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報警

第15章 報警

“……訂……訂婚?”雲遙被吓蒙了,随即無法置信地看着她,秀氣的眉頭蹙成八字,一邊搖頭一邊魂不守舍說,“怎麽可能?不會的,爺剛才還和我說……說他沒訂婚,他說他最喜歡我了……”

“什、麽?!”楚冰嬌只覺得通體冰涼,又似火燒,腦門子都要氣炸了!

嚴泊裕過來還真是找她的!竟然說最喜歡這個陪酒女了!

她一個千金大小姐,哪裏比不上這個窮酸的陪酒女!她跟在嚴泊裕屁股後面多少年,他都沒對她說過一句喜歡,就連訂婚也是被嚴阿姨拿繼承人的身份逼着同意的,竟然前腳和她滾過床單,後腳就來和這個窮酸磕碜的陪酒女說最喜歡她!

那一瞬間,楚冰嬌渾身上下只有無窮無盡的火氣,想到從小到在嚴泊裕那受到的冷落,圈裏那些塑料姐妹背後嘲笑的嘴臉,眼前這個女人哪哪都不如她、卻輕而易舉獲得男人的芳心……一樁樁、一件件,裝在她的皮囊裏憋的要炸了,什麽都沒想,楚冰嬌一巴掌狠狠揮了上去。

她可能是用盡了畢生的力氣,将對方扇的連捂臉都來不及,轉個圈摔倒在地,痛苦呻吟。

楚冰嬌居高臨下看着她像條狗一樣趴在地上,心裏似乎才得了一絲爽快,就應該這樣,這個陪酒女憑什麽?什麽身份!憑什麽得到嚴哥哥的喜歡?憑什麽和她擁有同一個男人?看見這個窮酸肮髒的女人,她只覺得惡心。

連嚴泊裕都惡心。

這樣肮髒的女人也下得去口。

雲遙捂着自己火辣辣疼的臉,嘴角也疼的厲害,輕輕碰了一下,摸到溫熱黏膩的鮮血,裂口了。

見名媛小姐轉身要走,她趕緊叫住,“你等等!”

“幹什麽?”楚冰嬌回頭,嫌惡地蔑視,“還沒被打夠?”

“我要報警。”雲遙掏出手機,說着就開始打電話。

“什麽?”

一開始,楚冰嬌不可思議地笑了一聲,在她的地盤上報警說她打人?太不自量力了吧。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誰?那我告訴你,我可是楚天集團的大小姐,整個蕪江都是我們楚家的,你竟然敢報警抓我,信不信我爸把你——送進去?”

但等對方開始對着手機報地址和她楚家大小姐的身份,楚冰嬌突然沒了方才的傲慢,面色一變,慌亂跺腳,“不是,不是……你真報警啊?你想要多少賠償我都給你,一百萬夠不夠?五百萬,一千萬?你別報警啊!”

和一個陪酒女扯頭花鬧到警局,她這樣高貴的身份和一個肮髒低劣的陪酒女勾搭到一塊,還不讓圈裏的小姐妹笑話死,真是能笑話一輩子的黑料了!

雲遙冷眼睨着她恨不能抛卻自小的利益克制,撲過來搶奪手機的慌亂,挂了電話,捂着臉對她說:“十分鐘,警察就過來了。”

楚冰嬌又氣又急,纖白細膩的雙手止不住撕扯包包提手和絲巾,“你想要多少錢?”

“我什麽錢都不要,我要你打人付出代價!”

“不是……”楚冰嬌是真慌了,“你跟着嚴哥哥不就是為了錢,你說,你想要多少,我都給你,我滿足你行嗎,你別報警啊……”

真報警了,她真要背一輩子的黑料了。

更重要的是,爸爸已經警告過她不要插手嚴泊裕在外的私生活,嚴泊裕不是她能管的,結婚後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嚴太太,生下嚴家和楚家的未來繼承人,享一輩子的錦繡榮華。是她自己憋不住跑過來的。

真鬧到了警局,她怎麽敢讓爸爸去撈她和封鎖消息啊。

“別說話了,等着吧。”雲遙不耐煩地說一句。

她現在臉疼嘴疼的厲害,比胳膊都疼,每張口說一個字,牽扯到唇角的皮肉都要疼一回。

這名媛小姐下手真狠。

楚冰嬌本就心慌意亂,心神不定,被她這算是呵斥的一聲吓了一跳,仔細看,發現女人面容冷漠,捂着臉皺着眉,不耐煩的情緒溢于言表。

“好啊!”楚冰嬌大聲說,她算是發現了,“我就說你是個假白蓮,真綠茶!你不是柔弱小白花嗎,你在嚴哥哥面前裝的真像啊,我都快被你騙了。”

雲遙掃她一眼,沒搭理。

楚冰嬌更氣了,“你還白眼我!”

