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女廁所

第29章 女廁所

五個人分成三輛車, 雲遙自然要貼着嚴老太太坐,而老太太坐到裕園的車是裕園派出去的,嚴泊裕作為裕園的主人自然也要坐這個車, 嚴家大哥和老三坐各自的車去醫院。

前後再各有一輛保镖車壓頭斷後, 五輛車組成的車隊前往蕪江高級私人醫院。

醫院大門早早敞開,車隊直抵私人通道入口,幾人下車後,一并進入鑒定中心。

護士抽了雲遙和嚴老太太的血液送往鑒定室。

醫院開了特殊通道, 整個送檢到分析完成不到四個小時。為了防止有人惡意篡改, 嚴家老宅管家全程拍攝視頻監督。

這四個小時, 說是在場五個人最為煎熬的四個小時也不為過。

嚴家大哥和老三頻頻前後腳去衛生間,不知道是真尿急還是背着商量什麽事情。

嚴泊裕一會兒一個電話,看起來很忙,但一直沒離開過, 沒電話的時候就在屋裏來回走,雲遙看着, 懷疑這個休息室有多少地磚, 地磚總共多少紋路,都讓他數得清清楚楚。

雲遙依舊是抱着嚴老太太聊天,老太太問她過去的經歷, 問她手腕的石膏, 雲遙給她講自己進城之後的坎坷遭遇, 大城市裏最卑微的蝼蟻, 波瀾起伏的受騙過程, 暴雨夜還被前男友糾纏的驚險刺激, 老太太沒經歷過,一驚一跳地聽了全程, 心疼的不得了。

過程中,雲遙若隐若現地提一提二小姐,例如在發廊工作時,老板娘說話做事雷厲風行,和媽媽很像,特別是說話喜歡以“呀”結束,覺得特別親切,她沒事的時候就喜歡拉着老板娘說話。

在一個高檔飯店做服務員時,店裏有個常來的顧客,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小姐,最喜歡背香奈兒的包包,穿淑女套裝,走路的時候習慣先擡左腳,上半身幾乎不動,看起來特別優雅,但實際上走的特別快,特別風風火火,很嚴厲,眉頭一皺就像是要訓人,充滿上* 位者的氣場,她來店裏吃飯的時候,雲遙會搶着過去給她上菜,就想看看那位小姐和媽媽相像的氣質。

……

這都不是她能從照片上看出來的,而二小姐“去世”十七年,照理說,即便她在二小姐“去世”之前見過,也不能記得如此清晰。

尤其是她說的時候,眼睛微眯,唇角淡笑,眉目裏充滿了對回憶的幸福感,這個神态,讓嚴老太太晃了晃神兒,仿佛看到了二十歲的星兒。

再聯想到她之前說的“十年”……

一個離奇又大膽的猜測在嚴老太太慈愛又精明的眼中逐漸形成。

整個屋裏,最輕松的莫過于雲遙了。

她甚至有心情給大家剝橘子吃。

她越輕松,越證明她心有底氣,越證明她可能真是嚴家二小姐的親生女兒,嚴家三兄弟越焦急,四個小時一過,嚴老三已經暴躁的掩藏不住,“大夫呢,結果到底出來沒有?!”

“慌什麽?”嚴老太太乜他一眼,“老實坐着。”

嚴老三立刻低眉斂目,“我去看看進度到哪兒了。”

“讓你坐着,坐下!”

作為嚴家掌權人的嚴老太太一發話,嚴老三不得不聽話地坐回來,像家養的小狗,絲毫沒有在外的威風和剛才的跋扈。

雲遙喝多了水,出去上廁所,剛打開女衛生間大門,身後襲來一陣風,腰後就覆上一張大手,一點沒給她反應時間,用力推她進去,随後是一道落鎖的咔噠聲。

這氣息太熟悉,雲遙也不着急,慢悠悠扭過身子,瞧着男人竭力壓下焦慮、但明晃晃寫着“我很焦慮”的面龐。

“女廁所,小舅舅,您進錯地方了吧?”雲遙輕聲嘲笑。

“小舅舅”這個稱呼嚴泊裕依舊難以接受,眉頭下意識蹙起,看着她仿佛一切盡在掌握的輕松,皺起的眉頭更緊了緊,沉聲提醒:“你已經看見了,大哥和三哥有多着急,你要是害怕,現在走還來得及。”

雲遙挑眉,唇角也勾了笑,“我怕?我怕什麽?這不是給我認祖歸宗的好時候嗎?”

“你應該不知道我媽的手段,要是讓她知道你二姐姐女兒的身份是騙她的,我敢保證,你不會有好下場,可能比二姐姐死的還要慘,那時候我也救不了你。”

“小舅舅,您多慮了。”

雲遙說完,拉開女衛生間大門,慢走不送四個字尚未出口,撞見對面男衛生間出來的男人,愣住了。

……真他媽操蛋。

今天她只是有個小念頭,還沒說一定要去看看怎麽樣呢,老天爺就這麽迫不及待送到她面前給她看來了。

真的,別太眷顧她,尤其是這種私密談話的時候。

男人也停下來,但對于見到她,似乎并不意外,應該是聽了有一陣牆角了。

雲遙直接忽視,敞開大門對身後尊貴的爺說:“這是女衛生間,小舅舅過來不合适,還是趕緊出去吧。”

大門一開,女衛生間內的嚴泊裕也看到對面的年輕男人,擰了擰眉。或許是氣場不和,他并不想見到小丫頭的這個前男友,很不喜歡。

“你怎麽在這兒?”

