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惡劣

第0003章 惡劣

陸淩風所有情熱都在看到協議書的那刻冷卻了。他皺着眉頭,風雲莫測地看了那幾張紙很久,最終将它原封不動放了回去。起身,已經看不出他什麽情緒。

寧素醒來的時候,全身酸痛得要散架了。淩晨五點,天還沒有亮,陸淩風不在身邊。昨晚,他們還是沒有到最後一步。之前陸淩風嘗試标記過他一次,差點要了他的命。自那之後,陸淩風就小心多了。只是一次兩次的情事,是無法安撫Alpha的。

寧素起身一看,從脖子到胸膛斑斑點點都是痕跡。特別是脖子,陸淩風從昨晚就沒有放過它。當男人的雙唇咬住他腺體的時候,他比Omega還要敏感。那類似标記的親昵觸感此刻還附着在他皮膚上,讓他心悸難言。

他望着鏡子裏面色紅潤、發着光的自己,像換了個人一樣。想起昨夜,他胡亂在那人背上留下的痕跡,臉越發燙了。

七點半,他就要去上班。

洗漱好出來,外面雨已經停了,現出一絲清晨雨露的光輝。陸淩風坐在陽臺上喝早茶。

他只披了一件睡袍,臉色很淡,遠遠看去美得就像化在霧裏。

寧素沒敢上前,走進了廚房。他給自己簡單做了個三明治,拿出藍莓醬拌了個酸奶,用小勺挖了一口,冰冰涼涼的正是舒爽。

陸淩風一邊喝着茶,一邊審視着他。

寧素将另外一碗南瓜粥端到他面前,擡頭就看到男人在看他。他今天穿了件高領毛衣,勉強遮着昨晚那些痕跡,休閑的褲子掃着地板。寧素身姿高挑,走過來,從腰到屁股有着一種說不出的味道。也許是被觀察得太久了,寧素有些羞窘:“怎麽了麽?”

陸淩風若有所思地盯着他,沒有回答。

兩人于是低頭吃飯,杯盤觸碰的聲響,又恢複到客氣的距離。這種事一向是兩人隐秘的夢,只在午夜夢回的時候綻放。白天就會碎了,仿佛從來沒有發生過。

他不知道他什麽意思。

寧素用湯匙挖了一勺酸奶:“你今天出門嗎?”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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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淩風答應了一聲,聲音又清又淡。

寧素道:“要不要給你準備衣服。”

“不必了,成蕊今天來。”

寧素的手頓了一下,他知道成蕊,一個女性Omega,是陸淩風的下屬。這三年,也是這位下屬陪同陸淩風出差。

“好。”

風把房間裏的溫熱都吹散了,連隔着磨砂玻璃都看不到了。脖頸一點一點地變涼,像抓不住攏不起的沙子,他多希望它能多留一會,恨不得丈夫的氣息在他身上多殘留一些。

然而,他只能眼睜睜地感受着它冷卻、消散,風輕雲淡。

寧素眨了眨長長的睫毛,終于感受到了今天的不同。

他回房換了衣服。

出來的時候,成蕊已經來了。陸淩風由女性Omega幫他換了一身西裝、腕表,他一面低頭和她說着事情,一邊扣自己的袖扣。

成蕊是個溫柔又漂亮的女性,男人是很挑剔的,袖扣的款式很多,放了一桌臺。而成蕊卻習慣了似的,每次都能挑中男人滿意的款式。

兩人這樣自然而然地交談,A和O的信息素也許會在這個時候巧妙又默契地碰撞,不需要什麽話,一個擡手就能懂對方的意思。

這種信息素的交流不止存在于情人愛侶之間,同樣存在于陌生人、同事、朋友、親人之間,只要不冒犯到別人造成騷擾,是很尋常的事。

而這偏偏是一個Beta無法理解也無法觸及的世界。

成蕊看到寧素,點頭道:“寧先生。”

她體貼地退出一段距離,只剩最後的領帶了。她不好代勞。

寧素被讓到陸淩風的面前,兩人目光相接,陸淩風望着他。寧素遲遲地将一條真絲領帶繞過男人的脖子,手指在上面打着結。因為離得男人太近了,呼吸間能聞到昨夜香波的味道。

寧素始終低着頭,陸淩風什麽都沒做,任這個緩慢又難熬的結打到最後。

寧素道:“我先走了。”

陸淩風撥了一把Beta的腰,又把他逼回懷中。

“今天不上班。”

“什麽?”