“閉嘴!”

“你——”

楚冰嬌氣得跺腳,但人家都報過警了,她也不敢再動手,于是指着女人說:“我告訴你,下個月八號我真的要和嚴哥哥訂婚了,嚴阿姨親自找大師選定的時間,明天請柬就會派出去,現在,Zuhair Murad的著名設計師戴安徳先生正在連夜為我設計訂婚禮服,我們真的要訂婚了!”

雲遙原本就被小公主那一巴掌扇得臉腫嘴裂,腦袋眩暈,現在更被她這喋喋不休的聲音吵得頭疼。

又過了幾分鐘,路上亮起兩束白燈,警車姍姍來遲。

車上下來兩位警察,雲遙給他們看了臉上的傷,其中一位問楚冰嬌:“小姐,是你扇的嗎?”

“我……”

楚冰嬌在警察過來的時候已經不只是慌了,是怕了,手心出虛汗,心髒咚咚響。

她自小沒了母親,被爸爸捧在手裏嬌寵,能見警察的次數一只手都數得過來。更沒有這樣一個人面對警察過,還是在自己驕縱傷人的情況下。

她嗫嗫點頭,随即補充說:“我不是故意的,我願意賠償,多少錢都願意賠償。”

警察又問雲遙:“你願意接受賠償麽?”

“不願意。”雲遙捂着臉,嘶溜着嘴問,“能關她兩天嗎,長長記性。”

“不行!”楚冰嬌怕的叫起來,怎麽也沒想到,這個陪酒女竟然想把她關進去。

“我可是楚明國的女兒,楚天集團的大小姐,你們敢關我,明天我就讓你們下崗!”

兩位警察對視一眼,因為只是兩個女人扯頭花打架,所裏就讓他們倆——一個今年夏天才畢業、一個還是輔警的小警察過來了。這下誰也不敢動。

“那跟我們走一趟吧。”回所裏讓師父斷案吧。

雲遙說:“我申請先驗傷,處理一下,胳膊疼,臉疼,嘴也疼死了。”

于是兩位警察兵分兩路,一個送大小姐回所裏,一個帶着雲遙去醫院驗傷。

雲遙這邊驗傷後處理傷口很順利,那邊輔警送大小姐回所裏,被她纏了一路。

大小姐問:“我不會真的被關進去吧?”

她千金之軀,怎麽能和那些地痞流氓社會無賴一起拘留,環境肮髒,吃一些不是人吃的東西。

輔警謹慎回答:“這個我不能确定,要是對方不願意和解,傷也比較重的話,是有可能的。”

“我可是楚天集團的千金!楚天集團你肯定知道的吧?”

輔警點頭。他知道。國內最大的酒商,幾乎占據了全國酒産量的百分之六十。

“那你們也敢關?”楚冰嬌質問。

“這個我做不了主。”

“誰能做主?你們所長能做主?你把你們所長的電話給我。”

輔警安靜開車,沒搭理。

楚冰嬌看着前方燈火通明的夜路,越想自己被拘留的情景越慌,越想這件事被傳出去的場景心裏越亂,握着手機的手心不住地出汗。

她腦子裏飛速搜尋能給誰打電話,即能解救自己又不會說出去讓她丢人。

對 ,嚴泊裕!

給嚴泊裕打電話!兩人的訂婚還在進行階段,他絕對不敢罵她破壞訂婚,而且只有他既能救她,又有能力封鎖消息。

況且自己是因為他來和陪酒女鬧的,要是說出去了,他的正派未婚妻和他的情人打起來了,就坐實了他在外面有小三的事實,他絕對不敢說出去。

而且他還可以讓陪酒女別和她計較,接受賠錢調解。

電話很快被接通,楚冰嬌三言兩句,避重就輕地陳述一遍,提出訴求:“你快和她說說,讓她接受調解,我賠多少錢都行。”

她這邊一骨碌說完,那邊電話裏很長時間沒有聲音。

楚冰嬌的心又慌了起來,他不會不願意幫忙吧?

“……喂,嚴哥哥?”

這時候,正在直升機上的嚴泊裕頭疼地按了按額角,“你到底怎麽她了?”

楚冰嬌一聽就炸了,“什麽叫我怎麽她了?她可不是柔弱小白花,厲害着呢,我能怎麽她啊?”随即又委屈起來,“嚴哥哥,你怎麽都不關心關心我……”

“你要是沒怎麽她,你能怕她不和你調解?還會主動要求賠償?”

