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下毒3
第015章 下毒3
宮裏出大事了!
皇後病了,昏迷不醒,就靠太師吊着命。
聞聲而動的衆大臣不好前來,但他們可是有夫人有女兒有母親。
特別是陸雲深的幾個姑姑堂姐,京畿的皇親國戚紛紛遞牌子進宮。
“祖母有說什麽嗎?”聽着蘇子安的禀告,陸雲深挑眉。
“回陛下,太後什麽都沒說。”蘇子安彎腰,硬着頭皮答道。
陸雲深批折子的手頓了頓,不奇怪,董太後在朝堂上混了這麽些年,依舊毫無長進,她沒反應自然不奇怪。
“讓嫲嫲們都盯着,任何風吹草動,務必第一時間禀報。”陸雲深道。
蘇子安點了頭。
常春宮都是陸雲深和董太後的人,七歲的小皇後身邊,真正的自己人,只有自己帶進宮的奶媽一個。
不對勁,這消息傳的也太快了。
小張皇後年紀小,生病那是三天兩頭的事兒。
外頭的人都已經習慣了才是。
這會她一病倒,就立刻一堆人上趕着要進宮來,說沒貓膩,誰信吶。
當年進宮的時候,就有不少人盼着她突然夭折,好把皇後這個位置給騰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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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現在看她是死了沒有。
“下午開小朝。”陸雲深合上了折子,讓小太監送往尚書臺,讓幾個閣老們看看,順便對小太監道,“讓中朝官都進來。”
小朝慣例是午膳後。
陸雲深抱着貓去了書房。
這會兒陸雲深到哪都帶着貓,生怕一轉身貓就不見了。
嗅嗅對着屋子裏看了半天,都是一些年輕人,裏面正在為銀子發愁。
跟觀瀾子那個老道士一模一樣嘛。
嗅嗅覺得自己可能八字缺錢,走到哪缺錢到哪。
它試探着邁開腳步,跳到一邊的桌子上,陸雲深的注意力絲毫沒有放在它身上。
它又偷偷瞄一眼,眼見所有人都沒注意到它,立刻竄出去。
陸雲深只感到有一道影子一閃而過。
嗅嗅!
他霍地站起來。
“陛下?”太傅之子問。
陸雲深頭疼,擺擺手示意他繼續。
嗅嗅願意跑就跑吧,他大概能猜出來,它是去看小皇後了。
人,都是人。
都是女人。
夾道不算窄,這麽多人行走,也不覺得有多寬。
嗅嗅擡眼,看着來往的轎子和行人,陷入了深深的懷疑。
怎麽,這是趕大集嗎?人多得和煉虛觀法會似的。
嗅嗅怕不小心讓人踩着了,縱身一躍,跳到了屋脊上。
看這麽多人,都是朝着皇後的常春宮去的。
嗅嗅眯起了眼。
這些人打扮得,不像是探病,反倒是像去求一個機緣。
既然已經認定,小皇後的病,不是尋常的病,那這些人都是嫌疑人。
不是有個說法,犯罪者在行兇之後,會到案發現場走走。
那說不定,行兇者就在這其中!
嗅嗅看着底下的人犯了愁。
太多了,真是太多了。
還是先去會會淩雲子那個牛鼻子,他到底是此地土著,說不定就知道些過節。
嗅嗅悄無聲息,進了常春宮,院子裏滿滿當當都是人。
幾個婦人交頭接耳,空氣裏全是污濁的味道。
不光有脂粉和香葉,還有……一些邪氣,若有若無,像是下了什麽邪咒,殘留的反噬。
嗅嗅吸了吸鼻子,這味道,就算是康健的人,聞多了也得病倒。
更何況,小皇後現在還躺在床上。
嗅嗅吹了口氣,一陣風刮過,可算是給這污濁的地方換了口氣。
院落恢複了本來的味道。
它嗅了嗅,順着味道,找到了偏殿後面的一個供着神像的小房間——
剛把前腿邁進去,就聽到淩雲子說:“小善人也來啦。”
這會兒小皇後不醒,皇帝已經離開,那淩雲子,自然是得留在這兒鎮場子。
不然指望董太後嗎?
