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條魚
臧苗蘭繼續詢問。“你與安若素之間的協議是否留有證據?”
徐思思搖了搖頭。“安若素很謹慎,只是打了個電話,我始料未及,根本沒有什麽準備。不過逛街的時候,我提醒了她很多次回停車場,她都不耐煩的拒絕了,商場裏應該有監控。”
臧苗蘭顯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原告提問完畢。”
徐思思的突然指證讓迷離的案件似乎終于明朗了起來,網絡上的言論也瞬間出現了一面倒的情況,畢竟就目前而言,臧苗蘭和餘秋葉的一切行為都有着依據,并且沒有觸犯法律,如果接下來衛十命不能提供有力證據來辯駁質證,那麽這場庭審的結果基本已經确定了。
原告席上,餘秋葉懸着的心也終于安穩了不少,徐思思可以說是案件中唯一的一個目擊證人,她的證詞具有極高的參考價值,只要徐思思不反口,案件就算塵埃落定了。
原告的舉證已經結束,法官示意接下來可以由被告方舉證。
周易等人聽此将準備的材料拿出來依次交給衛十命,高高的一摞檔案盒放在桌子上,幾乎和衛十命的胸口持平,看着這樣的檔案堆,再看看剛剛臧苗蘭那孤單單的一個檔案盒,衆人紛紛有種黑線的感覺。
而與此同時,網上也是一片熱議紛紛。
“出現了!衛大神的證據山。”
“每次看衛神提交證物都有種提交圖書館的感覺。”
“說實話,剛剛徐思思的那番言論幾乎已經給案件定性了,但是看着這樣的證據山,我還是會有一種要反轉的錯覺。”
“樓上穩住,這不是錯覺,衛大神從來沒輸過,不過這個案件怎麽這麽讓人不舒服?”
庭審現場,觀審的人雖然大多早有耳聞,卻還是被衛十命這如山的檔案夾驚了一下。
衛十命站在桌前,打開了第一個檔案夾。“在舉證之前,首先糾正我此前言論上的幾個錯誤,其一,不是涼新之對孩子的身份産生了猜疑,而是安若素對孩子的身份産生了猜疑,涼新之自始至終都知道孩子的真實身份。其二,那份一千四百萬的協議買的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個生命,最先預料孩子死亡的人其實是涼新之。”
現場頓時一片嘈雜,都被衛十命砸的有些懵,底下議論紛紛,法官不得不維持法庭上的紀律,幾聲肅靜過後,庭審現場才再次安靜了下來。
“涼新之将那份協議的原件鎖在了一棟不常居住的別墅裏,而連同協議的還有一個錄音筆,錄下了簽署協議時的前後經過。之所以糾正這些,只是因為前面所說的不過是按照某些人希望的那般進行陳述,現在看來,一切在你的意料之中,那也就在我的掌握之中,如此,就簡單了,我們速戰速決,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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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十命的沉穩霸氣瞬間震懾了還暗自得意的餘秋葉和臧苗蘭,包括證人席上的徐思思,一時間,所有人的心神都被緊緊握住,注視着場上衛十命的一舉一動。
“首先,原告所說安若素懷疑涼新之與餘秋葉的關系,因此将仇恨轉移到了孩子的身上。但是這些猜疑的根源來源于餘秋葉的刻意為之,也是一切變故的最終來源。酒吧買醉之後,餘秋葉誤以為自己成功将計就計,讓涼新之以為自己懷了他的孩子,并且想以此改變自己的生活狀況,多次向涼新之索要金錢,涼新之給錢十分痛快,這讓餘秋葉看到了希望,覺得自己能夠上位。”
“但是孩子出生一個月後,涼新之提出了帶孩子回安家的要求,并且同意給出補償,于是有了這一千四百萬的協議,然而一千四百萬并不能滿足餘秋葉的預期,甚至某一日,在與自己的同學徐思思聊天的過程中了解到,涼新之似乎對孩子并不上心,餘秋葉懷疑涼新之對孩子的身份産生了懷疑,怕人財兩空,終于,餘秋葉想到了一個一箭雙雕的好辦法,既除掉了這個人生污點,又解決了安若素。”
原告席上的餘秋葉臉色很不好看,身體有些發抖,也不知是氣的還是吓的。臧苗蘭則要沉穩得多,起身嚴肅開口。“法官大人,我方懷疑被告刻意诋毀我當事人,損壞我當事人的個人形象,以此達到歪曲事實的目的。”
法官看向衛十命,衛十命打開第二個檔案盒,拿出了一疊照片。“這些是涼新之手機上的短信,雖然被人為删除,但是也可以人為恢複。這些似是而非的話語來源于同一個手機號,可能是為了方便安若素調查,沒有設密,很好查到,號碼的主人正是餘秋葉。這張照片上,襯衣內測領口沾的口紅印,唇紋還有參考價值,可以現場進行比對工作,這些餘秋葉與涼新之私下見面的照片還沒來得及寄給安若素,涼新之就死了,不過存的郵箱很好查,這個涼新之随身攜帶的錢包深處,藏着一根長發絲,上面發囊保存完好,可以做DNA比對,這張涼新之裝在錢包裏的安若素的照片上印着一枚不應該如此清晰的指紋,同樣具備參考價值,還用一一說明嗎?”
