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直至全部吃完，大家心滿意足地出了火鍋店，葉藏也該回家了，說要先走，安白游本意也想跟着離開，不打擾言蔽與塗清蕊的約會。
剛要開口，就被言蔽問道：“那我們再一起走走？”輕柔的聲線，令安白游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向許眠風，試圖詢問他的意思。
“我晚上沒事，聽你們安排。”
“那走吧，走吧，我帶你們去一家不錯的咖啡屋。”塗清蕊大大咧咧地，帶着路往前。
幾個人出了難得稱得上擁擠的商場，直步去到旁的一棟商業樓，這一塊都是近幾年新建的，安白游并不熟悉，只是跟着，看前頭牽着手，一前一後的塗清蕊與言蔽，嘴角嘗到甜頭似的揚起幅度。
想和在旁的許眠風分享，輕磨了一下他的肩膀，眼神示意着，看他依舊沒什麽表情地看着他，無趣地撇了他一眼，嫌其不解風情。
等乘上電梯，到了二十幾層駐足，入眼就是某個有限公司的牌子，安白游有些莫名，直到塗清蕊帶着拐了個彎，才發現別有洞天，有些仿羅馬風格的石膏拱門，加上鑲嵌着桃木色調的歐式木門，違和又有趣。
進去後，就是木地板和一系列簡約的哥特式家具，淺金色的牆紙帶着卷草紋路，服務員穿着統一制服，一切嶄新的，大概是剛剛裝修的咖啡店。
櫃臺站坐着一位女人，臉上紋路只是淺描，淡妝卷發，成熟而不張揚的模樣與環境相得益彰，看見她們便笑着着道：“蕊蕊帶人來照顧小姑生意啦？”
塗清蕊這是已經松下了與言蔽牽着的手，笑着應道：“小姑這環境這麽好，哪要我照顧。”
“就你嘴甜，還有這倆小帥哥，哪個是你男朋友？”女人調笑着，打量着安白游與許眠風，令安白游下意識往許眠風身後靠，局促地點頭致意。
塗清蕊見狀則是翻了個白眼，嬌聲地；“才不是，是朋友，二樓有位置嗎？”
“有，自己上去吧，要什麽自己點，我請你們。”
聞言，幾個人便與長輩致意後便上了二樓，整個咖啡廳是複式的，沿着圍欄從上往下，還能看見一樓的情景。
幾人就在靠着圍欄的位置坐下，座位之間都有展櫃或是屏風隔着，比起包廂通暢，卻也不乏隐私性，掃碼在小程序上點單，安白游陷入了糾結，無論美式還是拿鐵，酸苦的咖啡都是他不習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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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幾人倒是決定得很快，看訂單上的一杯美式和兩杯拿鐵，安白游還是硬着頭皮點了份純牛奶。
“你不喝咖啡嗎？”塗清蕊問道。
“喝過，不太習慣。”
“唔那可惜了，我小姑這兒的咖啡味道很不錯的，對吧小言？”塗清蕊将頭靠在言蔽的肩上，言蔽微微将頭倚靠，鬓角間的發與發交織摩挲，好不親昵。
安白游有些羨慕地瞧着，歪頭道：“你們關系真好呀。”
“你們不也是嘛？”塗清蕊懶懶地道，腦袋不忘蹭了蹭言蔽。
安白游聞言，轉眸看向許眠風，意識到不對，有些慌亂地道：“不一樣的啦。”
言蔽将他的樣子看在眼裏，眼波微轉，柔聲細語地說：“可是你們的相處完全不像普通朋友。”
這種語調，大概是最容易讓人聽進去的，還帶着莫名的指向，令安白游覺得被悄然揭開了什麽，眼睛晃得變大，臉上有些躁動的灼意，想解釋，卻不知道從哪開口，只得打哈哈，說怎麽會。