嗅嗅不理會頭也不擡的他,四下看看,沒有其他人,立刻口吐人言:“你不會真以為小皇後是病了吧。”
“怎麽可能。”淩雲子淡淡地說,“皇後病了這麽多人上趕着巴巴趕過來?明顯就有人只是來瞧笑話的。”
“所以你在……”
“在等兇手露出馬腳。”淩雲子畫好了一張朱砂符,放在一邊晾幹。
“人躺在床上生死未蔔,你居然有心情鬼畫符?!”嗅嗅在屋裏轉了齊全。
“她又不是我真侄女兒。”淩雲子道。
他生于這方世界,都不急。
喵大爺自然也不操這個心。
嗅嗅刷了刷自己的胡須,安撫心中的咆哮,對着他喵喵喵喵了好幾句。
——那你就眼睜睜看着她在那兒難受?
“此方世界的關鍵,不在皇後身上。”淩雲子解釋道。
那本嗅嗅沒看完的書,淩雲子應該是看完了。
嗅嗅此刻已經顧不上問他結局走向了:“你的意思是,她不重要,所以,你就不想去救她?”
“事情總有輕重緩急。”淩雲子道,“大道之行,衆生平等。”
皇後也只是萬千衆人的普通一個,沒什麽特別的。
嗅嗅渾身的毛都炸了。
所以小皇後就該死?
“你就沒有過這樣的想法?”淩雲子斜了它一眼,“我們不過是一本書裏的人,活着死去對你來說都一樣。”
嗅嗅用自己的小爪子抹了一把臉。
——那不是沒瞧見嘛!
它一甩尾巴,你不查喵大爺去查。
“她是中了邪術。”淩雲子道,一擡眼,瞧見了嗅嗅難以置信的神色,“怎麽,你覺得巫蠱無用?”
“自然是無用。”嗅嗅斬釘截鐵地說。
若真是修仙之人,便只要揮揮手,
那些虛張聲勢的巫蠱之術,都是做給人看的。
“這話從小善人的嘴裏說出來,最不可信。”淩雲子道,“——不過院中那些人,只是些凡夫俗子,怎麽可能會修仙之術?”
就連貧道也不過是因為機緣巧合,才入了仙門。
“那可不一定。”嗅嗅道,“外面可有不少人,身上都是些歪門邪道的味道。”
說不定只是誰,被人當槍使了而不自知。
淩雲子下筆的手一頓,紅色的朱砂在符紙上點了一點。
廢了一張。
還是修行不夠,嗅嗅一句話就讓他分了心。
“你能聞到?”淩雲子問。
“你聞不到?”嗅嗅反倒奇怪。
煉虛觀的師弟們,可都能聞到。
你還不如我那些廢柴師弟?
“自然是沒有牲口的鼻子靈。”淩雲子讀出它一臉嫌棄,自然也怼了他一句。
嗅嗅後退撓了撓耳朵。
惱羞成怒了,本喵大爺不計較。
“要随我去前面看看?”喵大爺難得心情好,帶着你看一看,那些人身上有問題。
淩雲子放下筆:“你聞到有問題的人,可能并非真的有問題,有些無辜之人,反倒滿身血污。貧道且随你去看看,免得你冤枉了人。”
嗅嗅喵了一聲。
本就覺得這牛鼻子不是什麽可信賴的人。
現在不過是印證了自己的猜測而已。
淩雲子讀出了它眼中的敵意,依舊親熱地把它撈起來:“一會兒貧道會和幾人說話,你倒是聞聞,她們身上可有什麽怪味道。”
他抱着貓,進了院子,所有人具停下來,齊刷刷地看着他。
對這個裝神弄鬼的淩雲子,宮外的人,向來很敬重。
這也沒法子,他可是皇叔,先帝和太後都極為信任他。
再說,淩雲子也算真的有點本事。
“呀,這不是阿姐麽,進來可好?”淩雲子掃視一圈,一看見熟人,立刻熱絡開來。
他主動找人說了話,其他人才松了口氣,又自顧自地談了起來。
那個被叫“阿姐”的,是淩雲子的堂姐,天佑大長公主。
陸雲深他爹是被過繼給先帝,而這位天佑大長公主,可是那位先帝正兒八經親生的公主,她娘就是壓了董太後一頭的那個先帝的正宮趙太後。
天佑大長公主笑笑:“托福,尚且不錯。”
嗅嗅聞了聞,她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反而有股檀香味,像是極其名貴的線香。
可也是普通貨色,沒聞到有什麽特別的。
“阿姐別開玩笑了,誰不知道阿姐厲害。”淩雲子捏捏嗅嗅的後腳,“阿姐可是養了個好女兒,誰不知道,安婕妤可是後宮一等一的賢惠人。”
皇後尚小,董太後一等一的糊塗,後宮諸事,都靠着安婕妤打理。
嗅嗅:!
