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臭男人
第23章 臭男人
說者無心, 他那句“泉下有知”進入雲遙耳中,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嚴泊裕,或者說是嚴家, 竟然認為二小姐已經去世了?
模糊眼睛的淚水被男人擦去, 雲遙雙目清明地望着這位嚴家未來掌權人。
他既已做到未來掌權人的位置,得到的消息理應是真實的。
但雲遙明确肯定,二小姐沒死。至少在兩年前還活着。
那麽嚴家的就是假消息。
為什麽嚴家拿到的是假消息?
尚未接觸到嚴泊裕的時候,雲遙就已經知悉嚴家這種百年大族的爾虞我詐, 為了爬上最高位的勾心鬥角, 二小姐也曾說過, 是我活該,不曾料到他們如此狠心,落了個這樣的悲慘下場。
所以是誰構陷的她?
是嚴泊裕麽?
那時候他多大?十四?十五?
還是……嚴泊裕的大哥和三哥?
從照片裏可以看出,嚴泊裕與父母年歲相差極大, 他還坐嬰兒車的時候,父親鬓角已經有了白發, 十五歲的全家福, 已經沒有了父親。
而他的大哥、二姐和三哥年歲相仿,少年時看起來像是同歲,二十歲之後更是看不出來任何年齡差別。
父親年邁或離世, 兄弟姐妹争權內鬥, 是這種上流豪門最屢見不鮮的新聞。
幾乎轉瞬之間, 雲遙就自己腦補出了一樁肮髒陰暗的豪門秘辛, 然而查證二小姐當年被構陷蒙騙最終落入毒手的真相, 最最基礎的事情, 就是能在嚴家站住腳跟……
這時候,雲遙才發現, 自己兩年來的蟄伏算什麽,那連嚴家的敲門磚都算不得,如何在嚴家站穩腳跟,以至最終安全迎回二小姐,才是自己今後刀尖行走的日常。
而她能在嚴家站穩腳跟的基礎,就是身邊這位現下頗為焦急無奈的男人。
女人濕漉漉的睫毛輕顫着擡起,終于願意看他一眼。
然而,她剛回應一點,嚴泊裕便松了環着她的手,閑散靠上床頭軟包,慵懶冷漠地看着她,“爺已經知道過分了,也給你道歉了,凡事适可而止。”
雲遙指腹抹了抹臉上的淚,摸着照片上少女的裙擺,嗓音黏軟淺泣:“瑤瑤……瑤瑤沒有怪罪爺的意思……”
“瑤瑤只是心疼,二小姐這麽漂亮貴氣的人,年紀輕輕就沒了……”
女人低聲抽泣,字字心疼,嚴泊裕輕擡左眉,捏起她小巧軟和的下巴,左右看着面前這張真假難辨的小臉,“這麽善良?見張照片就哭成這樣?”
“瑤瑤……”雲遙咬唇,上挑眼睛瞟他一眼。
就這濕漉漉的一眼,欲說還休,千回百轉,勾的嚴泊裕手上不自覺掐緊。
偏她像是不知道自己這一眼對他的影響,依舊紅着臉頰,自顧自地哭說:“瑤瑤見二小姐覺得十分親切,仿佛上輩子見過一樣,一想到她這樣難得的人年紀輕輕就去了,就好像剜去了我的一塊心頭肉……”
雲遙說着,右手捂住自己的心髒,手背跟着覆來一只大掌。
嚴泊裕懶散倚在床頭,一腿曲起,一腿長抻,女人就跪坐在他長腿一側,被他的手帶着輕揉。
他的力道大了些,引得女人蹙眉輕叫,“爺,輕點……”
然而,她的求饒并沒有換來男人的憐惜,反而加重手勁,又勾住她的腰肢帶自己腿上,大掌掐着她下巴吻了上去。
男人呼吸很重,動作兇猛,似乎一點耐心也無,雲遙幾乎沒來得及阻止,就讓他的舌頭擠進來掃蕩。嚴泊裕用力吸食她香甜的津唾,勾着她柔軟的舌頭拉扯轉圈,沒多久,雲遙就覺得舌根發疼,四肢酸軟,被他吻得呼吸不過來。
她推了推,沒推動,又用了大力氣,才将如山厚重的男人推開,得以喘息幾口。
“……爺……爺別急,瑤瑤現在心疼得厲害,覺得與二小姐有緣,想多了解了解她。”
男人雖被推開,臉上泛些潮紅,并無不滿之色,撈過來她的一縷頭發把玩,“想問什麽?”聲音卻是漸冷了下來,昭顯着不快。
但雲遙已經分不出思緒去哄他,只能輕輕揉着緩解他的不适,“瑤瑤想問問,二小姐怎麽去世的?”
