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VIP] Chapter 48
第48章 [VIP] Chapter 48
這是路深第一次來到魏氏公司, 之前魏睿承和她的見面都在魏睿承名下的私産，深山裏的那棟別墅。
魏家公司建在S城的科技創新園區，周圍建築也是高樓林立, 幾乎都是科技、醫學與生物相關的企業, 為這個區域注入了濃厚的科研氛圍。
有很多藥學專業的高材生對這家公司充滿向往, 路深進來的時候，還看見好多人穿戴整齊，抱着文件夾在外面的廣場上準備面試。
這棟高達十五層樓的現代公司就像魏睿承對外展現出來的那一面, 人模人樣，引得無數人才争相追逐，而他的內心完全就是那棟別墅，見不得光。
一樓大廳是接待區，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入, 白色牆壁顯得明亮寬敞, 空氣中彌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植物的清香。
還有一間會議中心, 常常舉辦各類研究講座和交流活動, 魏睿承身為SSS級的Alpha，天然擁有性別優勢, 他的等級提升成SSS級後沒多久, 就成為了很多生物學以及藥學相關協會的主席或是擁有投票權的重要成員, 還是S城的政大代表。
這樣優越的社會地位，也給他的生意提供了很大幫助。
信息素的級別越高，相對來說身體會越強壯，智商也會越高, 賀淩寒比他更優越, 在S城處處壓他一頭，這已然成了梗在他心頭的一根針。
因為他知道, 他的等級是偷來的，而賀淩寒是貨真價實的SSS級Alpha，每次面對賀淩寒，他的後背都是一身冷汗，賀淩寒說什麽，他根本不敢反抗。
“路醫生，”魏睿承的助手是一位穿着黑色職業西裝裙的Alpha女性，戴着黑色邊框眼鏡，身材很高大，站在路深面前很有壓迫感。
她正帶着路深往魏睿承辦公室的方向走，電梯停留在十樓。
“現在最好暫時不要進去，”她推了推眼鏡，帶着路深走到辦公室旁邊一個十分靠近窗戶的位置。
正好能夠聽清楚裏面的對話。
是幾家生産實驗器材的公司財政部負責人，因為魏睿承拖欠器材費用有一段時間了，他們商量好聯合過來問魏家要。
“魏總，我們只是小公司，如果魏氏再......拖欠款項，我們也無法再為貴公司提供任何實驗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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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最近資金短缺，主要是魏睿承為他的E劑研發投入了不少資本，而且他答應了路深要推廣新型抑制劑，相當于成立一個新項目，需要人力和財力。
除此之外，原本魏家穩定出售的部分藥物的專利已經快要到期了，其他公司虎視眈眈，都等着瓜分他的蛋糕。
現在可沒有一個天才路鳴幫他源源不斷地研發新藥穩住競争，也沒有下一個賀聽白豐厚的嫁妝幫他周轉資金，他現任的妻子家世和賀家無法比拟。
屋漏偏逢連夜雨，他等級的事情也被人知道了，所以這些小公司敢爬到他頭上來了。
路深只感覺辦公室內突然一片安靜。
“魏總......”一個Alpha聲音顫抖，好像看見了什麽恐怖的東西，又好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遏住了喉嚨，聲音卡在嗓子裏發不出來。
“你們當我是什麽好欺負的螞蟻嗎？”魏睿承的聲音陰沉沉的，像是能夠擰出黑色的髒水來。
很明顯，他在用信息素壓制其他Alpha，路深靜靜聽着，那藥副作用很大，但是确實有效果，魏睿承的信息素濃度比普通的Alpha要高很多，對別人有壓倒性的迫勢。
這也是第一次路深感受他用信息素欺壓別人，以往看到魏睿承都是十分虛弱的樣子，所以對于他渴望提升信息素等級沒有那麽強烈的認識。
“魏總......有話好好說..t....”
“都可以商量......”