“我就扇了她一巴掌,那她小題大做,非要報警,還不要錢,假清高……我能怎麽辦嘛,嚴哥哥,你一定要撈我出去,不然要是傳出去了,你的準未婚妻和你的情人因為你進警局了,你肯定沒有面子的對不對?我們要訂婚了,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只扇了她一巴掌?”男人咬重最後“一巴掌”,像是不相信她只做了這一件事。

“對啊,就扇了一巴掌。”

“……就這一回,你以後老實點,再背着我去欺負她,我也管不了了。”

“好好好。”

不管他說什麽,楚冰嬌現在都會滿口應下。

至于以後……哼!她看着前面寬敞的夜路,這回她是沒有經驗,讓這個陪酒女抓到把柄了,以後她只會做的更隐秘。

……

雲遙處理好傷口,拎着藥盒和警察一起出醫院。

警察看着她腫的快趕上面包高的左臉,眉頭一直沒下去過,“你行事小心一點,自己的安全最要緊,別最後把自己折騰沒了。”

“你這說的什麽話。”雲遙白他一眼,漫不經心說,“我有自己的計劃。今晚怎麽是你過來?”

“我正好值班,聽電話裏的聲音像你,過來看看。”

雲遙想到最近停滞不前的進度,煩躁擰眉,“現在我人是和嚴泊裕搭上了,但他防備心太重,沒什麽進展,而且他下個月就要訂婚了。”

要是換蕭烜那種胸大無腦的笨蛋富哥,現在或許已經拿到她想要的了。

“這只是一條路,實在不行我們再換方法。”

“……這是最好的路了,沒有第二條選擇。”

就在這時,雲遙兜裏的手機震起來,她看一眼,接通。

男人先問:“楚冰嬌打你了?”

雲遙看警察一眼,擡手讓他等一等,往路邊走一段,低泣着嗯一聲,“嘴角都裂了……”

嚴泊裕就猜着楚冰嬌沒說實話,她這人,越是心虛越是虛張聲勢。

“這回先算了吧,我今晚有事去外地,回來給你帶禮物,有什麽想要的沒有?”

雲遙愣了下,随即關心問:“什麽時候能回來呀?”

他笑一笑,語調輕松,“想我了?”

“嗯……”

“過兩天,沒個準兒。”

男人又說:“我還在直升機上,先挂了,這事兒你別和楚冰嬌計較,你真讓她進去兩天,我的臉也沒地兒擱了。”

“嗯……”雲遙乖巧說,“瑤瑤都聽爺的。”

“乖丫頭,回去給你帶禮物。”

他又說一遍,挂了電話。

雲遙拿着手機拐回去,警察已經招到出租車,拉開後座車門讓她上去。

一會兒便到了片所,下車之後,進警局之前,是兩人能獨處的最後時間,警察只來得及說一句:“別硬抗,有事兒記得給我和師父打電話。”

“嗯。”

警局大廳,一個衣着精致的女人姿态娴雅地端坐在椅子上,看見兩人進來,尤其是看見雲遙臉蛋和胳膊上抹的藥水,高傲地擡了擡下巴。

雲遙把單子遞過去,“醫藥費結了,今晚這事就過去了。”

“哼。”

楚冰嬌優雅地擡手接過來,看一眼單子,從錢夾裏抽張銀行卡,高傲地遞出去,“刷卡麽?”

雲遙瞥她一眼,掏出手機,點開收款碼。

她這下瞥的一眼,教楚冰嬌氣得站起來,“你又瞪我!”

雲遙合上眼皮,暗自翻個白眼,“沒瞪你,掃碼結賬,今晚這事兒就結束了。”

“哼,量你也不敢。”

楚冰嬌強硬地将銀行卡塞她裙兜裏,像施舍乞丐一樣看着她,“說好了給你賠償的,這裏面是五百萬,你收下,應該夠你這種人衣食無憂一輩子了,以後不準再糾纏嚴哥哥了哦。”

雲遙冷眼看她,“我不能要。”

“給你就拿着吧,你非要纏着嚴哥哥,不就是想要錢。”

“并不是。”雲遙掏出銀行卡,夾在指尖晃晃,“你要是現在不拿回去,明天這五百萬就是鋪滿你家門口了。”

“你——”楚冰嬌被她氣得胸口起伏。

太可惡了!太可惡了!這個低劣肮髒的陪酒女真不愧是社會最底層爬出來的,就會使這些陰暗拿不出手的卑鄙招數!

她氣哼哼地搶回來,掏出手機掃碼轉賬,雲遙收了手機,簽了警察的單子,轉身離開。

楚冰嬌踩着高跟鞋追過去,“嚴哥哥怎麽跟你說的,你怎麽就同意和解了?你和嚴哥哥在一起不就是為了錢,你為什麽不要我的賠償金?”