“就是，人家不是剛談了女朋友。”塗清蕊指間捏着她與言蔽的頭發，相接着扭動糾纏，漫不經心地道。
安白游卸了口氣，解脫着又略感酸澀，臉上的灼意褪了，擺弄起笑意時，眼神卻木然的不知道該想些什麽。
恰時，高跟鞋磕碰着木地板的聲音傳來，塗清蕊随即擡起頭，翹起腿把玩着手機，直到聲音愈演愈烈，是剛剛塗清蕊的小姑，她将餐盤放下，告訴她們好好玩，便扭身離開。
咖啡杯是簡單的白瓷，挂着些許銀邊，各自盛着咖啡與牛奶，盤中還配着幾包白砂糖與幾顆奶球。
安白游看着那杯色調最為寡淡的純牛奶，伸手勾挂起杯耳，淺飲一口，試圖轉移自己注意力，這時想起來一直沉默寡言的許眠風，只當他在意剛剛分手就被引為談資，拽了拽他的衣角，棉服厚軟的手感還令他忍不住捏了捏。
“白游。”
有些嚴肅的意味，安白游似被抓包的孩子，被許眠風突如其來地喚名驚住，手上的牛奶跟着一晃，與潔白的杯壁來回觸摸着，若有若無地直到水平。
剛拿起咖啡，拿勺子攪動的言蔽，與貼着她的塗清蕊亦是被這不合時宜的聲音勾了神，待着許眠風的下文。
“我好像…喜歡你。”簡單而突兀，聲調低悶，語氣卻凝實，也斷了安白游聽錯的可能，突如其來，令桌上的另外三個人瞬都沒了反應，許眠風只是微微低下頭，繼續悶聲道：“我之前發現越來越想和你待在一起，有些慌，才答應了別人的表白，想着別太靠近你…”
聲音的最後像自首，堕到不知哪兒去。
他的身體傾着安白游的方向，底順着頭，垂眸，不見安白游微瞪着眼，張着嘴，這故事發生在霎時間，又忽說自己是主角，腦子自然控制不了軀體的運作。
兩位女孩是純粹的看客，眼瞧着這一切，卻是塗清蕊先嘟嚷着：“他不剛和人家姑娘分手了？”
“我已經和她正式道歉了。”許眠風顯得有些惶恐，擡首又緊盯着安白游。
他是颔首埋起來的，想反應，又不曉得如何反應，只是手心還捧着冒熱氣的牛奶，悶在杯壁間呼吸，被循環的溫熱炙烤，他在裏邊找，心裏邊，是騰着雀躍多，還是冒着恐慌多…
“白游…”
言蔽試探性地輕呼，引安白游提前結束了宕機的狀态，深吸了一口氣，眼睛泛起遮掩的晦暗，看向許眠風時，又染上了膽怯似的避開，抿唇道：“你…确定…？”
“是的，真的。”許眠風回應得頗為正式，他知道安白游在試探着，像縮着腦袋的小龜，順着他，營造一副安全的環境，便能探出腦袋。
探出來，再輕輕抓住，就舍不得另一個不獨屬于他的界了。
“啊…”安白游佯裝起了呆愣，他的心開始躁動，引得周邊發麻，病毒擴散到腦子，混亂着，拉扯着，大概是眼睛抛向無暇的牛奶，看着都像一坨的白蠶絲。
許眠風趁着，不動聲色地擡手，将安白游半圍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近的，湊過去，在他的耳邊輕語：“和我在一起，好不好啊？”語末像是哄小孩的慣用伎倆。
時間就靜在兩人之間，到安白游往前靠了靠，将臉半悶在許眠風的肩頭，他沒說話，只是點動下巴，磨蹭着，只有許眠風能感受到。
他摟得更緊，安白游也想搭上他的背，不過一只手上勾提着牛奶，另一只手僵持着撐在椅子的扶手上。
“咳。”塗清蕊的聲音。
安白游頓時清醒，直起身，手上的牛奶都跟着滴濺在虎口，引得他趕忙放下，手慌忙尋着抽紙擦拭，眼睛不敢看任何人。
“噗。”言蔽憋不住着笑，眼睛徘徊在兩個人身上，道：“所以，該恭喜你們？”
安白游臉上泛着紅意，只是一只還捏着紙巾的手被許眠風牽住，放在桌子底下，輕輕壓着，笑着沉聲：“當然，得謝謝你們。”
等安白游徹底清醒下來，杯中的牛奶已沒了大半，言蔽與塗清蕊在旁一直說笑着，可惜他沒聽清，再向着身旁的許眠風，雙臂靠在椅子的扶手上，一副輕松的姿态玩着手機，這樣看，卻是格外不一樣的。
