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告老師
第7章 告老師
外面熱極了,教室裏沒有空調,四個吊扇在天花板上轉啊轉的,搖下來的風都是熱的。
馮雅軍抱怨十三中沒有空調,他問林逾白,“你們一中的教室是不是有空調啊。”
他問出這句話時腦子裏真的什麽都沒想,他就是單純想知道一中有沒有空調。
話一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
那天高凡跟他們八卦的時候,特地囑咐過他們,不要把林逾白被一中勸退的這件事到處亂傳。
如果不是因為她和池野的關系過于親密,她也不會把這件事告訴池野他們的。
這下好了,被馮雅軍捅到正主面前了。
馮雅軍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林逾白原本在做一張化學卷子,聞言停下了寫字的動作,用拇指按上水筆的筆帽,發出“嘎噠”一聲脆響。
他已經換上了十三中的校服,十三中的校服就是最普通的藍領白T外加一條和領子同色系的褲子,背後印着一排“第十三中學”的小藍字。
土了吧唧的校服,被林逾白穿得很好看。
“你都知道些什麽。”他的語氣聽上去還算平靜,至少沒像收拾金鑫那樣把馮雅軍從座位上提起來。
馮雅軍尴尬地笑了一下,說:“對不起,我只知道你是一中的,別的真的不清楚。”
為了讓林逾白相信他話裏的真實性,他指了指一旁的池野,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的隊友賣掉了:“池野也知道,不信你問問他。”
“……雅軍兒,你真是我大哥。”池野動作緩慢地從卷子上擡起頭,無奈地看着馮雅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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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但是不常開。”
林逾白說完這句話以後重新按開水筆,繼續寫着手底下的化學試卷。
池野和馮雅軍對視了一眼,同時反應過來他這句話是在回答馮雅軍最開始的問題——一中有空調嗎。
“其實林逾白這人挺不錯的,最起碼比金鑫可愛。”馮雅軍一邊說話一邊從池野餐盤裏偷了一塊紅燒肉。
“嗯,”池野說:“一共七塊肉,你吃了四塊,待會兒高凡再吃兩塊,我還吃不吃了。”
馮雅軍嘿嘿笑了兩聲,把自己的盤子往他那邊推了推,“你吃我的風味茄子吧。”
高凡她們班今天拖堂了,出來的比較晚,打飯要排長隊,過了好一會兒才端着盤子過來。
她在池野對面的位子坐下,嘴裏說着“哎呀今天二窗口又做紅燒肉了啊”,動作麻溜地從池野盤裏夾走了最後三塊肉。
一整份紅燒肉,池野一塊都沒吃到。
高凡把不愛吃的胡蘿蔔分到池野盤子裏,問他們:“你們剛剛聊什麽呢。”
“林天仙,”馮雅軍說:“你都不知道,他換上我們學校的校服,更像天仙了。”
“是不是啊,”高凡顯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我都想見見他了。”
“對了,”她說:“你猜我們班今天為什麽拖堂?”
“為什麽?”馮雅軍像個捧哏。
高凡說她們班有兩個人談戀愛,在教學樓後門偷偷牽手,被老師抓了:“開學不到一周就談上了,牛吧。”
八卦使人開心八卦使人快樂,馮雅軍咧着嘴,點點頭,讓高凡細說到底怎麽回事。
吃完午飯,高凡想去學校的小超市買份水果。
馮雅軍要回寝室睡午覺,她拉着池野,讓池野陪她一起去。
“我請你吃雪糕。”
“別吃了,”池野說:“今天不是四號嗎,你不怕肚子疼。”
“嘿,”高凡笑着打了他一拳,“姐的生理期你記得這麽清楚,是不是暗戀姐。”
池野學她說話:“是誰一來例假就扯着嗓子喊,‘池野,我肚子好疼啊,我快死了,你能不能幫我去藥店買盒布洛芬大王~’”
“要死啊你!”
高凡笑着在他胳膊上打了兩巴掌。
從一食堂到學校超市要經過大操場,他們學校有一大一小兩個操場,小操場給高三的學生上課用,大操場是高一高二兩個年級共用的。
大中午的,有人不回去睡午覺,在操場上打籃球。
經過他們旁邊的時候,池野注意到老孫也在。
“池野,過來一起啊。”老孫也注意到他了,手裏的球換了個方向,朝着池野這邊扔過來。
“不了,你們玩。”
池野伸手,一把将球撈住,動作很潇灑,老孫身後那人吹了聲口哨:“帥。”
池野笑着把球給他們扔了回去。
“哎,”老孫沒接球,脫離隊伍走出來,本想摟住池野的肩膀,摟到一半想起自己一身臭汗,最後只在他肩上拍了一下:“跟你說個事兒。”
“你記不記得前天早上我在校門口執勤,你們班有個沒穿校服的。”他說的是林逾白。
等池野點頭,老孫接着說下去:“吃午飯那會兒,我看見李長蟲他們幾個拽着他往水房的方向去了。你知道的,我不愛搭理他,就沒管這個事兒,但我現在碰着你了,得跟你說一聲。”
李長蟲,本名李玉龍,是池野沒分班之前的同班同學。
自诩是班裏的老大,收了幾個小弟,經常湊在一起欺負同學,老孫和他打過一次架,最後兩個人都背了處分。
自打那次處分之後,老孫見了李玉龍都不說話,生怕惹一身麻煩。
李玉龍天天挨批,屬于虱子多了不怕咬,老孫不一樣,他還得評獎學金呢。
“你叫林逾白?”