以這家私人醫院的高檔性質,這個前男友應該還不夠資格過來。嚴泊裕目光下移,落到他的白色棉布短袖和藍色五分褲上。

都是便宜的地攤貨,加上板鞋,應該都不到一百。

嚴泊裕問了之後,雲遙終于有理由堂堂正正轉頭看過去,不必再克制自己。

男人額頭還貼着紗布,臉色偏白,讓原本淩厲的眉目越發顯得蒼涼冷淡,兩個字:“陪診。”

雲遙腦中突然拉響警鈴,面上佯不在意問:“陪誰?”

除了朱世春,還有誰陪他一起出山?

雲遙突然想到,自己只警告了他一個,萬一嚴家派人去找朱世春調查,那是個大傻蛋,指不定會将她的老底透露的幹幹淨淨。

周明坤對上她暗暗警惕的眼神,挑唇譏諷道:“我的病人,服務對象。”

雲遙想起來,現在好像是有個陪診師的行業,沒想到他來大城市時間不長,職業倒是這麽先進。

嚴泊裕也明白了,許是某些有錢人自己不熟悉醫院,更不想自己一個人看病,找了個陪診師。

他走出去,站到女衛生間門口,對雲遙說:“你去上廁所,我在這等你。”

雲遙:?

“你站這兒幹什麽?”

聽她上廁所的尿尿聲?這麽變态呢。

嚴泊裕掃她一眼,什麽意思,她明白。

之前答應過他不會再和前男友有任何牽扯,現在前男友站着不走,明眼看着是等自己走了之後和她說話。

雲遙沉了口氣,無語阖上門。

……雖然,她也是這麽打算的。

找了個最裏面的隔間上廁所,她可沒有讓兩位過去式聽她尿尿聲的癖好。

洗完手出去,兩位男士各站各位,一點挪動的跡象都沒有,也誰沒看誰,或許真是磁場不合,雲遙站在門口,都覺到了暗流湧動的沉悶氣息。

她對嚴泊裕說:“走吧。”

然而她未動,嚴泊裕也剛剛挪動身體,忽然聽見男人低沉的嗓音:“認祖歸宗?”

雲遙緩緩一笑,“是啊,誰能想到,我竟然是嚴家二小姐失散多年的女兒。”

男人又将目光挪到嚴泊裕臉上,漆黑眼珠晃動之間,對兩人過去“亂-倫”一事似乎已經剝皮剔骨說個幹淨,充滿了嘲諷和不可置信。

嚴泊裕沉了口氣,什麽都說不出來,他的心口已經憋屈地悶疼起來了。

雲遙輕松自若地挽上嚴泊裕的胳膊,對周明坤笑意盈盈,“我和小舅舅之前的事,還希望你幫我們保密哦,謝謝啦。”

“小舅……舅的滋味,怎麽樣?”男人聲音低沉嘲諷,目光深沉地盯着她,漆黑眼珠下溢滿了暗紅色的火藥味。

雲遙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特別刺激。”

嚴泊裕驀地睜大眼轉頭看她,周明坤卻是眉眼更沉,額角和脖頸上的青筋撐開皮膚浮出蜿蜒怒意,咬緊牙關才強壓下火氣。

“小舅舅,我們走吧。”雲遙仰頭,甜甜地對嚴泊裕說。

嚴泊裕有些擔心這個前男友被小丫頭這句話刺激到,将兩人之前的關系捅出去,因此淡聲提醒了句:“有些事,知道多了對你沒好處,忘幹淨才百利無害。”

周明坤冷冷扯唇。

即便他忘了,某人似乎一點也不想忘記,甚至在回味無窮。

嚴泊裕回看一眼雲遙挑釁的眼神,對她說:“你也忘了。”

“那好吧。”她聳聳肩,卸的很輕松,一副無所謂的姿态。

突然之間,嚴泊裕內心深處,又隐隐升起一抹懊悔,在他的刻意忽視下,又一次漸漸消散。

等雲遙和嚴泊裕前後腳回到休息室,檢驗報告已經出來了,穿着白大褂的大夫拿着封好的文件袋站在休息室中央。

嚴老太太穩當當坐在沙發中間;嚴大哥屁股坐在沙發上,魂兒似乎已經飛走了,雙手不安地交纏亂搓;嚴老三雙眼緊緊盯着大夫手裏的文件袋,恨不能将它盯透,仿佛下一秒就能搶過來打開看,也因為他的眼神,醫生抓的更緊,站他身後的嚴家老宅管家也嚴陣以待。

雲遙一腳跨進門,甜甜叫道:“姥姥。”

嚴老太太高興擺擺手,叫她來身邊坐着,吩咐醫生:“人齊了,開吧。”

一瞬間,全場除了鎮靜自若的嚴老太太和早已經知曉檢驗結果的醫生,所有人的呼吸都緊了起來,即便早已做好準備的雲遙,也無法避免地屏了呼吸。

這裏各個都是混跡高位的人精,每一個都能秒了她的智商和算計,造成的結果如何,她也終無法預料。

這幾秒,休息室的空氣靜止了一樣,只能聽見醫生拆開硬質文件袋的欻啦聲。

在醫生緩緩掏出來的時候,他轉頭看了眼現場唯一一位年輕姑娘,眸光謹慎、勸告,也讓現場所有人的眼神都凝視到雲遙臉上,她報以微笑,鎮定揚唇,“大夫不趕緊掏出來公布結果,看我做什麽?大家都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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