雲遙回頭看一眼她腳上的高跟鞋,真佩服她,穿這麽高的跟還能健步如飛。

眼睛順勢上掃她這張氣喘籲籲的小臉,“不想我和解?”

短短五個字,成功讓楚冰嬌噤聲。

雲遙在手機上下單網約車,楚冰嬌的車已經讓司機開過來了,她扶着車門,揚起驕傲的臉蛋,“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不用。”雲遙看着手機上司機就距離兩百米,循着導航找過去。

楚冰嬌看着女人走到街口,拉開出租車車門上車,心裏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一個千金大小姐,還是這個陪酒女勾引男人的準未婚妻,都主動屈尊說送她了,竟然不領情。

還敢拒絕她!

不識擡舉!

……

雲遙回到租房小院時,發現屋裏燈火通明,剛推門進去,客廳沙發上躺着的男生立刻彈跳起來,揉着惺忪睡眼,“瑤瑤姐,你回來了。”

說完放下手,看見女人高高腫起的半邊臉,猛吓一跳,“你臉怎麽了?”

雲遙笑一笑,“我說我出去偷東西,被主人抓住打了,你信麽?”

張清讓:“……”

他看起來真的這麽好騙嗎?

“你睡吧,我上去了。”

“需不需要我幫你凍冰塊冷敷一下?”

“不用,去過醫院了。”

雲遙又向姚姐多請了幾天假,連着姨媽和臉上的傷一起養着,平日裏也極少下去,只有外賣到,或者張清讓多做了飯讓她一塊下去吃,才會下樓一趟。

盛夏臺風登陸,蕪江連下幾天暴雨,雲遙覺得自己再在這間小出租屋裏躺着就發黴了,終于等到放晴,換到院子裏的陰涼棚下躺着。

張清讓在胡同口拿着個快遞進來,“瑤瑤姐,你買快遞了嗎?但是這個電話號碼不是你的啊。”

他經常出門,找朋友玩或者遛狗,碰到送快遞和外賣的就順手幫瑤瑤姐領了,對她電話號的前後七位記得很清楚。

雲遙接到手裏,上面只有“瑤瑤”兩個字是她,手機號确實不是她,但東西有點特殊,是一種跌打損傷藥膏。

心裏大概清楚是誰買的,拆開一看,裏面有一個盒子,一張票據,票據背面寫了一個力透紙背的嚴字。

“有人送的。”

“誰啊?”少年好奇。

“我偷的東西。”

“啊?”張清讓摸不着頭腦。

雲遙用這個藥膏抹幾天左臉,比之前好的快了一點,她對着鏡子看,皮膚似乎也比先前好了許多。

有錢人用的東西就是好。

她對着鏡子回想,怪不得初見那個人的時候,皮膚那麽水靈,看起來那麽富有貴氣。

即便時間久遠,記憶模糊,初見時高不可攀的印象,依然清晰如昨日。

手機裏姚姐催的厲害,客人過來點人,人卻不在,她每天解釋好幾遍,連天的解釋,也解釋煩了。

雲遙提前回去上班。

晚上最後一間客人,有些意外。

418包間點了好幾個,雲遙順在隊伍最後進去,屋裏和其他包間沒什麽區別,光線暧昧,音樂撩魂,又吵又亂,有進來早的,已經和男人親上了,接吻的口水聲,打啵兒聲,路過的時候都能聽見。

前面幾個小姐妹坐下之後,雲遙視野終于開闊,屋裏六個男人分坐在沙發上,有年紀大的,有小年輕,身上有種窮人故意往富人身份上打扮的土精致。

這種雲遙見過幾次,就是窮人想進來開開眼,見見另類世面,說不定衣服還是今天下班後臨時買的。

她走在最後,見沙發上的幾個男人都有了女人陪,自覺自發地往裏面走,發現靠近牆角的一個單人沙發上還坐着個獨身男人。

他沒跟大排沙發的男人似的,特意穿個襯衣、打個領帶,他穿了件寬松的黑色棉布短袖,整個頭都勾着,像是不想看見屋裏的場景,故意躲遠點,給自己豎起一道屏障。

雲遙心下輕笑,都來這兒了,還裝純呢。

屋裏光線暧昧不明,他那也不在燈光中心,只能模糊看見個寬大的人影。

雲遙走過去的時候,有個摟着“公主”的青年男人指着黑衣男人說:“你去他那。”

“是,公子——”

雲遙嬌聲應和,繼續往男人跟前走。

但她這一聲說完,勾着頭的黑衣男人突然擡頭,雲遙也扭着腰到了他跟前,看清這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

也看見,他穿的不是黑色短袖,是件藏藍色短袖,因為屋裏的光線,映射到她眼裏,成了深重的黑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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