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三條魚
負責人接過骨灰盒也是臉色一變, 意識到事情不對,不過随後汗毛一豎,看向虞七。“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虞七十分平常的回答。“看到有個小孩蹲在墓前。”
負責人左右看了看,尴尬不已,冷汗也冒了出來。“呵呵……是……是嗎?”在公墓工作的,負責人自然不信邪,只是呆的時間久了,邪門的事也碰到不少, 見虞七神态不似作假,不禁覺得手裏的骨灰盒都燙手了起來, 迫不及待的将骨灰盒重新遞還給衛十命。
衛十命倒是神色如常, 結果骨灰盒。“能調取到監控嗎?”
負責人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點頭同意,不過臉上夾雜着點為難。“監控是沒問題,但是沒有墓地裏面的監控, 只有入口的,畢竟還是有點避諱的。”
衛十命表示了解。“入口的就可以。”
三人就帶着骨灰盒去了辦公區,調出蒙椰下葬當日的監控,雖然只有入口處的監控,卻并不難查,因為前來吊唁的人寥寥無幾, 蒙椰的死訊被壓的很死, 蒙椰所在的學校更是封閉了一切關于蒙椰的信息,蒙椰的同學即使想要了解事情經過也無處下手, 甚至不知道蒙椰具體的下葬時間。
入口處來往的人稀稀拉拉,快進之下,發現熟悉的面孔只有一個,就是前來事務所委托調查蒙椰死亡真相的劉默,除此之外,還有兩個人先後出現在了墓地裏,一個是何清涼,還有一個則是被分屍的房主張白。
關于張白,事務所掌握的信息不多,只是因為沈屠在調查所以得到了部分資料,張白是何清涼的同性戀人,因為何清涼家人的反對,兩人的關系一直不太穩定。而張白與蒙椰也沒有什麽交集。
監控看不到墓地內部的畫面,只看到三人來的時間并不一致,在墓地停留不久又紛紛離開。監控畫面在不斷快進中,時間漸漸到了晚上,昏暗的光線讓畫面似乎都回到了過去那種黑白年代。
突然,一個眼熟的人影出現在了鏡頭裏,衛十命結束了快進。
虞七也看清了畫面上的人,是蒙椰的母親,她懷裏抱着一個白色的廣口瓷壇子,面無表情,走進了墓地。大約一個小時後,蒙椰的母親再次出現在了鏡頭裏,懷裏的壇子還在,不過從抱着的姿勢來看,壇子的重量變輕了,而且她的身上還有明顯的泥土污漬。
衛十命看了看面前的骨灰盒,将骨灰盒放在桌子上,然後咔噠一下,打開了。
負責人吓了一跳,卻還是下意識的看了過去,一看之下,差點暈過去,因為骨灰盒裏并不似他想的那般裝了兩個人的骨灰,而是一個人的骨灰裏面,埋着一個明顯有些年頭的頭骨,一個不算太大的兒童的頭骨。
白森森的骨頭半埋灰白色的骨灰裏,空洞洞的眼眶仰望着上方,不知在望什麽。
“這這這……”負責人被吓了一跳,不過好在是在公墓工作的,沒有太過失态,只是臉色相當不好,這莫名出現的頭骨明顯不太可能是正常死亡,而且為什麽只有腦袋,死者的其他身體部位呢?這頭骨一看就死了好多年了,就是張十張嘴,也解釋不清楚,失職是跑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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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十命倒是沒有為難負責人,只是複制了一份監控錄像,然後帶走了骨灰盒,以及裏面的兒童頭骨。離開的路上,虞七将蒙邪的事說了。
衛十命腳下一滑,車速迅速攀升了一下,衛十命是實在沒想到,自己正在愁頭骨的身份,虞七卻已經跟頭骨的主人溝通上了,而且看樣子,那個小鬼還坐在車裏。
