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暈倒

第12章 暈倒

一個晴朗的傍晚,晚霞挂滿遙遠的天際,雲遙放在吧臺的手機響了一聲,快速翻過來看一眼,又意興闌珊地丢回去。

調酒小哥喲一聲,“瑤瑤姐,等情郎啊?”

雲遙接走他的牛奶,“調你的酒去。”

“讓我猜到了?上回那個看着又帥又有錢的?沒再見他來過啊。”

雲遙垂眼看着手機屏幕,那回午夜一別,嚴泊裕确實沒再找過她,微信也沒找過,她主動發了一次消息,說自己的腳鏈可能丢泳池了,他派人進去找,說沒找到,回頭賠她一個。

但到現在也沒後續。

手機掂在指尖,猶豫要不要再發一條。

欲擒故縱雖然有用,但也不能太放縱了。

還沒想出來個所以然,門口有人叫她一聲:“瑤瑤姐,有人找。”

“誰啊?”雲遙邊拉防曬衣拉鏈邊往外走。

“一個男人,不認識。不過挺帥的。”

門口迎客的說不認識,那就是不常來酒吧的。

不常來的,又帥,又知道她在這幹活的……

兩個人名在腦子裏打圈轉,到門口看到人,心想猜的真準。

天還亮着,這回看清了他的臉,比在山上的時候白了不少,皮膚也光滑很多,那時候紫外線曬得皮膚又黑又糙,遠沒有城裏十七八的少年鮮嫩。

雲遙态度冷淡,皺着眉說:“我不是告訴過你了,不準再找我、再打擾我,你又來找我幹什麽?”

周明坤的臉色同樣很差,嚴肅地繃着,命令她,淩厲的口氣稱得上是警告:“你不能和那個男人在一起。”

真好笑。

雲遙也偏頭笑了一聲,輕蔑說:“你當你是誰,你說不讓我跟誰在一起,我就不跟誰在一起了?”

周明坤被她這一聲嘲笑激怒,臉色微微漲紅,“……你不就是想要錢,要多少,說個數。”

“怎麽,掙到錢了,不知道怎麽花了?”雲遙看着他,“你有多少?”

“你要多少?”

“你先亮出來看看。”

城裏的錢都是存卡裏,手機就能看餘額,但周明坤顯然還沒适應,他猶豫着從褲兜裏掏出一個黑色塑料袋,擡眉看她一眼,在女人拭目以待的眼神下,撐開塑料袋的口子……

只一眼,就一眼,雲遙噗一聲笑出來。

她這一聲笑很放肆,酒吧雖然還沒到正式上人的時候,但也有早來的,店門口也有經過的路人,紛紛側目。

男人的手已經緊握成拳,結實的小臂青筋爆凸,彰顯他此刻壓抑的尴尬和羞惱,但還是保持撐開塑料袋的動作給她看着,“……夠麽?”

雲遙兩根纖指捏走他的塑料袋,下一秒,像丢垃圾一樣甩回他懷裏,嗤笑說:“就這一點也敢往我面前送,還沒我一晚上掙得多,還敢跟嚴少爺比,你怎麽好意思拿出來的?也不嫌害臊。”

他臉色突然漲紅。

這時有女人扭着腰從店裏出來,捂嘴笑說:“小子,你就這點身家就不要拿出來丢人了,多少千萬億的男人來‘買’瑤瑤回家,她都不樂意呢,她就喜歡在alluring待着,等着她的好情郎——”最後一句拖着音笑睨一眼雲遙。

雲遙涼了臉,對女人說:“麗麗,這是我的事。”

“呦,我就說兩句,瑤瑤怎麽就不高興了。”

“姚姐不喜歡搞內讧的人,你要是不想我告訴她把你趕出去,你就繼續挑釁。”

“真是的……”麗麗翻她一個白眼,戀戀不舍地再看一眼門口的男人。她是真喜歡,剛遠遠見那一眼就喜歡,不是常見的毫無特點的帥,面龐和眉眼都有種野蠻的冷厲,很有味道,下面雖然穿的寬松,隐約估摸着也非常可觀,床上應該很帶勁。

不過背靠alluring這棵大樹掙錢才是最重要的,她搖搖頭,扭着身子走了。便宜的男人也不值得她花心思勾搭。

雲遙也準備回去,淡聲說:“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別再來找我,我之前的話不是空話,你再來找我,他真能找人打斷你的腿。”

她這樣奚落他,死心塌地對另一個男人,周明坤也不是沒有一點自尊心,喜歡熱臉貼人冷屁股,臉上的紅漸漸消散,态度冷漠道:“如果我說,前天你那個男朋友派人去找我調查你,你也不感興趣?”

