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章

第 12 章

蹦跳着下了樓，就瞧見許眠風正倚站在門口的燈下把玩着手機，清黃的光撒在他的衣服上，頭發上，柔和得晃人，沒忍住偷拍了一張，才從樓道裏的黑暗沒入光。

“晚上好。”

許眠風聞言擡起頭，笑着将手機放回衣兜，道：“晚上好啊。”

兩人自然地并肩，移步到小區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暑假的趣事，扭頭眼裏便是對方。一路被秋風牽挂，被月光照拂，來往行人若景，無關風月。

到了南堇家門口，安白游才收了神，往前一步，按下門鈴，不一會就透過鐵門的護欄，瞧見南堇小跑着出來。有些邋遢的睡衣，以及發箍間跑出來的幾縷秀發，不難看出這是個對她來說兵荒馬亂的晚上。

她将門拉開，聳拉着肩膀和安白游大眼瞪小眼，失去色彩的模樣讓安白游忍不住問道：“你…沒事吧…”

南堇只是邁着僵屍步往安白游身上靠，鋪地一聲抱住他，喪喪地道：“白白呀，姐要死了…”

安白游先是一僵，然後一只手才輕輕拍着她的背，輕聲道：“沒事的，這不是還早嘛，慢慢來。”

“噗。”

南堇聽到其他聲音，才放開安白游，朝着發聲的許眠風看去，許眠風才打招呼，笑着叫了聲南堇姐。南堇許是有些難為情，應了聲，理了理頭發和衣服，才接着道：“你們怎麽來了。”

“我來給你送點東西。”

“嗯？”南堇這才注意到安白游另一只手上提的東西，好奇地看着安白游将盒子從袋子裏取出來。

“這是我做的一點冰皮月餅，上次在澤渡看你喜歡，我問老板的配方做的。”說着，安白游将貼着三麗鷗貼紙的盒子遞給她。

“诶。”

南堇有些迫不及待地取過打開，看見裏面的精巧月餅，直接掐起一個，軟糯的月餅就被咬了一口，邊咀嚼着，邊含糊道：“好吃欸…”說着，将另一半也放進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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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就好，我還做了榴蓮的，在下面。”

“唔，你知道我喜歡，我回去再吃。”南堇将盒子重新蓋上，才想起要叫他們進去，可安白游拒絕了，只是說下次。

“好吧…”南堇也知道她今晚不适合招待他們，稍顯失落。

安白游見狀忙道：“等你寒假回來，你先好好整理，開心點。”

“好啦…”南堇這才緩了緩，看了眼一旁的許眠風，客氣地道：“眠風同學，謝謝你陪他走這一趟，之後學校也多麻煩你照顧他，他一個人…”

“诶诶，我多大了，怎麽就要照顧了。”安白游有些不服氣南堇把他當孩子，他明明已經很獨立了。

許眠風則點了點頭，道：“南堇姐放心，我也是白游的朋友，應該的。”

南堇只是摸了摸安白游的頭，多看了一眼許眠風，總感覺他話裏有話似的，但也沒有多想，畢竟她的腦子已經快被那些行禮榨幹了。

安白游輕晃着腦袋表示抗議，卻也無可奈何，努努嘴道：“怎麽你也…”

“好啦，快去吧，天氣越來越冷了，路上小心點。”

“好嘛，你回學校也路上小心哦…”說着，安白游不舍地轉身，回頭與南堇道別，和許眠風依着田間小道離開了南堇的家。

兩人一時裏陷入了沉默，待到安白游脫離了分別的失落，才發覺到氣氛的不對，試探着瞟向許眠風，他臉上是沉靜的，瞧不到喜怒，可安白游卻覺得他染上了些不悅的味道。

“我們接下來去哪呀？”安白游虛聲問道。

許眠風聞言微微愣神，才思忖着道：“要不…随便逛逛？”

“嗯，也不錯。”安白游颠了颠手上的袋子，才想起，道：“對了，你還沒有吃呢。”

說着，一路上将手上最後一盒月餅拿出來，自顧着把盒子打開，拿出一塊月餅，獻寶似的作勢要往許眠風嘴裏遞，卻又覺得冒犯，又将月餅往下，要交到他手上。

“好。”許眠風的聲音微微揚起，比剛剛添了些鮮活，不過他沒有順着安白游的意思，而是輕握住他的手腕，送到口邊，輕咬了去。

安白游眼睛微張，許是有些訝異于他的舉動，不過大抵過度擔心月餅的味道，只是盯着許眠風咀嚼的表情，期待着他的反應。

“味道怎麽樣？”

由于是一口吃下，許眠風咀嚼的過程，仔細地望着與他相對的安白游，入了神，細嚼慢咽間，細細品味似的，直到全部咽下，才悶聲道：“好吃。”

可能是見他品味這麽久，安白游格外信任許眠風的說辭，呼了口氣道：“那就好。”

“怎麽，這麽不相信自己的廚藝嗎？”

“總歸還是希望好吃點，讓你們能開心點嘛…”安白游步履輕快，瞧着田間路邊的雜草，悠悠道。

許眠風則是放慢了步調，跟在他後面，這樣能看久一些。

兩人閑逛着，過了街道，轉了小巷，遇到廣場就在公共座椅上看大爺大媽們跳舞，路過溪邊就靠在石欄上聊天，兩人都不是多話的，卻在言語間時來時往，尋不到什麽尴尬。

到了九點多，堪堪想起回家，才轉了條近道。

到了安白游家樓下，還是出門前那束熟悉的光下，是夜深了，或是累了，安白游看着許眠風感覺多了些暗淡和蒙昧，他像有些依賴這種感覺，開口道：“你現在要回去嗎？”