蒙邪确實在衛十命的車裏,沒辦法,誰叫自己的頭骨還在骨灰盒裏,說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跟着頭骨走,大概是因為這是他與這個世界少有的聯系。
兩人一鬼飛速回到了事務所,衛十命将頭骨交給了周易,周易雖然驚訝,卻動作極快的進了解剖室,同時索司前也按照衛十命提供的名字開始搜索蒙邪的事。
不到一個小時,結果就出來了,周易将屍檢報告打了出來。“死者六至七歲,頭部枕骨有輕微撞擊傷,不致死,但會出現眩暈,惡心,缺氧,昏迷等一系列反應。DNA檢測還需要一段時間。”周易雖然沒有對死者的身份做出判斷,但是衆人多少都有了猜測。
索司前也将自己查到的資料發到了群裏。“很意外,也很震驚的發現。蒙邪的信息仿佛被人抹去了,時間大約在十年前,破譯諸多防火網才在蒙邪的出生地查到出生證明,蒙邪,蒙椰的弟弟,而蒙椰原本的名字叫蒙上,取上邪之意。蒙邪的信息被消除之後,蒙上改了名字,叫蒙邪,但是過了一段時間,又改成了蒙椰,如果按照時間推算,這一系列的變故都發生在蒙父的意外死亡,調查了一下蒙父的死因,發現與何家有關。”
羅芙若做恍然狀。“所以何家與蒙家早有過節!當年蒙父死亡的時候,一定還發生了別的事,導致了蒙邪的死亡,蒙邪死後,孟母帶着現在的蒙椰生活,但是卻想念自己的二兒子,于是給蒙上改了名字,名字雖然改了,蒙邪卻再也回不來了,蒙母便再次給蒙上改了名字,也就是如今的蒙椰。”
衆人的目光均投向羅芙若。
羅芙若一臉莫名其妙。“怎麽?我猜的不合理嗎?”
衆人立刻搖頭。“不!很合理!”
羅芙若一撩頭發。“再怎麽說哥也是個女人不是。”
衆人默……
案件終于有了進展,蒙家不止兩個孩子,小的那個十年不知什麽原因死亡,并且被抹去了痕跡,同時蒙父意外被亂刀砍死,自此蒙家落敗,蒙母帶着蒙椰生活。
不過衆人還沒來得及高興,就又收到了另一份大禮,一個快遞小哥敲響了事務所的門。
靠近門口的張珂打開了門,快遞小哥帶着标準的微笑。“哪位是衛十命先生,這裏有您的快遞。”
小哥抱着一個巨大的快遞盒子,身體微微後仰,顯然箱子的重量不輕,而與此同時,還有淡淡的幾乎察覺不到的屍臭味。
快遞小哥聞不到,事務所的衆人卻瞬間有所察覺。
簽收完畢,快遞員離開,衆人圍在桌子前,看着巨大的快遞盒子,互相望了望。最後還是周易開口提議到自己的解剖室拆快遞,衆人欣然同意。
快遞轉移到解剖床上,衆人穿戴好衣帽,帶好口罩,羅芙若還在旁邊感嘆。“這絕對是我最奇怪的拆快遞場所。”
衆人“……”
周易取來解剖刀,在衆人的注視下劃開了塑料封口,頓時,密封的快遞箱子裏散發出更為明顯的腐臭味,衆人下意識的退了一步。
周易臉色不便,三下五除二将快遞盒子肢解了,露出了裏面的東西。
饒是見慣了各種死亡場景,衆人還是臉色難看,裏面是軀體,或者說很可能是屋主張白餘下的部分,仍舊是以快遞的方式郵寄而出,只是郵寄的地方換成了事務所。
屍檢的工作自然交給了周易,羅芙若抱着快遞盒子去研究了,希望能從上面發現點有用的線索,當然,希望不大,否則警方帶走的那個快遞早就有消息了。
衛十命給沈屠去了電話,沈屠迅速趕來了事務所。
沈屠到的時候,周易的初步屍檢也結束了,因為是張白的軀幹部分,屍檢還是有很大收獲的,只是拿着報告,周易少有的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怎麽了?”沈屠看着周易的神色不禁有些好奇,能讓衛十命手下的大将露出這副表情還真是少見。
周易将屍檢報告複印了幾分,給衆人發了下去。“初步屍檢,确定死者為張白,而死因是多器官功能衰竭,只是奇怪的是,不但髒器的功能衰竭,而且髒器的表象均出現了不同程度的萎縮,這種病症很罕見,肝心脾肺腎均有涉及,好像生機耗盡,迅速衰老枯萎,實在奇怪。”
看着屍檢報告上的內容,衆人也是不解,髒器萎縮他們不是沒見過,但是多髒器均發生急性萎縮還是第一次聽說,沈屠不禁開口。“這麽說,張白是病死的?”