陸淩風的手掌握在他腰後,控制着他的方向直接将人帶了出去。高傲的男人只給了他一個側臉:“去你家。”

“?!”

寧素直到坐在車上往寧家去的時候,方才醒悟過來。成蕊坐在前面副駕駛,兩人坐在後面。陸淩風的手依舊握在他的腰後,他只加了一件薄薄的大衣,被他這樣困在懷裏,寧素動都不敢動。陸淩風顯然也沒動。

他此刻冷着臉,手卻捏在懷裏堪堪一握的腰上,恨不得要捏死他。

車子駛進一座雕梁畫棟的大門,山裏的莊園泛着熟悉的鳥語花香。

寧素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帶他回來了。

他很久沒有回家了。自結婚後,他就很少再回來這裏。從車窗望出去,園裏的一草一木還是舊日模樣。車子穿過傾瀉下光斑的林蔭道。以前總覺得這院子太大,房子很空,夜裏像是吞噬人的怪獸。

寧素一大半的童年時光都是在寧家人無視和厭棄的環境裏長大的。他的母親把他扔到寧家就走了。小時候,他只能住在寧家最後排的一間小屋裏。那裏是連傭人都懶得來的。寂寞、孤獨、陰冷,他常常躲在床底下才能熬過夜裏的恐懼。而白天,他就像一只被人随便踢來踢去的球,經常受人欺負。

那時候,連傭人都敢欺負他。經常被罵是沒人要的野孩子,廢物,是個什麽用都沒有的累贅。他躲在洗衣房哭,洗衣房的傭人忘了他在裏面。洗衣房裏熱氣蒸騰,門窗緊閉。他躺在洗衣房汪洋大海的地板上,差點溺死在裏面。

他的Alpha堂哥像打扮家裏的狗一樣給他剪頭發,嘗試誘導他發Q,信息素不管用,就大發脾氣,非要驗驗他是不是beta。父親是個只顧享樂的二世祖,從未正眼瞧過他。叔伯姑姑虎視眈眈,生怕他分得一點繼承權。有一次,他上學的時候,被送他的保镖壓在車後座脫掉了校服褲子。他都不知道是怎麽從那個對他有着和善笑容的中年男人手裏逃走的。那一天,他無比憎恨着他私生子的身份。

少年時代的眼淚和軟弱,仿佛都在昨日一般。要不是後來爺爺的照拂,也許他會死在寧家也說不定。

直到車停下來,陸淩風箍着他的腰帶着他出現在寧家衆人面前。寧素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男人的用意。

他的叔叔率先迎了出來,姑姑歡天喜地地笑着請他們進去。傭人們都圍了上來。而他那院裏子給狗洗澡的堂哥,和一向高傲從未理睬過他的妹妹,則神色不自然地望着他。

堂哥寧理一腳踹翻了給狗洗澡的水盆。

陸淩風一路牽着他走進客廳,今天所有的人都在,連他那不着調的父親都打着哈欠出現了。

陸淩風只向他父親示意後,便拉着他坐在了沙發上。

坐下後,男人還握着他的手。大手捏着他的指骨,男人和他貼得很近,俊美的臉龐歪過頭溫柔地問他:“累不累?”

從頭到尾,男人都對他表現出了親密無比的姿态,像是和他親昵慣了。

而這一路,陸淩風沒有和他說一句話,沒看過他一眼,車裏像是冷窖一般。

此刻,他看着陸淩風冰冷的毫無溫度的眼神,恍惚忘了自己怎麽回應的,似乎是說了句不累。

陸淩風一笑,轉過頭道:“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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