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柔弱可欺
第3章 柔弱可欺
由于還俗的雷擊事情,何清在房間裏呆了幾天,好讓段臣晖忘記這件事。
但這一天他還是被段臣晖逮住了,即使還俗了,他的作息習慣還是一樣。
段臣晖坐在輪椅上,堵在他的門口:“我讓人送了一些衣服過來。”他說完就啓動輪椅走了,意思是讓他跟上。
何清心想真是霸道,他跟上去,來到一間很大的換衣室裏,旁邊站着一排仿真機器人,機器仆人手上捧着一疊疊衣服,還有一個真人管家——蔡叔。
“去試試。”段臣晖扶着輪椅扶手,擡了擡下巴。
“将軍不必破費。”何清摸了摸胸前的佛珠,想扯清界線。
段臣晖掃了他一眼:“我已經給你辦好了轉學手續,你可以繼續學你以前的植物系和插花,但衣服要換更方便的。”
何清低頭看向自己身上的袍子,微微擡起手攏了攏衣袖:“我習慣了。”
“在中央學院會有很多室外課堂,即使你只是學插花。”
何清一頓,很快就改口:“那我便入鄉随俗,多謝将軍。”
“嗯。”段臣晖示意管家,“收好自己的證件。”
管家把一個盒子遞給何清,何清接過來打開一看,裏面不單止有自己的入學證書和各類證件,還有一疊金卡……
何清合上盒子,望了一眼段臣晖,将軍塞卡還塞得挺含蓄的,真把他當妻子養了?
“将軍,我可能不需要。”何清笑了笑,把金卡拿出來。
段臣晖摩挲着輪椅扶手,擡頭望着他的眼睛,聲音也嚴肅了一些:“何清,中央學院不是白塔,裏面的各類花銷是要自己出的。”
何清突然卡殼了,原身父母早亡,在白塔的一切花銷是免費的,他那個破落家族沒有給他一毛錢,自己确實窮得叮當響,而且這裏不是修真界,真是太為難他了。
“那……多謝将軍。”何清看向段臣晖的腳,只要自己找回本體就能醫好他,就當是他提前付款了,何清安慰完自己,把金卡連同盒子一起收起來,然後去換衣服給段臣晖看。
他換了一件黑色的西裝,拿着領帶走出來。
段臣晖擡頭看過來:“黑色果然太沉了。”他像一個嚴格的判官。
何清轉身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他不太習慣穿現代衣服,他忽然見到段臣晖站起身走過來。
何清轉身:“我再去換一件?”
段臣晖制止了他,他把領帶拿過去,伸手給他系上:“在正式場合必須穿正裝,你要學會系領帶。”他頓了頓,“在白塔裏的自由是另一種自由。”
“我知道。”何清低頭看着段臣晖的手,他系得很慢,就是要讓他看清楚。
系完後段臣晖順了順領帶,夾上領帶夾,退回去坐下,看了他片刻,還是不太滿意:“換白色那件。”
“是。”何清又轉身去換衣服,他就像商店的娃娃一樣給段大将軍表演換裝游戲。
除了前面幾件西服之外,後面的都是帶古風的現代服飾,何清在鏡子前微微轉身看了一圈,這衣服比袍子便簡潔,但又保留基本特點,穿着比西裝更自在。
段臣晖讓他換了一件白金色的,他走過來,給他擺正胸前的繩結:“除了校服,你平時可以穿這種。”
何清摸着袖口上的花紋和金屬夾,擡起手把金屬夾拔下來:“暗器?”但這暗器也太漂亮了,上面還嵌着藍寶石。
段臣晖看着他:“這是我根據古籍讓人定制的,這種武器太古老了,只能當裝飾品用。”
何清把玩了一下閃閃發光的夾子,戴回去:“将軍有心了,我實在無以為報,将軍不如——”
“婚禮已經在籌備。”段臣晖擡目打斷他,“你可以報恩了。”
何清可憐兮兮地閉上嘴巴,說好的不喜歡柔弱不能自理的O呢?他都這麽廢柴了,連領帶都不會戴。
