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咔嗒嗒

咔嗒嗒

“接下來将舉行長寧第一禦獸高中校內選拔賽正式對戰, 可以使用的寵獸為一只，當一方失去戰鬥能力時，比賽結束。”

裁判老師站在對戰場地的中央, 慣例向對戰的兩人宣讀比賽規則，“對戰可以使用禦獸天賦, 寵獸不能攜帶、使用特殊道具資源, 明白了嗎？”

得到兩人肯定的回答後, 裁判老師交叉舉起雙手，重重揮下，“那麽, 對戰開始——！”

“米沙，火焰輪！”穆乙夏立刻下達了攻擊指令。

火焰輪是C級的火系技能, 能在沖鋒進攻的同時增加自身速度，是非常好用的攻擊型技能, 原本只能由火屬性的寵獸掌握, 但考慮到曜日炎狼也有火屬性, 在小雲犬階段學會火系技能也有跡可循。

光系的小雲犬高高躍起，化為燃燒的火輪猛沖而來，速度快得根本來不及避開。

穆柊月本來也不打算避開。

“白牙，接住它！”

暗系的小雲犬不躲不避，壓低身體重心，雲煙般的尾巴散開來，竟是生生抗下了迎面而來的火焰輪。

“冰之牙！”穆柊月再次出聲。

白牙的犬牙上泛起陣陣寒霜, 身前幻化出巨大犬牙的輪廓，帶着凜冽的寒意用力咬住了還未結束火焰輪攻勢的米沙。

C級冰系技能·冰之牙, 命中！

冰之牙在造成傷害的同時，還會對目标産生凍結效果, 影響對方接下來的敏捷性。

冰霜與火焰的碰撞在戰場上升起了寥寥霧氣，兩只小雲犬相互拉開了距離，白牙看上去沒什麽大礙，米沙的毛發卻出現了零星的冰點。

它不太舒服地甩了甩毛，卻毫無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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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輪也是紅焰鬥狼帕裏的拿手絕招，這兩個月的特訓，白牙最熟悉的就是這一招。

在【強身健體】的被動效果下，連完全體紅焰鬥狼壓制後的火焰輪它都能接住，更別說同階不太熟練的火焰輪了。

穆乙夏握住了手腕，她的禦獸天賦【光愈】可以治愈寵獸的傷勢，解除所受到的異常狀态，但一場對戰的時間內只能使用一次。

眼下米沙只是輕微凍結，她有些猶豫該不該把禦獸天賦用在這裏。

穆柊月沒有給她猶豫的機會，雙方之間的攻勢頓時反轉。

“白牙，暗影球！”

暗系的小雲犬張口凝聚出暗色的能量球，襲向了前方的對手。

“光焰！”

米沙口中同時凝聚出了白熾的光球，在暗影球落下的前一瞬擋住了白牙的進攻。

屬性截然相反的能量球交鋒，在空中引起了劇烈的大爆炸，餘波壓得米沙動彈不得，視線也被揚起塵埃擋住了大半。

穆柊月微微一勾唇角，“暗襲！”

相似的場景已經在【訓練場】中經歷過無數次，白牙早就在等待這個指令了，在禦獸師出聲的同時就一舉躍出了爆炸的餘波，暗襲絕招命中！

光系的小雲犬頓時慘叫着倒飛出去，光與暗屬性相互克制，直接被暗襲絕招命中，對它造成了大量傷害。

“米沙！”穆乙夏不再猶豫，眼中泛起了柔和細碎的光芒。

禦獸天賦發動，溫暖的治愈力通過契約傳遞到米沙身上，光系的小雲犬慢慢站了起來，所有的傷口都在禦獸天賦的作用下愈合。

“汪嗚——！”它充滿戰意地咆哮了一聲，盯住了暗系的小雲犬。

“用日光束！”穆乙夏揮手道。

C級光系技能·日光束，是與光焰同類型的進攻類技能，威力巨大，被譽為C級頂級攻擊類技能之一。

即使白牙有強身健體的技能，被克制屬性的日光束直接命中，也會受到無法戰鬥的致命傷害。

米沙壓低了身體重心，高高豎起尾巴，蓬松的尾端泛起了點點陽光，随後凝聚出無數細長的光束，箭矢一般簌簌射出。

“躲開來，白牙！”穆柊月的神情毫無波動。

暗系的小雲犬向旁邊快速奔跑，但日光束不像光焰那樣集中，是分散多面的進攻，單靠身體行動是不可能完全避開了。

白牙對此早有對策，銳利的爪子上凝聚出白霜寒氣，寒冰爪先是擊中地面，揚起的塵土抵擋住部分光束，随即被寒冰爪凍結在空中，形成了絕佳的遮擋屏障。

“趁現在，嚎叫！”