路深聽到了什麽東西叩擊地板的咚咚聲，如果不是相信科學，她甚至會感覺自己在經歷恐怖片，寒意從腳下往後背爬。
“是膝蓋磕在地上的聲音，”她旁邊的Alpha助手再次推了推眼鏡，為她解答疑惑。
路深低頭看着堅硬的大理石地板，她可以想象出來那些Alpha是怎樣瑟瑟發抖地蜷縮着跪在地上，露出無助且脆弱的目光。
但她不算很同情，因為這與Omega比起來還是算輕的。
高等級的Alpha壓制低等級的，低等級的Alpha又會回去加倍地壓制Omega，以釋放他們被壓制的不滿與憤怒。
最終都會落在Omega身上的。
當年路深沒有分化，姜念萬分慶幸，她覺得Beta是最好的，受信息素影響最低，也無法與AO形成永久标記。
分化了也沒關系，深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性別，路鳴蹲在一邊自言自語地說。
“如果有一天路醫生能讓Alpha也免受壓制，想必世界會更好。”
“你也被他壓制過？”路深問旁邊的助手。
“魏總喜歡看別人臣服的樣子，”助手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間接默認了，“他認為這樣才不會遭人背叛。”
“那他可真是太天真了。”
她們聽見了魏睿承問其中一個負責人的Omega兒子結婚了沒有，那個人立刻就連連求饒，讓魏睿承放過他的Omega兒子。
“魏總，我家就只有這一個Omega兒子，求你高擡貴手。”
這一套路深很熟悉，路從文也是這樣，喜歡随意标記Omega，就像野狗撒尿标記領地一樣，反正Alpha可以标記很多個Omega。
不過很少有家長會為Omega子女求情的，要是換了路從文，看都不會看一眼，可能還會捏住鼻子嫌棄自己的Omega子女勾.引Alpha。
“因為這個人的腺體受傷了，以後再也無法生育，”助手又及時給她解釋。
“難怪，”這下路深就好理解了。
當選擇只有一個的時候，親生的Omega就自然被看重了。
魏睿承冷笑了一聲，他掐住了那個求他的Alpha下巴，壓低了聲音，“別說你的Omega兒子，就是你，我也很快能标記了。”
辦公室裏面的所有Alpha都不自覺打了個寒顫，明明是夏天，仿佛周遭所有的熱量都被恐懼所吞噬，令人窒息。
被标記......這可是Alpha從來不用擔心的煩惱，他們只需要享受标記Omega就行，被标記的Omega每個月的發情期都必須要倚靠他的Alph息素才能度過，否則會無比痛苦，備受折磨。
一旦角色轉換......享受就變成了地獄。
外面的助手也是，路深感覺到她肩膀縮了一下，西裝底下的身體在微微發抖，隔着鏡片的眼睛流露出無助和畏懼，哪怕她如此高大。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除非真的發生，不是麽？
沒過多久，路深就聽見那些Alpha妥協了，他們答應魏睿承再延期半年，并且承諾這半年會繼續給魏家提供合格的實驗器材。
他們出來的時候，路深被助手迅速拉到了轉角的開水房。
電梯就在旁邊，她們能感受到這群Alpha萎靡不振的狀态，像是被人抽幹了精血一樣死氣沉沉。
這就是被高等級信息素連續壓制的結果，身體和精神都會遭受摧殘。
弱肉強食，在這個世界尤為明顯。
此時此刻，路深有一點想念安照雨。
想她身上那股不服擺布不服輸的叛逆，想她張揚明豔的笑容。
等這些人離開，助理才帶着路深見到了魏睿承，魏睿承沒磨蹭，直接将她帶到了地下一層的實驗區。
看來确實是後屋着火，火燒眉毛了，否則按他的尿性必定要先惡心路深一番。
這一層被隔離門分成了幾片區域，正常的技術部門員工刷卡才能到達各自的區域，魏睿承帶路深下來的時候，好多人和他打招呼。
“魏總好。”
“魏總吃飯了嗎？”
而魏睿承裝出一副儒雅的模樣微微颔首，并且會問對方有沒有吃飯，小老板有沒有給他們點奶茶之類的，顯得他很有親和力。
在道貌岸然這一塊，很少有人比他做得更好。
魏氏每個部門裏面都會有那麽一兩個Omega，每次活動拍照都會有Omega出境，因此魏氏性別平等的好名聲在外。
用來研究E劑的實驗室在這裏面其中一間，這樣才不會顯得突兀，隔着玻璃，路深看見裏面已經站了一位中年Alpha男性，他正握着移液器往培養皿裏添加液體，旁邊是一堆散落的不同型號的槍.頭。
實驗室的一端放着高速離心機，恒溫箱和電泳儀，超淨工作臺上整齊擺放着試管和分析天平，看起來比醫療中心的要新。
這樣的環境如果給傅星瀾就好了，路深覺得有些浪費，她和魏睿承洗手消毒，戴好鞋套手套和帽子，換了工作服進入實驗室。
“這位是林斌博士，和你媽媽同期的博士生，你可以叫他叔叔，”魏睿承給他們互相介紹，“這是路深，路鳴的女兒。”
這話介紹得，好像路深不是博士一樣，不過路深并不在意魏睿承的話。
她注意到，提到媽媽的時候，這位Alpha眼中閃過的執着和不服氣。
很正常，路鳴活動期，幾乎所有的生物學醫學報刊上發表的都是她的論文，其他人鳳毛麟角，都被壓了一頭。
“之後你們就一起合作，早日完成E劑，”魏睿承分別看了他們一眼，說完就走了。