段臣晖又把一個空間戒指戴到他手上:“裏面的空間能容納一架機甲。”
“我沒什麽精神力……”
“也可以裝其它東西。”
“……”何清無法反駁,摸了摸戒指,這大概是段臣晖對他的試探。
*
在将軍府裏無所事事,何清也無法傾情表演。
這一天早上,何清冥想完畢,跑到荷塘喂錦鯉,膘肥體壯的錦鯉見到人就沖過來張開嘴巴要投喂,何清撒了一把魚料下去,五顏六色的錦鯉瘋狂搶吃。
“将軍到底是怎樣把你們養得那麽肥的?”何清蹲下來,伸手一條一條摸過去,摸完後失望地收回手,沒有一條開靈的。
何清又把剩餘的魚料都撒下去,雙手合十:“希望你們還有下一頓晚餐。”
沒錯,昨晚段臣晖吃的就是錦鯉,據說藍星的原始鯉魚非常昂貴,連皇室成員都很難吃到。
但,段将軍竟然吃錦鯉。
段将軍還說不好吃。
何清也嘗試了一下,然後深感同意,鯉魚有股泥巴味兒……而星際廚師缺少煮鯉魚的技巧。
何清喂完錦鯉,聽到背後有輪椅聲,他回頭看過去,果然是段臣晖。
“這裏的花你可以采摘。”段将軍仿佛財大氣粗的大佬,事實上蓮花在星際也确實很昂貴。
“我先謝過将軍。”何清客客氣氣,小跑過去推着輪椅殷勤地問,“将軍最近似乎挺閑。”
該不會是因為腿部受傷被架空了吧?何清想起那些古代皇帝最愛卸磨殺驢,不由心裏有些戚戚。
“蟲族那邊暫時撤退,我也正好休息一下。”段臣晖瞄了他一眼,回答得不露聲色。
“咳……那我們散步吧。”何清看了看段臣晖的腳,堅韌的心性,淡定而冷靜,不愧是戰神。
他推着輪椅在将軍府裏溜達了一圈,順便探了探環境,在午餐前把段将軍推回室內。
*
在将軍府裏吃吃喝喝,何清覺得自己都要長胖了,臨近新婚之日,他收到何家人發來的信息,他們終于按耐不住了。
他和管家說了這事:“我今天回家一趟。”
管家馬上明白:“我去通知将軍。”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何清婉拒,“而且将軍那麽忙,我不好意思打擾他。”
管家望了他一眼:“那我給你準備一份禮物帶回去,在庫房裏有一條藍眼寶石,我覺得很适合。”
“我已經有心儀的禮物了。”何清再次婉拒,管家沉默片刻沒有再說話。
何清轉頭拿着花籃,劃着小舟,在荷塘裏采蓮蓬,管家撐着竹竿擔憂地看着他撲騰。
“何先生,我們可以幫忙。”他害怕何清摔進池塘裏。
“親自采摘更有誠意。”何清掰了一個蓮蓬下來,“他們一定會喜歡的。”
管家再次沉默,雖然蓮蓬也挺貴的,但和那條珠寶的價值是無法相比的,而且蓮蓬裏的蓮子只能用來吃。
樓上,段臣晖低頭看着在荷塘裏掰蓮蓬的何清,何清的皮膚很白,在黑發的襯托下更加光潔,段臣晖看了片刻,走回去繼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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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又掰了一個蓮蓬,扭頭看向樓上的窗戶,摸了摸胸前的佛珠,只要自己一有不對勁段臣晖就會知道,兩人住在同一屋檐下确實很危險。
何清又想了想,也有些刺激。
他低頭看向花籃,已經摘了半籃子的蓮蓬:“夠了,回去吧。”
管家松了口氣,撐着小舟回到岸邊,何清感謝完管家大叔就帶着蓮蓬回娘家。
*