“根據目前的屍檢結果,沒有發現其他致命傷,而且結合另一半的屍檢報告,也沒有致命傷,初步可以确定,是病死的。”周易答道。
這個答案就比較費解,張白是病死的,那就不是謀殺,只是為什麽會被人分屍?而且這奇怪的病是否與案件有關。
案件似乎又陷入了某種僵局,這種年代久遠的案子,最麻煩的就是尋找涉案人員之間的聯系,尤其是涉案人員大多死亡的情況下,更為棘手。
正當衆人一籌莫展之際,卻見虞七突然起身向着解剖室走去,轉頭看去,發現虞七并未走進去,而是站在門口,認真的看着什麽,目光卻不在屍體身上。
虞七看的是蒙邪,小男孩站在解剖床前,看着床上的屍體毫無懼意,是了,鬼還會有什麽畏懼。不過讓虞七在意的是,小男孩臉上的青灰顏色在逐漸消失,有些外凸的眼球也逐漸恢複正常,漸漸從一副可怖容貌恢複了原本的清秀樣貌,他那不知名的怨恨消失了。
這種情況通常只能表示,心願已了,牽絆消失,魂魄不在受執念所累,可以步入輪回,果然,小男孩的周身出現了微微的瑩白色光芒,身影也在逐漸變淡,卻不是消失,而是融入世界規則,進入下一個輪回。
小男孩對着虞七揮了揮手,突然面帶乞求。“能拜托您一件事嗎?”
虞七點點頭。
小男孩立刻面露驚喜。“告訴我哥哥和媽媽,我長大了,不怕了,我走了,不要難過,還有,我愛他們,愛爸爸媽媽,還有哥哥。”
說完,小男孩的身影就徹底消失了,沒有了執念牽絆,離開了繁雜塵世。
衆人看着虞七對着空氣點了點,似乎允諾了什麽。
張珂頓時汗毛直豎,躲到了周易身後。“易哥,你剛剛解剖的時候有沒有發現什麽奇怪的事?”
周易無語。
小男孩的魂魄消失是在見到張白的屍體之後,所以他的執念就是張白的死亡,蒙邪的死與張白有直接關系,至少,蒙邪見過張白,這才會只見到張白的軀體就認出了張白,從而化解了執念。
虞七突然似想到了什麽。“販賣人口的,是不是大多販賣兒童?”
衆人正要點頭,卻聽衛十命開口。“為什麽突然這麽問?”
虞七伸手比劃了一下。“因為小孩似乎更好裝進行李箱裏。”
衆人俱是一震,似乎在一瞬間,有什麽始終打不開的結突然解開了!
沈屠看向虞七的眼神更是微妙,之前還奇怪這個新加入的人有什麽過人之處,現在看來,思維确實敏銳,正要誇贊兩句,就聽虞七再次開口。“而且蒙邪臉色發青,眼球外凸,指甲翻裂,嘴唇青紫,明顯是缺氧而死,死狀與何清涼極為相似。”
沈屠???“你怎麽知道蒙邪的死狀?”
虞七一聳肩。“墓地裏碰到的,他就那個樣子,剛剛心願已了,轉世投胎去了。”
事務所的衆人立刻反應過來,張珂立即上前推着一臉懵逼的沈屠離開解剖室。“沈隊長,我們接着讨論一下案情。”
羅芙若立刻到了一杯咖啡放到沈屠面前。“喝點咖啡提提神,不然容易精神疲勞,精神疲勞就容易出現亂七八糟的幻覺。”
索司前推了推眼鏡。“确實。”
沈屠嘴角一抽,自己也沒說什麽啊,有必要這麽着急維護嗎?沈屠的目光不禁再次看向虞七,虞七真誠回望,禮貌一笑,沈屠更加混亂,什麽時候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衛大偵探改走神棍路線了,說的還一套一套的,自己差點就信了。
虞七╮(╯▽╰)╭我能怎麽辦,說實話也很絕望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