“嗯。”許久沒喝水的嗓子，聽起來有些暗啞。

“要不上去喝口水？”說着，安白游再接了句：“你聲音都有點啞了。”

“好呀。”

許眠風笑着說道，在安白游的耳朵裏，好像摻了水的柔，怎麽感覺都不太對勁…但自己的目的是成功了的，安白游希望許眠風上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上了樓。

進去之後，點開客廳的燈，安白游不是一個喜歡整理家裏的人，但也不喜歡弄亂，所以兩人能相安無事地坐在沙發，安白游陷在沙發的轉角，許眠風坐在中間。

歇了會，安白游才想起來招待許眠風，趕忙起身。

他不喜歡喝飲料，閑散時會泡幾片茶葉或是菊花，因為多了許眠風，他決定泡壺茶，許眠風看他一會煮水，一會洗杯，倒也沒有說什麽，只是眼睛偷偷跟着他轉。

準備工作就緒後，安白游坐在許眠風邊上，準備要泡茶，想要讓他靠邊些坐，可看他饒有興致地盯着自己準備要泡茶的手，到嘴邊的話也咽了回去。

投茶洗茶刮沫出湯，一覽子繁複的工序，本就生疏的安白游，還要被一旁擠着的某人限制了動作，令他頗為不爽，使喚着許眠風去開電視，才成功将清亮的茶水到入兩個小杯中，不需倒滿，沿着潔白的杯壁，填上一輪色彩。

許眠風打開電視坐下，低頭抿了一口茶湯，在客廳充足的光線下，安白游這會有了機會細看正低眉順眼着的許眠風。

健康的膚色，狹長的睫毛，薄唇被茶水浸潤，使他不禁感嘆道：“難怪阿藏說很多女孩喜歡你。”

“嗯？”許眠風喝茶的手一愣，才仰首将茶順入口中，放下茶杯，笑道：“哪有，別聽他的。”

大多男生聽到着話會自得一陣的吧，安白游一邊喝着茶，一邊好奇地瞧着他，只是沒什麽好接下去的，問道：“有什麽想看的電視嗎，電影之類的？”

“不了吧，十點半學校要關門的。”許眠風低低地說。

常年作為走讀生的安白游忽略了這一點，看見牆上即将指向十點的時鐘，道：“诶，那現在不是要…”

“嗯，可能要走了。”

安白游聞言，再看了看才添了一次的茶杯，片刻之後道：“那…你回宿舍不是一個人嗎？”

“對啊，他們都還沒有回來。”說着，許眠風作勢要起身，安白游趕着接道：“要不晚上住我家吧。”

話音剛落，兩個人都微微一愣，說實在的，他們認識到實際上也不過見了幾回面而已，按理說還到不了借宿的程度，安白游也知道，他本該是個相當有邊界感的人了。

“唔，你一個人在宿舍也挺無聊的吧，我們還可以多玩會，看看電影，明天也沒課，你可以住我房間。”安白游後續有些慌亂了，聲音跟着發虛，他也不知為何。

許眠風靜靜聽着，緊盯着，安白游嘴巴微張，眼睛不自在地眨動，直到看他轉眼帶着笑意，說：“好，那我就打擾了。”

“好…”

接下來就更沒有什麽計劃可言，兩人看了一部電影，時不時聊上兩句，之後是游戲回，到了十二點多，兩人才有些困倦。

洗漱完，安白游打算将自己房間的床單換了，許眠風阻止了他，想着也是前幾天剛洗，安白游便沒有堅持，去到沈蕉月住的主卧。

大抵是今天一天太累，或是家裏久違的有了第二個人，安白游整夜酣睡，起床時已是日上三竿，打了個睡足的哈欠，穿着松垮垮的睡衣晃到了客廳，就瞧見許眠風正穿得和昨晚一樣，整齊地坐在沙發上刷着手機。

“你怎麽起這麽早，昨晚沒睡好嗎？”安白游有些愧疚，畢竟昨晚是他讓許眠風留下的，別人的床大概會睡得不習慣吧。

許眠風擡頭見他這副懶散模樣，先是輕笑了一聲，随後道：“沒有，我平時起得就早，我點了外賣，我們一起吃點？”說着，指了指餐桌上的袋子。

“你怎麽有我家地址？”安白游眯着還不太聚焦的眼，微微努嘴，一派故作嚴肅地審問模樣。

許眠風再次被他逗笑，道：“我問的葉藏。”

“…好吧…”安白游拖着尾音，還有自己的拖鞋，去到衛生間準備洗漱，刷牙時透過鏡子，眯着眼窺視着餐桌邊上，許眠風擺放早餐的背影，肩寬高挑，舒服而踏實。

不過剛睡醒的迷迷糊糊，使安白游很難直視這種貪戀，只是許眠風若有所感，扭頭與鏡子裏的他對視，才恍然驚醒，慌忙調轉了視線。

直到兩人悠閑地用完了早餐，才堪堪從偷窺的心虛中脫離…

假期的天然屬性，大多是愉悅而短暫的，恨不能回溯。接下來的日子裏，安白游還是單調地與一日三餐和上課過活，與言蔽則是心照不宣，兩人都沒有開口聊起考前的那個晚上。

塗清蕊照常天天找她，張浩然還在時不時朝他打聽言蔽，至于許眠風和葉藏，一個是受歡迎的班幹部，一個忙于足球社團，總之，都是平日裏在學校見不到的忙人，沒事幾乎不離開座位的安白游是這樣想的。

趴在桌面，瞧着窗外初落的樹葉，是秋天的錦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