娘家自從中央廢除了世襲爵位之後就一落千丈,再也起不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家門大院依舊很有氣派,裏面更像一座城堡。
何清沉思片刻,這不是駱駝,這是瘦死的鯨魚比駱駝大……
何清被人帶到某間空曠的大廳裏,被按到長長的方桌末端坐下,他把花籃放到桌子上,看向排排坐在兩邊的叔伯兄弟。
這簡直就像三堂會審。
“諸位日安。”何清打了一聲招呼,但沒人理會他,倒是那一雙雙眼睛滿眼綠光地盯着他,活像豺狼猛獸。
對面主位上白發蒼蒼的太祖父略微點頭。
何清微微一笑,閉上眼睛默念心經。
太祖父掀起皺巴巴的眼皮:“我們把你養到那麽大,你也該為家族做些貢獻。”
太祖父一開口,其餘叔伯兄弟就紛紛附和。
“你堂哥現在在軍裏,你去和将軍說說,讓他提攜提攜。”
“最近你大伯想發展産業,但不知道上面是否開發?他想知道一些內部消息,更有保障。”
“聽說你受傷了,我在拍賣會上重金求藥,一定能讓你為将軍誕下兒子。”
衆人七嘴八舌,都想讓何清去吹一下枕頭風,但他們很快就發現何清一動不動,也不理他們。
“問你話呢?啞了?”大堂哥怒了。
“我看将軍也不會喜歡這種花瓶,大家何必讨好他?”
二堂哥也有些看何清不順眼,他弟弟就是Omega,還比何清優秀,為什麽沒有選中它弟弟?如果是他弟弟,一定會聽話。
何清冥想完畢,睜開眼睛,站起身:“阿彌陀佛,各位還有什麽事?如果沒事我先回去了。”
“何清,我們在問你話。”太祖父中氣十足,終于說出了今天的第二句話,作為大家長他恐怕還沒被小輩這麽無視過。
何清沖太祖父颔首致意,然後看向他那個牛高馬大的大堂哥,笑容和煦無比:“如果堂哥的精神力能提升到B階我一定會向将軍強烈推薦,堂哥你要努力。”
大堂哥額角青筋跳動,他的精神力只有D,何清這是在諷刺他?!
何清又看向大伯:“大伯,政商不能勾結,萬一被查出來大家都會收到法院的文件。”
大伯眼角一抽,梗着脖子:“我只是讓你稍微打聽一下!又不是同流合污!”
何清沒理他,望着三嬸拿着的藥劑:“多謝三嬸的好意,我體質虛弱,喝了恐怕會一屍兩命。”
“你這是什麽意思?”三嬸當場炸了,“我這藥很溫和!你以為我給你喝害人的猛藥?!”
“何清不敢。”何清雙手合十,氣定神閑。
三叔一拍桌子站起身:“簡直目中無人不敬長輩!看在你是Omega的份上,按照家規鞭十下,罰跪祠堂三天!”
“先喂他喝藥!只要段将軍有後了就會感激我們!”三嬸面目猙獰,“這藥我都試過!”
“我來按住他!”二堂哥看熱鬧跑過來。
何清提着花籃後退一步:“将軍在外面看着你們。”
“?!!!”衆人猛地扭頭看向窗外,然後發現被忽悠了。
“他在吓唬我們!”大堂哥沖過去,但在半路摔了一跤,“啊——!!”
大堂哥的叫聲過于慘烈,衆人看得都肉痛了,二堂哥有些幸災樂禍。
何清笑了笑,默默撥了一下佛珠:“你們私下對我用刑将軍會生氣的,我也是為了你們好。”
“我們這是家法侍候!”
“誰要對你用刑?”
兩把聲音同時響起,後方的大門被人推開,一個穿着軍服的男人背着光闊步走過來。
何清提着花籃跑過去:“将軍,你來了?”
“誰要對你用刑?”段臣晖看着他,重複地問。
在段臣晖的眼裏家法侍候等于家暴,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段将軍不僅殺伐果斷,還厭惡一切私刑。
“沒有,我們只是——”大伯想解釋什麽,卻忽然發不出聲音,他驚恐地望着段臣晖,這是何等厲害的精神力?