他不回答,反而皺起了眉頭,也揮開她的手,兩條腿都支起來,手肘搭上去,盯着她說:“你問這個……”
“瑤瑤只是心疼二小姐,想多了解她一些……爺您懂一些人對歷史人物的瘋狂嗎?不需要親眼見過,有時候只是一個名字,可能就喜歡癡迷上了,我上學的時候就有過,那時候還只是見了名字,現在我可是見了二小姐的模樣,更是喜歡的不得了。”
她這特殊癖好又教男人蹙了蹙眉,但沒了方才的懷疑,一臉“不理解但尊重”的便秘模樣。
他沉默良久,才低聲說:“我姐走的沒有尊嚴,她是在山林裏被狼吃了的,我們的人找到的時候地上只有她的幾片衣服布料,還有她從小戴到大的如來玉佩。”
雲遙詫異,“這就确定了?”
“狼都吃幹淨了,只有地上還有幾滴血,拿回來做了基因比對,基本确定就是我姐了,而且整座山都找遍了,都沒有找到。我姐從小錦衣玉食,出行都有保镖,沒怎麽鍛煉過,那座山她自己走出去基本不可能。”
雲遙繼續追問:“哪座山?二小姐為什麽會自己進山?你都說了她出行都有保镖,怎麽會自己進山?”
“西北邊的一座山,當時那地方出了點事,我姐過去處理,我也不知道保镖怎麽沒有的,等我們收到消息時,我姐已經沒了。”
“是有人想要謀害她嗎,你們有沒有查是誰做的?”
“……誰做的?”男人這一聲語氣有些微妙,低沉,諷刺,又輕挑左眉暗含不屑。
雲遙期待地望着他。
難道嚴泊裕知道?
他已經解決了?
他和二小姐的每張照片看起來都很親密,感情或許不錯,若他已經為二小姐解決了,自己現在就能告訴他,然後一起迎回二小姐。
在女人明亮的目光中,嚴泊裕輕輕哼了一聲,捏着她的臉頰左右轉了轉,“誰做的我不知道。不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迫害我姐想要達到的目的,已經被我截胡了。”
剎那,雲遙通體冰涼砭骨。
他截胡了。他截胡了什麽?
他一個嚴家最小的兒子,越過兩位幾乎差了一輩的哥哥成為老太太欽定的未來掌權人,雖說帶了“未來”二字,但因老太太年事已高,他早已實際掌控嚴家上下。
這不是,截胡成功了麽?
那麽,被他截胡的就是嚴家大爺或三爺。也就是說,當時暗害二小姐的,不是嚴家大爺,就是三爺?
也說不準,這裏面沒有他這個最終獲利人的手筆……
“想什麽呢!”
雲遙腦袋突然被彈了一下,注意力趕緊放到面前的男人身上,他擰眉說:“別亂想啊,我和我姐的感情好着呢,我不可能會害她。”
“真的麽?”雲遙懷疑地看着他。
“你這是什麽眼神兒?”