“嗷嗚——！”白牙仰起頭，發出一聲長嗥。

這是它的天賦核心技能，嚎叫的效果增加了它的體質，同時短暫壓制對手的動作，形成一個絕佳的進攻時機。

“暗襲！”穆柊月默契地選擇了白牙最擅長的進攻技能。

暗系的小雲犬化為一道黑影，迅猛地撲向了被嚎叫壓制的光系小雲犬。

“光焰！”穆乙夏脫口而出。

米沙口中凝聚出熾白的光球，然而暗襲是很容易取得先機的攻擊技能，在光球落下之前，白牙的進攻已經命中了對手。

它再次發動暗襲，向後躍出，與那顆致命的光球擦身而過，穩穩落回了地上。

兩回合的交鋒下來，不管是主動進攻還是被動防禦，都是穆柊月與白牙占上風。

“怎麽感覺穆乙夏的指令總是要慢半拍的樣子……”

圍觀的學生也在讨論戰場上的形式。

兩只小雲犬屬性相互克制，體質能力勢均力敵，甚至光系小雲犬看上去還要更強一些，因為它的天賦核心是超強攻擊類技能【光焰】。

之前與穆乙夏交手的禦獸師，大多都敗在了這一招上，再加上穆乙夏的治愈天賦，自身受到的傷害可以愈合大半，對手卻難以抵抗光焰的威力，即使是平等互換傷害，最後也是穆乙夏的勝利。

然而到了穆柊月這裏，她的戰術卻不起作用了，無論是火焰輪還是光焰，總會被暗系小雲犬巧妙化解，轉變為自身進攻的契機。

“是禦獸師之間的差距啊。”一個溫和的聲音在人群中響起，是不知何時出現在觀戰席上的林斐。

“林神！”周圍的同學都吓了一跳。

大約是因為林斐神念系的禦獸天賦，在他不想讓人注意到的時候，即使站在人群之中，人們也難以發現他，顯得林斐總是在神出鬼沒一樣。

他依舊是笑眯眯的溫和模樣，四周的同學也樂于在這時候聽聽大佬的分析。

“林神，你是說禦獸天賦的差距嗎？但穆柊月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使用過天賦……”

“對戰場的把控，對寵獸的默契度，以及對手的熟悉程度。”

林斐慢慢說道，“穆乙夏在對戰上的認知還停留在強力的技能就等于強大的實力這個階段，那只光系的小雲犬明明已經有了天賦核心的【光焰】，卻還讓它學會了【日光束】與【火焰輪】，都是純粹的攻擊型技能。”

其中【火焰輪】還有提速先手的小增益效果，而【日光束】無論是屬性還是技能威力與效果，都跟【光焰】的位置完全重複了。

或許在高中這個階段的大部分對戰，穆乙夏都能靠光焰直接碾壓過去，但面對實力與自己所差無幾的對手，只有強力攻擊技能的進攻方式是否有效，就要打個問號了。

相比之下，穆柊月的小雲犬顯然是考慮過配招的。

全面提升狀态的天賦核心【嚎叫】，暗系的近戰技能【暗襲】，遠程技能【暗影球】，能帶來控制效果的冰系技能【冰之牙】，造成凍結效果，也能用于防禦的【寒冰爪】，技能之間幾乎沒有重複的功能。

寵獸能夠學會的技能是沒有上限的，但寵獸與禦獸師的精力都有限，如何在熟練使用的範圍內搭配對戰招式，是禦獸對戰的進階課程。

更何況，穆柊月與小雲犬的默契度非常高，她清楚地知道且信任小雲犬能承受火焰輪，能在那個時機躲開日光束。

禦獸師與寵獸之間的指令幾乎沒有時間差，并非小雲犬聽到指令後行動，而是它在想要行動的時候聽到了禦獸師的指令。

穆柊月甚至沒有在開場的時候下令使用【嚎叫】，她準确預估到了光系小雲犬的戰力，判斷自己這邊不需要嚎叫提升體質，就能抗下火焰輪的進攻。

她與白牙仿佛同時站在對戰場上，一起面對敵人的攻勢，相較之下穆乙夏就像場上唯一一個還在指揮席上的人，這才會顯得她的指令總是慢半拍，進攻打不中對面，躲避也非常勉強。

林斐看過穆柊月之前的對戰，在使用小骷髅的時候，她的戰術風格跟現在完全不同，更加詭谲多變，她在根據寵獸脾性的不同，調整對戰的節奏。

這或許也是她與寵獸之間默契感的來源之一。

目睹暗系小雲犬又一次發動進攻，林斐眼中的笑意更甚。

穆柊月……果然很有趣。

不過正因為她對戰場強大的洞察力，在寵獸進化達到成長期之前，她都不可能主動對自己發起挑戰了吧。

意識到這一點後，林斐竟然覺得有些惋惜。

戰場之中，穆柊月的聲音響起。

“白牙，跳起來使用暗影球——！”