這是皇親,女兒還是手握重拳的妃子?
看來此人嫌疑很大。
“太師可別這麽說。”天佑大長公主道,眼裏卻暗暗有些厭惡與輕蔑,“我還等着安婕妤什麽時候放回家嫁人呢。”
淩雲子微笑,這話可不好接:“阿姐怎麽不進去?”
“屋裏頭悶,董太後把無關人等全都趕了出來。”天佑大長公主道,“現在只剩安婕妤陪着太後在裏面。”
能讓無關人等都等在外面,必然不是董太後的主意。
安婕妤的意思,自然是人越少,越容易确定誰有嫌疑。
嗅嗅又撓撓自己的耳朵。
如果不是為了自己在宮中的女兒,那她就沒有明顯的動機。
看來這個天佑大長公主,也沒有很大的嫌疑。
喵~
嗅嗅沖着另一個方向叫了叫。
那邊有個婦人,身上的味道,就像是後山成精的黃皮妖怪。
“這小小東西倒是有靈性。”天佑大長公主伸手,在嗅嗅的腦袋上摸了一把,說了句極其暧昧不清的話。
她的手有點涼,嗅嗅一哆嗦。
“阿姐是看出什麽了?”淩雲子悄悄問。
“不知道。”天佑大長公主道。
淩雲子也不多追問。
這位大長公主,自由長在宮裏,卻對這個皇宮,無比厭惡。
當年把女兒送進宮,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她的女兒有鴻鹄志,做娘的,怎麽也得扶上一把。
旁的麻煩事,她是能不沾就不沾。
淩雲子走到嗅嗅叫的方向,對着那人道:“齊王妃。”
齊王妃猛地一哆嗦。
眼看着分明就是有鬼。
淩雲子摸着嗅嗅腦袋的手重了重,嗅嗅也深處爪子。
“太師過來,是有什麽事嗎?”齊王妃定了定神,咽了口水。
她向來和宮裏的人不熟,交情沒好到讓淩雲子特地過來的地步。
“沒什麽事。”淩雲子道,“就是想問問王妃,東海之地可好?”
東海邊是齊王的封地。
齊王妃自然是應該留在封地的。
可她才求了恩典,說是要給兒子迎親,拖着一大家子女眷,浩浩蕩蕩來了京城。
“托陛下的福,自然是太平無事。”齊王妃道。
淩雲子的視線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王妃消息聽得到挺快。”
“正巧約見了曹丞相的夫人,在丞相府上聽到消息,馬不停蹄就過來了。”齊王妃道。
饒是再遲鈍,也能聽出來,淩雲子在針對齊王妃。
周圍人立刻安靜下來,都看着這邊。
齊王妃被他看的,緊張地拽着衣角。
淩雲子哈哈大笑:“貧道還以為,這些天,西海上報了災情,只想着四海想通,東海會不會也有問題呢,無事就好,無事就好。”
齊王妃有些尴尬。
東海确實不好,這些日子,鹽場頻頻出事,可是他們不敢上報。
藩王無故不得出封地,才由她出面,求到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