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老太君的人來叫吃飯的時候,這父女倆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

顧姜山許久未喝酒,一時貪杯直接醉暈過去,現在都還沒醒。顧連清還好些,洗了個澡換了件衣裳清醒了許多,便沒有叫他,自己先去了。

她一個人到了存善堂,一進門看見的便是一對金童玉女站在那裏,男的溫潤如玉,女的明媚嬌豔,尤其是看二人之間的氣氛便知曉這幾日當是過得很不錯的。

顧連清走進來,謝景安看見她的第一眼便松開了和顧溶月緊抓着的手,“清兒。”

“見過肅王,肅王妃。”顧連清打斷他的話,沖着二人行禮。

顧溶月本是不高興地瞪了謝景安一眼,可看着顧連清又委屈巴巴地喊了一聲“姐姐”。

顧連清後退一步,“不敢當。王妃還是直接稱呼妾身的名字吧。”

“姐姐可是在怪我。”

“妾身只是謹記自己的身份。”

顧溶月頓時就眼含淚水了,她哽咽道:“姐姐從前與我不會這麽生疏的。”

顧連清面無表情地聽着,謝景安将她摟在懷中,輕聲安慰道:“別哭了,這件事是我的錯。”

他看着顧連清,道:“此事都是本王的主意,是本王愧對了你,連清,你別怪罪溶月,也別因為我傷了你們姐妹之間的和氣。”

顧連清手指微緊,沒有出聲。

“清兒,我……”他還想再說。

“好了,吃個飯而已,弄成這樣做什麽?”身後的顧姜河不客氣道,“都坐下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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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三個人都不敢再争論,各自入座。

顧姜河見只她一個人,便問:“你爹呢?”

顧連清低道:“父親午睡還未醒,一會兒就到。”

顧姜河皺了皺眉,對身邊的下人道:“再去催一催。”

“是。”

瞧着還少了人,顧姜河又問:“裴恒之呢?”

“他公務繁忙,今日來不了,改日我再帶他來見祖母和叔父。”

這話說的,謝景安都來了,一個臣子還能有王爺忙?

本該有三個人可眼下就顧連清一個人坐在桌上,顧溶月瞧着她也有兩分心疼,“姐姐,是不是恒哥哥對你不好啊?”

顧連清喝茶的手一頓,這下老太君直接出聲了,“哪兒那麽多話,吃飯吧。”

衆人不敢言語,乖乖吃飯。

顧連清食之無味,她一個人坐在其樂融融的餐桌上。

所有人都很快地接受了這場錯嫁,她也接受了。

可是為什麽都這樣了,所有人還不滿意呢。都還要借着關心她的名義一次次地刨開她的傷口然後問你疼嗎?

粉飾太平不會嗎?得了好處裝聾作啞不會嗎?為什麽要逼着她一遍又一遍地解釋和微笑呢。

顧連清今日真的有些累了。

她吃了幾口,便沒胃口了,準備起身離開,卻聽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

“恒之來晚了,諸位海涵。”

顧連清一回頭就看見裴恒之一身紫色長衫走進來,他眉眼冷峻,自帶一種冷漠的氣場,又是晚間,踏月而來,更顯得他有一種疏離感了。

顧姜河見狀,讓下人給他添了副碗筷,然後面色不虞道:“有什麽事能比陪你夫人回門還重要?清兒到底是我顧家的人,你待她不好便是待我顧家不好。”

裴恒之坐下,沖謝景安等人都颔首示意,然後謙遜道:“叔父教訓得是。只是今日實在是湊巧。城北的畫行裏有人出鳴鳶圖,聽聞岳父素愛字畫,這鳴鳶圖可是前朝大師所作,小婿這才動了心思想将它買來送給岳父。”他看了一圈周圍,“怎麽不見岳父?”

顧連清沖他低語,“我爹還在睡覺,還沒醒。”

裴恒之也沉默了一瞬,道:“那我晚些再去送給岳父?”眼神真摯又無辜,甚至還帶了些不知所措。

顧連清見他這副表情,沒忍住輕笑了一聲。一天的壞心情都覺得散去了不少。

她道:“叔父已經派人去叫了。”

裴恒之道:“那便好。”又說,“原是想把在潋滟閣給你打的镯子也帶過來。可是工匠說還得再等兩天。過幾日,我再陪你去拿吧。”

“镯子?”顧連清都被他這一通操作弄糊塗了。

裴恒之道:“你忘了,那日敬茶母親不是說要補你一對镯子嗎?”