暗系的小雲犬高高躍起，空中凝聚起濃郁的暗系能量，與此同時穆柊月的眼中也閃過暗色的波動，她在這場對戰的最後時刻發動了禦獸天賦。

暗系強化天賦·戰鬥共鳴！

白牙周身彙聚起層疊了能量層，全數湧入了暗影球之中，暗色的球體越來越大，幾乎超過了小雲犬本身，白牙仰頭，用力将巨大的暗影球向前發射。

轟——！

對戰場地上砸出大片深坑，米沙倒在深坑中央，再也站不起來。

“小雲犬失去戰鬥能力，另一只小雲犬勝利！”裁判老師及時宣布了戰鬥結果，向着穆柊月舉起手，“獲得本場對戰勝利的人是穆柊月！”

圍觀人群中頓時炸了鍋，穆乙夏與她的小雲犬是近期校內選拔賽的熱門話題，從第一個挑戰的對手開始，這對組合憑借強橫的實力一路勝出勢如破竹，很快就來到了排位賽第七名。

沒想到在面對第五名的穆柊月時，會輸得這麽徹底。

強力的【光焰】全場沒有一次真正命中暗系小雲犬，而【火焰輪】與【日光束】即使命中也無法一次讓它失去戰鬥能力。

反倒是穆柊月，最後一擊暗影球也是無法直接帶走光系小雲犬的，如果給了對方喘息的機會，比賽形式說不定還會翻盤，但她果斷使用了強化天賦，精準用這一擊打敗了光系小雲犬。

這場對戰中她的每一道指令，每一個決策，都執行得天衣無縫。

林斐說得沒錯，這是禦獸師之間的差距。

聽到勝利的消息後，白牙第一時間往回跑去，飛撲進了禦獸師懷裏。

“汪嗚~”白毛小狗再也不見對戰場上犀利的模樣，尾巴搖成小風扇，滿眼期待地望着穆柊月。

穆柊月笑着接住它，呼嚕了一頓它厚實柔軟的脖毛，口中的誇獎也沒有停下來。

“太厲害了，白牙，你是最棒最厲害的小雲犬！”

白牙心滿意足地舔了舔禦獸師的下巴，而後從她懷裏跳下來，伸爪子扒拉了一下穆柊月的影子。

“汪嗚汪嗚~”小狗顯然有點膨脹了，被禦獸師誇誇還不夠，它還想聽埃倫前輩的誇誇。

“咔嗒……”埃倫從影子裏冒出半個頭骨，剛想教育一番膨脹的小家夥，就迎面對上了小狗期待又亮閃閃的大眼睛，還有那不停呼扇的毛尾巴，頓時說不出話來了。

“咔嗒！”（做得好，白牙！）

它快速咔嗒了一聲，又潛回了穆柊月的影子裏。

對戰場的另一邊，穆乙夏上前幾步，将半昏迷的光系小雲犬抱了起來，催動天賦為它治愈傷口。

“米沙……”她低垂着頭，身體隐隐顫抖，半晌都沒能說出後面的話。

光系的小雲犬慢慢睜開了眼睛，粉色的小舌頭舔了舔禦獸師的手臂，像是在無聲地安慰她。

她還是沒能戰勝穆柊月，不是米沙的錯，是她這個禦獸師，依然比不過穆柊月。

她們明明是“姐妹”，擁有同樣的天資，同樣的家庭，在禦獸一途上她甚至先于穆柊月覺醒，契約了比她資質更好的寵獸。

然而這場戰鬥依然與之前一樣，無論做什麽，她始終落在穆柊月身後。

她經歷的每一場失敗，仿佛都在印證記憶深處那個模糊的真相。

穆乙夏不是穆柊月。

……

穆柊月抱着白牙，看向了戰鬥場對面的穆乙夏。

雖然有兩個月沒怎麽見面，剛剛還進行了一場激烈的對戰，她還是不知道應該對這位名義上的“妹妹”說些什麽。

平心而論，現在的穆柊月不喜歡穆乙夏，卻也不像記憶中那樣憎恨她。

穆同也好，穆乙夏也好，過去的穆柊月正是因為對家人抱有強烈的期望與情感，才會擁有那麽鮮明激烈的情緒。

現在的她不再渴望父親的認可，也不會将失去母親的怨恨灌注到艾莎救回來的穆乙夏身上。

不同意穆同的禦獸理念，她會用自己取得的成果來證明；想要揭開母親失蹤的真相，她也會用自己的方式去尋找。

至少穆乙夏并沒有完全繼承穆同那一套想法。

小雲犬米沙培育得不錯，即使輸掉了比賽，她也沒有惱羞成怒責怪小雲犬，而是第一時間用天賦為它療傷。

正想着，穆乙夏抱着小雲犬向她走了過來。

“或許小雲犬階段是你的白牙更厲害，但是進化之後，我的米沙絕對不會再輸的。”穆乙夏看向穆柊月說道。

“汪嗚！”米沙在她懷裏叫了一聲。

她少有這樣不叫“姐姐”，也不在大庭廣衆之下裝乖刺激穆柊月的時候，看上去倒是比之前順眼多了。

白牙也在禦獸師懷裏大聲汪嗚了一下。

未來怎麽樣不知道，但現在的氣勢可不能輸了！

穆柊月不置可否地聳聳肩，看來不需要她再多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