“林博士，”路深決定就這樣稱呼他，他看起來沒有怎麽接觸過臨床，“我可以了解一下你的研究進度嗎？”
看看魏睿承研究出什麽成果了，是路深過來的主要目的。
林斌給她遞了幾張紙，上面是關于E劑目前的成分。
“如果我沒記錯，這裏面的有效成分和我母親當年研究出來的提升Alph息素濃度的化學成分差不多，”路深看了一會兒，給出結論。
“思路都是一樣的，提升Alph息素的濃度，”林斌有些敷衍，目光也閃躲起來。
“魏總要的是能夠标記Alpha的藥物，思路怎麽會差不多呢？”路深認真看着他，“Alpha的信息素是配體，Omega的信息素是受體，标記的過程是配體與受體識別并結合。”
“一味地提高Alph息素濃度，只能讓他們标記Omega更有優勢，以及更明顯地壓制其他Alpha，但也僅僅是壓制，配體和配體，受體和受體之間都無法标記。”
“那你說怎麽辦？”林斌有點破罐子破摔。
要标記Alpha，就勢必要讓Alpha産生受體，Enigma産生相應的配體才行，而Alpha本身就有配體，這意味着，需要從Alpha的□□中找到另外一種受體，而其配體只有Enigma才有，這是路深的實驗思路。
但她不可能告訴魏睿承，因為這和更改人類基因沒有什麽區別。
要完成“标記”這樣的行為，不僅僅需要配體受體相互結合，還要讓被标記的一方産生依賴，在路深眼裏，這就是一種變相的致.瘾.劑。
在所有人眼中都正常不過的AO标記行為，對于路深來說，和吸.毒無異。
因為她學了這麽多年醫，除了标記以外，唯一一種一旦沾上，就需要每隔一段時間就碰，并且不碰會痛苦得要死的物質，只有毒.品。
永久标記之後的信息素，對Omega來說就像一種合法的精神毒.品，讓一個人從此無法離開另一個人，聽起來很浪漫，實際很惡毒。
洗标記就像戒.毒，當然難。
“我還有個問題，”路深沒回答他，用筆指了指紙上的實驗數據，“這些數據是從哪裏得來的？”
對于正常上市的藥物需要經過動物實驗、臨床前實驗和漫長的三期臨床實驗，一步一步才能拿到批準，數據也必須從這些實驗中來，魏睿承研究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哪兒來的實驗數據？
難道小白鼠身上沒問題了，他就敢往自己身上試嗎？
當年路鳴很多藥物就是因為倫理原因無法通過臨床實驗資格審核，所以才成為被抛棄的半成品。
林斌奇怪地盯着她看了一會兒，“你不知道？”
她應該知道嗎？路深正要回答，突然一下定住了。
魏睿承這種人貪生怕死，當然不可能往他自己身上試藥，他肯定找了人，可是這在國內是不合法的。
當年他和路從文一起把姜念騙出國，如果姜念是本國人，他們是要以人口拐賣罪被判刑的，可姜念不是t，所以......
對，路深應該知道的，因為姜念就是當時給路鳴試藥的對象之一。
“這些數據都是在外國人身上拿到的，我們只需要在動物身上完成，然後把準試劑交給魏總就可以了，畢竟，”林斌陰陽怪氣地說，“國內沒有第二個你媽媽那種瘋子，會親自拿着藥出國試人，對吧？”
不是的，路深渾身顫抖，媽媽根本不知道魏睿承一直在國外拿人試藥，她只是把小白鼠用過的藥都抛棄了，沒想到全部被魏睿承偷走了。
路鳴唯一一次出國試藥，是因為那種精神藥副作用很大，她打算直接銷毀，魏睿承不想看着藥被白白銷毀，于是騙她在國外的醫院有志願者願意進行臨床實驗。
她過去沒多久就把姜念所在的療養院鬧翻了，裏面的人全部跑了出去，她也帶着姜念離開了那裏，此後再也沒進過實驗室。
媽媽是有點瘋狂，什麽都敢想敢做，性格也有些奇怪，但并不壞，她不會無緣無故就傷害別人。
安照雨今天帶一區接了兩三個任務，下班時間晚了一點，太陽都快下山了，她嘆了一口氣，好久沒和路深一起出任務了。
醫療中心這邊出急救的醫生是由住院部各個科室輪換的，除非特殊情況，像是動物一般是路深，然後就是等路深和其他科的醫生輪換，或者主動申請。
傅星瀾告訴她路深今天沒在住院部，去魏家公司了。
安照雨一聽，連隊服都沒換，開着她的跑車一路沖到了魏氏。
沒等她闖進去問魏睿承要人，路深就從裏面出來了。
路深緩緩走出魏氏大門，夕陽浮在地面上，與雲層融為火紅一片，而她如同被陰霾籠罩，仿佛經歷了一場無法言喻的風暴，全身疲憊，倍感沉重。
“你怎麽了？路深，”安照雨很快就發現她的異常，朝她小跑過去。
路深搖頭，一句話也不想說。
她的身影看起來極其孤獨，好像街上的熱鬧都與她無關。
這種一個人抛棄了整個世界的荒涼感，讓安照雨想起了石頭城裏的路鳴。
“路深，我可以擁抱一下你嗎？”安照雨兩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然後，安照雨小心翼翼地把她抱進了懷裏。
大熱天的，安照雨被隊服悶得全身是汗，而她身上竟冰冰涼涼，不過安照雨沒有問原因，路深想說了自然會說。
路深感受面前的人散發出源源不斷的熱量，終于有一抹顏色闖入了她的藍色眼睛，是安照雨随風輕輕飄起的卷發，像一面紅色的旗幟。
她軟了身子，像是卸去身上的負擔，把全身的重量交給了安照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