雲遙已經轉過去的身子,猛然轉回來,震驚地盯着他。頓了頓,鎮定下來問:“你想幹什麽?”

“我的孩子在哪裏?”

雲遙懵了,他怎麽還提孩子?

她煩躁皺眉,“說了打了打了,你怎麽就是不信。”

“你在哪打的,帶我過去查病歷!”

“沒有病例,随便找的小診所打的,便宜省錢,行不行?”

周明坤不信。

她肯定沒打。

雲遙左右看了看街道兩側,人來人往也看不出什麽,下一級臺階靠近他,低聲說:“今晚淩晨兩點,還是上次的胡同,你過去等我,我就告訴你,你的孩子在哪裏。”

他身體訇然一震,雙眸黑亮,緊緊盯着她,“你果然沒打!”

雲遙輕輕笑,“沒有,我也沒帶在身邊,所以你今晚記得去。”

她拍拍男人肩膀,再為他撣去肩頭的塵土,揮揮手,“你走吧。”

也不知道這句話是對男人說的,還是說給街上看不見的眼線。

一晚上,雲遙喝酒陪笑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不知道嚴泊裕都查到了些什麽,又是往哪個方向查的。她明白這種站在雲端的男人防備心重,心思難猜,但等他真正對自己戴上假面的時候,她是一點也猜不到他的心思了。

胸上忽然一疼,雲遙下意識蹙了蹙眉,客人摟着她的肩膀,笑中蘊着薄怒,“瑤瑤,想什麽呢這麽出神,老子叫了好幾聲都不願意理,是今天點的酒還不夠多?”

這是每回來都點瑤瑤作陪的男人,在下三流的道上有點勢力,雲遙伺候的也小心,随即嬌聲軟語:“怎麽會,當然是瑤瑤被龍爺迷得找不着魂兒了。”

男人爽朗大笑,再掐一把她的臉,“還是瑤瑤嘴巴最甜!”

雲遙害羞地低下頭,給他倒一杯最貴的酒,“龍爺喝酒,瑤瑤敬您。”

酒過三巡,男人臉上見了薄紅,摟着她的粗糙大手不住滑摸,“今兒難得天好,星星多,想不想去山上看夜景,嗯?”

雲遙倚着他笑,“昨兒才聽說龍爺得了五華山的別墅,兩個億呢,瑤瑤也想去開開眼,但今天身體不舒服……”

男人臉色微變,沉沉盯着她,“我記得上月不是這時候。”握着她肩膀的大手也使出蠻勁兒,“不識擡舉?”

肩膀疼,但雲遙只能賠笑,摸着他的胸口順一順,“龍爺消消氣,提前了,每天喝冰酒,瑤瑤的經期紊亂的厲害。”

他卸了力,黑臉不快,“早說讓你別在這幹了,想要多少錢老子給,跟着老子不比在這強?”

“龍爺對瑤瑤真好。”雲遙心懷感激,主動貼到他身上,“但瑤瑤還是想自己掙錢。”

“你就是太有骨氣。”他皺着粗眉篤定說。

“龍爺嘴巴更甜。”

雲遙笑一笑,吻他一下,稍作安撫,恭敬小心地将人送走,那邊姚姐派人叫她去下個包間,雲遙揮揮手,“不去了,我今天身體不舒服,先結束了。”

回到休息室,穿上防曬衣,忽然感覺下面有東西流出來,暗罵一聲,還真來了。

路邊超市買包衛生巾,再找個公共衛生間換上,雲遙提着袋子回家。

肚子說疼就疼,連個回家吃藥的時間都不給,她捂着肚子進胡同,看見牆底下蹲着個黑咕隆咚的東西,像個黑色垃圾桶。

今晚夜色晴朗,但繁星漫天到底沒有月明星稀的光線好,走近之後才看清蹲在地上的男人。

周明坤站起來,身子高大瘦長,看見她捂着肚子佝偻的樣子,狠下心,握緊拳頭,冷臉問:“我的孩子在哪兒?”