衛十命将照片和物證存放處的證明提交給法官,并且一一展示在鏡頭下。
臧苗蘭呼吸一頓,她是真的沒想到,衛十命竟然能查到這些。餘秋葉更是臉色鐵青,那一張張證據的照片被展示在鏡頭前,讓她有一種自己被人扯開了所有遮羞布,毫無遮擋的展現在衆人面前的錯覺,當然,更多的是慌亂和羞憤。
吃瓜群衆紛紛呆住,捧着瓜呆住,紛紛感嘆,這才是衛大神該有的實力。
臧苗蘭深呼吸了幾次才平靜下來。“就算如此,也不過是我當事人的個人品行,并不能證明本案與我當事人有直接關系。”
法官适時出聲。“請原告坐位席位。”
臧苗蘭順從坐下,知道被告舉證之際原告是不能參與辯駁的,這是庭審而不是辯論會。不過她的那一句話也确實點醒了不少人,确實,衛十命以上所說的,不過是說明餘秋葉個人有涉足他人家庭的品行問題,與案件并沒有直接關系。
衛十命仍舊是那副平靜的模樣,一邊打開第三個檔案盒一邊繼續陳述。“然而這些點點滴滴正是導致我當事人對涼新之産生猜疑的根本原因,顯然,餘秋葉得知,我當事人患有嚴重的不可治愈的潔癖,必定會注意到這些細節,而這些細節必定會激發安若素和涼新之的矛盾,這才能讓她找到破綻。”
第三個檔案盒打開。“這是餘秋葉與徐思思的來往記錄,以及近日的轉賬記錄,用的國外賬戶,動用了國際網絡查到的,附有國際金融機構的證明,餘秋葉在事發之前向徐思思的國外賬戶轉賬兩百萬人民幣,事發之後,又轉了三百萬。兩人在校時關系一般,今年4月份的同學會重聚,自此之後,聯系密切了起來,5月份轉賬,7月份事發,7月中再次轉賬。除此之外,這些是徐思思的個人就診記錄,徐思思患有嚴重的失眠症,與社會關系脫節,精神狀态很不穩定,我有理由懷疑,徐思思已經換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甚至是精神疾病。”
徐思思似乎被精神疾病這四個字刺激到了,猛地望向衛十命。“你說謊!我沒有精神病!不過是失眠,憑什麽說我有精神疾病!”
面對徐思思的歇斯底裏,衛十命依舊是那副平淡表情,仿佛不過是陳述簡單的事實。“所以你對我當事人帶你去看心理醫生的舉動産生了巨大的排斥,并且偶然之下發現安若素在聯系心理療養院的時候崩潰了,一直緊繃的神經一旦崩塌,會做出自己都想象不到的事。”
“我沒有!你污蔑我!你污蔑我!我沒有精神疾病!我只是失眠而已,失眠犯法了嗎?”
衛十命并不理會有些瘋狂的徐思思,繼續翻閱檔案盒中的文件。“這些是半年來徐思思的個人上網記錄,自2月份開始,開始大量浏覽一家國外心理療養院的信息,而這個療養院的費用之高常人很難承受,以徐思思的經濟狀況不可能負擔,而且為了保密工作,這家療養院并不是公開的,也就是常人很難接觸到。徐思思誤以為安若素要将她送入其中,對安若素産生了仇視的心理,加上兩人自幼一同長大,卻有着完全不同的命運,多方壓力之下,導致徐思思與餘秋葉最終達成了一致。不過,徐思思女士顯然是自作多情了,這家療養院是我當事人為了治療自己的潔癖而挑選的,并且已經商議明年孩子大一些的時候就入院治療。”
本來還滿眼憤怒的徐思思聽到這句話一下子愣住了,目光轉向安若素,然而安若素卻依舊維持無悲無喜的狀态,對徐思思的目光視而不見。
衛十命翻到材料的最後一頁。“你這麽排斥別人覺得你有精神疾病,那麽又為什麽去做了這份精神鑒定呢?”衛十命将紙張展示在鏡頭前,上面赫然是徐思思的精神鑒定,而且最終的定論是徐思思确實患有間歇性精神疾病。“如此憎惡精神疾病,卻又要靠精神疾病來給自己脫罪,不自相矛盾嗎?可惜,這份協議是無效的,你找的鑒定機構,資質還不夠!你脫不了罪,自此之後,再無天日!”
徐思思确實患有嚴重的心理疾病,然而還不到精神疾病的地步。此時的她終于意識到,曾經看起來天依無縫的計劃和籌謀,早已被衛十命看穿,她們所想到的,他早有預料,只是看着她們如同跳梁小醜一般自欺欺人,自娛自樂。“衛大偵探別忘了,我只是脅從犯!我只是聽從他人的吩咐行事,我判不了死刑,還有自首情節。”
“不!脅從犯也有量刑标準,而且,你不是自首,是僞證!”在徐思思不安的眼神中,衛十命打開了第四個檔案盒,檔案盒還沒打開,徐思思感覺自己已經呼吸不了了,那厚厚一摞檔案盒如同有千斤重。
“這是涼葉,也就是嬰兒的屍檢報告。二次屍檢,嬰兒腎髒中檢測到了唑吡坦,一類安眠鎮靜藥,分析對比後确定與徐思思所服用的安眠藥為同一批次,經過醫院排查,本市服用此批次安眠藥的人員之中,有機會接觸嬰兒的,只有徐思思一人。失眠犯法嗎?我今日告訴你,鐵證面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