“可你不……”不是不在場嗎?後面幾個字被裴恒截斷,他道,“夫人,看在我一大早起床為岳父去買畫的份上,你就原諒我吧。”

他說這些話做這些事時也不笑,就面容嚴肅,一臉認真的說着,動作也不熟練,可越是這樣越顯得真誠又詭異的合理,叫顧連清一時間都不适應。

顧連清愣愣地聽着,然後試探着夾了一筷子菜放在他碗裏,道:“下不為例。”

裴恒之吃了那口菜,道:“謝娘子賞。”然後又給顧連清夾了一筷子菜算是回禮。

兩個當事人都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可旁人卻是看不下去了,顧姜河狠狠蹙眉,想開口又覺得不合适。

老太君捂着嘴眼睛笑得眯縫,過得好便好呀。

顧溶月和謝景安眼底也是一片震驚。

顧溶月與裴恒之青梅竹馬這麽多年,可從未見他與誰這般熟稔過,更別說是讨好誰了。可今日瞧見,她都快要以為自己往日接觸過的裴恒之是假的了。

謝景安抿了抿唇,他斂眸,如此也好。他素來是知道她的,性子堅韌,不管是什麽樣的境況,她都能接受,能讓自己過得好,甚至能在苦難中開出花來。

這一點,他從未看錯過。

外頭傳來一道輕咳聲。

顧連清一回頭是父親來了,她剛要叫人添張椅子,就見顧姜山擺手,道:“你們小夫妻坐,不用管我。”然後便坐到老太君旁邊去了。

顧姜河見狀,喊道:“人都到齊了,吃飯吧。”

有了裴恒之在,這一頓飯吃得竟沒有那麽難受。

尤其是顧姜山拿到了那幅鳴鳶圖更是愛不釋手,吃完飯了還意猶未盡,拽着裴恒之的手,不停地解釋這圖何處最出彩,又有什麽傳奇故事。

顧連清見了,笑而不語。

見天色當真是不早了,四人便起身準備離去。

顧姜山看着自己的女兒,久久無言,最後只道:“往後好好過日子吧。”

“是。”顧連清垂首。

顧姜山拍了拍裴恒之的肩膀,嘆了口氣,最後又什麽都沒說,擺了擺手,“走吧。”

在大門口,四人又遇上了。

顧溶月喊了一聲“姐姐”,又喚了一聲“恒哥哥”,眼角濕潤,道:“你們要好好的。”

顧連清看着她,喟嘆一聲,“你往後好好保重。”

顧溶月的眼淚頓時便流了下來。她對姐姐到底是心中有愧的。

顧連清看了一眼謝景安,對視的那一刻,她仍舊能感覺到他如過往般溫柔的眼神,可回想起來,他似乎對所有人都是如此,顧連清偏了偏頭,到底是沒和他說話,只道:“時辰不早了,王爺王妃先走吧。”

肅王夫婦離開。

他二人便也在後面走了。在巷口,兩輛馬車一左一右分開。

顧連清的腦袋靠在車廂上,臉色蒼白,顯得有些疲憊。

裴恒之望着她,輕道:“你還念着他。”

她眨了眨眼,笑道:“那你呢?你也念着溶月。”

聞言,裴恒之狠狠地蹙了蹙眉,沒說話。

顧連清翻了個白眼,不想和他再糾纏這些事,轉移話題道:“你今日能來我很高興。”

不管是真的去取畫了也好,還是陪她演這場戲,她都很高興。起碼父親看起來放心了許多。

裴恒之道:“可你看起來并不高興。”

顧連清冷漠道:“我累了。”

裴恒之蹙眉。

顧連清又道:“裴恒之,不管你今天是真的去取畫了也好還是假的也罷,我不追究,可是若以後你做不到的事情便不要答應。你有苦衷也可以早說,不要總是叫我空歡喜一場。若我需要你的時候你不在,那我便不需要你了。總是事後補償,你和謝景安又有什麽兩樣?”

話落,顧連清便閉上了眼睛。

她知曉現在對裴恒之說這些話是有些沖動了,裴恒之如今對她還不夠喜歡,不過是幾分同病相憐的憐憫罷了。

她這麽做只會讓他覺得她無理取鬧。

可她實在是有些崩不住了。

她讨厭別人不守諾言,讨厭他們答應好的事情出爾反爾,讨厭她自己被推到沒有選擇的地方最後只能強顏歡笑地接受,甚至還要忍耐着所有委屈維持那最後一點可憐的體面。

這樣的事情一次就夠了。

她不想再經歷了。

她不是不能體貼,不能忍讓,可不能回回都叫她體貼,叫她忍讓。不能永遠都是會哭的孩子有賞,而她卻只能等來一聲來晚了,然後再給一點所謂的補償。

她厭倦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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