肚子上的疼一波接一波,這會兒正是最尖銳的時候,雲遙扶着牆蹲下去,擡頭看他一眼,“你蹲下來。”

周明坤在她面前蹲下。

雲遙低聲問:“他們找你問我什麽?”

“你先告訴我我的孩子在哪兒。”

她冷笑,“交易也得有個誠意吧。”

這句話不知道觸及了他什麽怒點,男人面色猛然緊繃,眼角肌肉更是緊到顫抖,漆黑的眼珠死死盯着她,像一頭發怒的豹子,“你是孩子媽媽!竟然用‘交易’去形容?”

“那怎麽了?”雲遙不以為意,“不就是交易麽,我又沒說錯。再說了,你知道我生下它有多難,吃了多少苦嗎?我憑什麽不能這麽說?我想怎麽說就怎麽說。”

“你不配做他媽!”他咬緊牙關低吼。

“少廢話,我肚子疼,沒工夫在這跟你讨論這個,你先告訴我他們找你都查了什麽。”

男人還是緊盯着她喘氣,一股氣到極致卻又不知道拿她怎麽辦的無力,只能用眼神攻擊威脅。

“你要不願意說就算了,我走了。”她說着就撐膝蓋站起來。

“那個男人問我,我們是什麽關系。”周明坤擡頭盯着她,聲音冷到極致,“問我——你真名叫什麽,從哪裏來,為什麽要去那個酒吧做陪酒女。”

雲遙摁着肚子,垂了垂眼,看着他,“你怎麽回答的?”

他冷笑,“我當然如實說,說你叫餘夭,來自大壩山。至于你為什麽要進酒吧做個陪酒女,我怎麽知道。”

在他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女人的眼神已經變了,再沒有重逢後的游刃有餘,震驚之後,緊張、擔憂,發怒,甚至有了害怕。

“你怕什麽?”周明坤尖銳質問,“你既想攀高枝,又怕人家知道你過去的經歷,不再要你?”

“你懂什麽?!”雲遙氣得眼眶發紅,肚子越來越疼,用盡全身力氣踹他,“你懂什麽?!周明坤我告訴你,他們再問你,你就說我們兩年前在錦城談過一個星期,然後我就和你分手走了,你什麽都不知道,你不想再理我的事,敢多說一句,壞了我的好事,別說你的孩子了,你以後的子子孫孫我通通都給你斃幹淨!”

她說完就走,周明坤迅速起身拉她胳膊,這才感覺到,她身體冰涼顫抖。

“他對你不是真心的,你和他斷了。”

雲遙全身上下所有的力氣都用在剛才踢他那一腳上了,現在身體虛弱的厲害,全身冒冷汗,頭暈眼黑站不住,嘴上依舊在說:“我說過我們已經分手了,我現在和誰在一起是我的自由,我喜歡他,我願意,我就想和他在一起,你聽懂我的話,守好你的嘴,別攪合了我的好事,對誰都好,咱們各走各的路。”

“你不就是想要錢,你想要多少,我都給你搞到手。”

雲遙蒼白的唇角勾個冷笑,“那你知道他有多少錢嗎,是你一輩子都不敢想的,都想不到的!”

她推開他,扶着牆,彎腰捂着肚子,一步一停,虛弱地往前走。

周明坤攥緊拳頭,手臂青筋蜿蜒,壓抑着蓬勃怒意,盯着女人仿佛下一秒就能暈倒的背影,幾個大步追上去,“我的孩子在哪兒?”

他問的時候勾了下她的胳膊,但這一帶,突然讓她腳底不穩,他慌的上前一步,她身子綿軟無力倒他胸膛上。

暈倒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