜想。

若是能把這股地之精氣彙聚到人的血脈之中,那人便可以得到長生。

術士對這個的猜測驚喜不已,但是如何能取到這地之精氣就成了一個棘手的問題。

他晝夜不息,苦思冥想數月之後,終于想到一個絕妙的主意。

人的身體本身就有聚靈儲靈的能力,埋在地下的屍體常年接觸地氣,想必是體內彙聚了不少的精氣。

于是,這個陰陽術士開始嘗試從埋在此處地下的屍體中提煉地之精氣。

據說在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這裏的百姓過得苦不堪言。

那術士将煉屍後提取出的東西制成藥丸,但是他自己不吃,他抓了普通百姓來試藥,百姓被迫服下那惡心的藥丸後,不出一日身體就發生了異變。

那些百姓都失去了人性,眼中只有殺戮,甚至刀槍插在他們身上,他們都沒有一絲感覺,更致命的是被他們咬傷的正常人類也會發生異變,變成和他們一樣的怪物。

就這樣一傳十十傳百,很快這塊寶地就變成了死地,方圓千裏再無活口。

這些人就是他們現在所說的藥屍。

尤道成只覺毛骨悚然,他十分希望白淵是在開玩笑。

尤道成緊緊盯着白淵,不肯放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企圖找到他在說笑的痕跡,可惜都是徒勞。

白淵掃了眼尤道成,看上去他已經被吓傻了。不過也是,藥屍對于每個青州人來說都是一個恐怖故事,誰又能想到恐怖故事在他們的生活裏真實出現了。

兩人陷入沉默,良久,尤道成才艱難地找回聲音,“你确定嗎?真的是藥屍?會不會是得了疫病?”

“我還不至于連這點判斷力都沒有。”

白淵那日突然在郊外發現一個行為詭異的東西,勉強還能稱之為人,他容貌扭曲滿臉血污,一見到人就掙紮着要撲上來咬人。

當時,白淵立刻一劍斬斷那人的胳膊,但他像是根本沒有感覺一樣,撲來的速度絲毫不減。

白淵當下第一反應就是聯想到了那古老傳說裏的藥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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