雲遙立刻說:“瑤瑤沒有別的意思……”
她只是懷疑,他可不可信。
将自己的命運和二小姐的命運交在這個男人手上,與他綁縛在一起,可不可行。
嚴泊裕将自己帶到這座莊園已經讓雲遙明白,以她的身份,想去嚴家老宅,與嚴家大爺和三爺,甚至于和二小姐的母親——嚴家現任掌權人——嚴老太太見面,可能性幾乎為零。
她只配待在嚴泊裕這座私人莊園裏,安安靜靜等着他和楚冰嬌訂婚,抑或是到結婚,将她送出去,再和嚴家搭不上任何幹系。
或者他是真對自己的身體感興趣,會再找一座宅子安置自己,直到哪天他徹底膩味了,與她結束那種不正當關系。
無論哪一種,都是她不能接受的,也都是二小姐等不起的。
雲遙看着面前系着藍紫色浴袍,尊貴無比的男人。
胸腔一下下鼓脹,手心緊張地出汗,一聲又一聲地問着自己:我真的能信任他麽?
她是個肉體凡胎,沒有能力溯回時光找尋當年的真相,也沒有影視劇裏的讀心術,窺探出男人心中所想。
能不能信,在她跨出第一步之前,甚至于在事情徹底結束之前,都是不可能完全知曉的。
在男人慵懶倚着床頭軟包,好整以暇的漆黑目光下,雲遙輕垂幹淨的眉眼,暗自深吸一口氣,伸出蔥白的手指——解開他的浴袍繩子。
他有着一副完美的軀體,也有着聰明絕頂的智商,在他神思清明的時候,她哪敢在他面前造次。
“話還沒說完呢,這事兒不着急。”嚴泊裕拽住她作亂的手,用力一拉,女人輕飄飄栽趴到他胸膛上,他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懶散問:“剛才準備說什麽?”
“瑤瑤沒有想說什麽。”雲遙眸光貓兒一樣柔軟,依戀地蹭了蹭他的指腹,手上用力掙開他的桎梏,撐着身體前傾,非常單純地親他一下,溫聲說,“瑤瑤只是想和爺更親近* 一點,爺是二小姐的弟弟,如果瑤瑤能和爺再親近一點,是不是……也相當于離二小姐更近一點了呢?”
她這樣充滿傻氣的話語,果然引得男人輕笑。
他屈指彈了下傻丫頭的腦瓜,“我是我,我姐是我姐,我是男人,她是女人,兩個迥異的個體,怎麽會離她更近?”
雲遙思考後點頭,“也是。”
她認同了,男人反而淡淡一笑,幾乎眨眼之間,便褪去準備睡覺的慵散模樣,露出令她熟悉的、充滿危險的威壓和欲色,眸光暗沉,指腹摩挲着她的柔嫩的臉頰,“不過……我們是親姐弟,基因相似,你這種說法,也不是不能那麽算。”
嚴泊裕說完,大手一伸,勾她進懷裏,輕松翻個身,将人壓在身下,瞧着她水光盈盈的眉眼,低頭吻上那香軟的唇。
男人灼熱濃重的呼吸噴灑在臉頰上,逼得雲遙閉上眼,摟着他的脖子回應,帶着男人一起沉溺在這個時而溫柔時而兇悍的熱吻中。
因為開始的緣由,過程中就算再激烈,雲遙問一些話也不讓男人覺得突兀:“爺……二小姐走了,您傷心嗎?”
男人在埋頭苦幹中,抽神兒觑她一眼,“什麽?”
“二小姐去世了,你傷心嗎?”
“你說呢?”
“假如有一個方法能讓二小姐起死回生,但需要取走你身上的一個器官,你願意嗎?”
男人停了動作,皺眉說:“你這都是什麽問題?”
“您就說嘛,願不願意?”
他将人翻個身,背對自己,掐着她的後頸,低聲提醒說:“專心點。”
“別嘛……”
雲遙這句撒嬌話還沒結束,男人一個猛進,再沒給她說話的機會。
謹慎的男人何時都是謹慎的,即便在這種時候,也沒有頭昏腦漲地給出最真誠的答案,反而因為着急,連哄着她玩兒的心思也沒了。
汗水濡濕枕頭,雲遙腰酸地趴在軟被上,喘息都困難,懊惱自己判斷失誤,連聲暗罵臭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