幾個人把林逾白圍在正中間,還有人在他屁股上拍了一下。
“挺翹。”那人笑着說了一句,剩下的人也跟着發出猥瑣的笑聲。
他們當中為首的那個男生往旁邊的地板上啐了一口,走到林逾白面前。
他比林逾白要矮一些,體格精壯,右眼下面有一道縫了兩針的疤痕。
他掀起眼皮打量林逾白,問林逾白知不知道今天為什麽把他叫過來。
林逾白安靜地看着他,不說話。
“我大哥問你話呢,”有人在他身後推了一把,“啞巴了?”
來水房接水的學生見了這樣的場面,水也沒敢接,拎着空暖壺走了。
這幾個人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場面,并且對此感到很滿意。
“龍哥,”剛才推了林逾白一下的那個人說:“瞧他們那點兒出息。”
其他人嘻嘻哈哈地笑起來。
“龍哥”應該就是他們的老大,他沒笑,伸出一根手指往林逾白心口戳了戳,用的力氣很大,林逾白的上身微微晃動了一下。
“有人找我弄你,”龍哥說:“不如這樣吧,你每周給我帶五十塊錢,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
“才五十啊,龍哥收的保護費都不止這些,”最開始的時候拍林逾白屁股的人說:“便宜這個小白臉了。”
林逾白垂着眼,什麽都沒說,把手伸進校服褲子的口袋裏。
藍色的校服褲子襯的他手腕很白,他用食指和中指從口袋裏夾出一張粉紅色的一百元。
所有人都盯着他手裏的錢,誰也沒想到這錢要的這麽容易,林逾白一聲不吭就給了。
林逾白手腕微擡,将錢往龍哥的方向遞了遞。
他的手放得很低,龍哥不得不低下頭去拿他手中的錢。
變故就發生在龍哥低頭的一瞬間。
鈔票的邊角還沒摸到,龍哥只感覺自己的頭一緊,像是被什麽給夾住了,随後視野中便出現了一抹深藍色的布料。
林逾白并起胳膊肘夾住龍哥的腦袋,屈起膝蓋狠狠頂向他的面中。
他的力氣很大,動作出其不意,而且下手很毒。
等龍哥的小弟反應過來時,他們老大已經抱着頭被打得嗷嗷叫了。
摸林逾白屁股的那個,肚子上挨了一腳,悶哼着往後退了好幾步。
“我操,別放過他!”
靠近水房門口的小弟跳了起來,伸手關上了水房的門。
“嘭!”
林逾白抄起靠在牆邊的空暖瓶,朝着門邊扔了過去。暖瓶內膽爆炸的聲音很恐怖,雖然裏面沒有裝熱水,依舊把人吓了一跳。
池野趕到水房的時候,裏面雞飛狗跳的, 林逾白正扯着龍哥的一條胳膊,把他往地上踩……
“告老師!”
龍哥的小弟們已經崩潰了,“我們要告老師,你完了!”
“告你妹。”六打一都打不過,還有臉嚎,池野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他沖過去薅住林逾白的衣領,把人拽向自己這邊。
林逾白剛要掙紮,他一把将人按進了懷裏。
這麽熱的天氣,林逾白的手上冷冰冰的,像一塊無法融化的冰。
“聽我的,”池野攥着林逾白的手,用手臂牢牢将他箍在懷裏,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別動了。”
懷裏的人遲疑了一下,掙紮的弧度逐漸弱了下來——盡管不掙紮了,藏着校服下的肩背仍然緊繃着,宛若一張拉滿的弓弦。
直到水房外響起女生尖銳的聲音:“爸,就是這兒!”
穿着灰色polo衫的高主任一腳将水房的門踹到最開,不管三七二十一,擡起巴掌就往離門口最近的小弟背上招呼。
“聚衆!打架!”
“我讓你!聚衆!打架!”
每說一個詞就往小弟背上拍一巴掌。
“高主任!”挨打的小弟慘叫着往後躲,“我們沒打架!沒打架!”
池野把林逾白按在懷裏,裝模作樣地在他背上摸了摸:“別怕,老高來了,放心吧,他會替你做主的。”
“怎麽回事兒?”
被池野戴了高帽子的高主任很含蓄地清了清嗓子,背着手走到他們旁邊。
中途還在李玉龍小腿上踹了一腳。
李玉龍鼻子嘴還是腫的呢,伸手指着林逾白:“老師,你看清楚,打人的到底是誰!”
“你們有六個人,”池野摟着林逾白不松手,說:“很顯然,是你們六個欺負人家一個。”
李玉龍呸了一口,掀開衣服讓高主任看他肚皮上的青紫:“這算什麽?”
高凡鄙夷道:“指不定是你們在什麽地方惹了事兒,讓別人給揍成這樣的。”
她是真的不知情,心想李玉龍他們欺負人就算了,居然還妄想着倒打一耙。
“爸!”她跺跺腳,沖着高主任道:“一定不能放過他們。”
“嚴肅處理,”高主任點點頭,明顯被他們六個壞小子給氣到了:“必須嚴肅處理!”
【作者有話說】
龍哥:蟲蟲我啊,今天真的被冤枉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