衆人馬上醒悟過來,段臣晖就算不喜歡何清,但無論Alpha還是Enigma,都會覺得Omega是自己的所有物,絕不會允許別人越俎代庖。
段臣晖掃了他們一眼,回頭問何清:“我問你。”
“我在感嘆有些家族的家規比古代還封建,将軍覺得呢?”何清抱着花籃,笑容越發明媚。
段臣晖望了何清片刻,掃過衆人:“那便廢除吧,諸位認為呢?”
大堂哥驚愕地盯住何清,何清竟敢告狀!他以前可不會這樣!
大廳裏寂靜一片,何家人紛紛看向何老爺子,向他求助。
何老太爺站起身,他四兩拔千斤:“段将軍言之有理,我們也是與時俱進的,但有些家族确實如此。”他臉皮比城牆還厚,還甩鍋其他家族,仿佛在說那些老封建比他這個老爺子還封建。
衆人:“……”
何清也長了見識,眨了眨眼睛,沒有說話。
段臣晖倒是說:“何先生說得對,我明天就拟一份律法提交上去,杜絕這種殘忍的私刑。”
“?!!”如果被外面的家族知道了,他們何家豈不是成了背鍋俠?将軍難道真的喜歡何清?還一怒為藍顏?
何家人心裏都炸開了鍋,紛紛看向何清,原來段将軍喜歡白蓮花?外面的傳聞都是假的!
何清有些意外,回頭看向段臣晖,看來将軍早就想這麽做,現在只是用他來找個借口。
大伯左右看了看,臉上勉強堆起一點笑容:“段将軍,有失遠迎,別站在這裏說話了,我們到客廳去。”
段臣晖接着這個臺階:“我今天是來送邀請函和禮品的。”他說完,後面就有一排機器人擡着東西進來。
何清一看,說着不許搞封建的将軍竟然在下聘禮?這麽雙标。
大伯看了看聘禮,壓下心裏的躁動适時地說:“将軍,這邊請,我們商量一下婚禮的事情。”
段臣晖點點頭,随他們一起過去。
何清拿着花籃跟在後面,像一個花童,來到客廳,段臣晖坐下來,順手拉了拉他,何清順勢坐在他身邊,抱着花籃旁聽。
他發現段臣晖只是來通知衆人婚禮的事情,而不是和他們商量婚禮的事情。
何家人也發現了這一點,硬着頭皮繼續不尴不尬地聊了一會兒。
段臣晖看了看手腕上的終端:“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要忙。”
三叔連忙站起身:“哈哈……既然将軍已經準備好,那我們一定準時到,我送将軍出去。”
段臣晖對衆人微微點頭,起身離開,何清提着花籃跟着他,兩人坐上停在庭院裏的懸浮車。
何清探頭對送行的人揮手:“大家再見。”
三堂哥瞧了何清的花籃一眼,等等,這好像是何清帶回來的禮物?雖然有些寒酸,但還可以煲湯。
“何清你手上的——”
段臣晖的懸浮車“嗖”一聲消失在天邊,三堂哥爾康手。
何清嘆息般摸了摸花籃上的蓮蓬,擡頭對段臣晖笑了笑:“将軍,他們不要我的禮物,我們拿回去煲湯吧。”
“好。”段臣晖看着他手上的蓮蓬嘴角笑了笑,何清哪裏是花瓶?他是花瓶上那朵善于僞裝的白蓮花。
“話說回來,将軍怎麽突然來了?”何清想起那枚空間戒指,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我給你的空間戒指裏有追蹤器。”段臣晖直言不諱,試探回去。
“将軍是怕我遇到危險?我會保管好的。”何清不動聲色,不單止不生氣還努力給段臣晖找補。
“那你要好好保管好,不見了我會問罪的。”段臣晖擡眉,他确實有監視的意思,他不會讓陌生人随便進出将軍府。
“是的将軍。”何清乖乖應道。
段臣晖審視他片刻,何清的神色确實沒有排斥,何清除了臉,都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但他們可以相敬如賓,演好這場戲。
在演戲方面他們确實100%适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