呼了口氣故作了些聲響，惹得許眠風立即擡頭，嚴肅地對着他道：“所以，男朋友？”
像在報複剛剛許眠風突如其來的告別，許眠風也怔愣住了，只不過垂着眼一笑，轉過頭，輕聲應着：“好，男朋友。”
見狀的塗清蕊在一旁抿嘴笑起來，再朝言蔽吐槽：“小言，他們看着好傻啊。”言蔽無奈撇了她一眼，說“也很甜吧。”
塗清蕊聞言就摟住了言蔽的手臂，嬌聲着：“哪有我們甜。”說着，親了口言蔽的臉，言蔽只是順從着側過臉，與她的嘴唇短短厮磨，倒是惹得對面的兩位新人鬧了紅臉…
接着，安白游與許眠風還在确定關系後的尴尬期，只是一起假裝正常地聊起些學校的趣事，目不轉睛地，待到牆上的鐘表提醒，過了十點，是因為許眠風與言蔽都是寄宿，差不多得回去學校，于是在手機上結了款，後便下樓，與塗清蕊的小姑告別。
“诶，你們怎麽還結賬了，不說了小姑請你們嗎？”女人正侍弄着指甲，語氣輕慢着說。
“他們不好意思啦。”塗清蕊開口應道。
女人唉了一聲，讓他們等等，在玻璃櫃臺裏取出了幾份提拉米蘇，讓服務員打包，遞給他們，安白游等人想推辭，卻被女人說：“沒事，剛開業沒什麽客人，就當吸引你們以後過來了。”
塗清蕊一手接手過，就将蛋糕各自分塞給了許眠風和安白游，他們也不好推辭，道了謝，才慢步出了咖啡廳。
到校門口時，言蔽靠在牆邊的角落牆邊，暗處裏，塗清蕊搭着她，帽子被言蔽悄悄套上，遮着兩人，灰白的衣帽，像蠶繭，将兩個人輕柔地包裹着。
許眠風與安白游在旁邊的路燈下，安白游坐在攔車的石柱上，許眠風站着，冷風肆意流竄而過，激得安白游拉起領口，搓了搓手，恰時背後傳來暖意，是許眠風靠了過來，腿倚在背上，擡頭向他，他也低着頭與自己對視，逆光的，好似只有眼睛，專注而清晰。
“嗯…”安白游的神緒有些發散，大抵還不習慣，不知道新的身份，該有什麽新的反應。
“我差不多要進去了。”
安白游眼裏恢複了神彩，他知道他現在不想背離這個人，輕聲問詢着：“要不…晚上去我家？”
許眠風聞言微微眯眼，眉與唇分別上挑着，戲弄着問：“你确定？”
安白游藐着他這副樣子，故作沒好氣的模樣，道：“去不去，左右沒什麽事，明天着急回家嗎？”
“不急。”許眠風還是一個調子。
“那就走。”安白游忽地起身，伸了個懶腰，沒有再去打擾兩位女孩子，與許眠風一前一後，搭着往熟悉的路走。
許眠風快了兩步又跟上去，輕搭上安白游的手，慢慢地，試探着纏住，直到微微扣緊，嚴絲合縫，一路上伴着月色清冷，還有時不時冒出來，暗綠的樹，也沒人看見。
回到家，順手将玄關的燈打開，安白游便疲懶地潑到沙發上，言道：“喝水自己倒，想吃什麽都在冰箱裏，雖然應該也什麽都沒有。”
“你現在是不把我當外人了？”
許眠風輕車熟路地往鞋櫃子裏取出一雙拖鞋換上，走到安白游的身前，看他閉着眼睛，一副倦極了的模樣。
“都這麽熟了…”
話音未落，就感覺嘴唇被碰了一下，淺淺的，淡淡的，帶着一股咖啡的香，不喜咖啡的安白游，第一次體味到它的香氣。
猛然睜開眼，看近在咫尺的許眠風，只是看着，他不知道作何反應，他只知道不排斥，瞧着他的唇，冒出來的第一個念頭是想再親看看，淺嘗辄止，實在勾人的很。
但有些羞怯的，難以言說的，只能重新起身，攬住許眠風的腰，趴靠在他的身上，想要把所有重量埋下去，他有些漸入迷魂的夢感。
後來一小段，大抵是情人間呢喃，彼此才聽的到的故事，情到深處，唇齒間的空氣都能溫暖，火熱的，扔些幹柴就能燃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