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轉眼間,周煙離開司聞已有三個月。

這三個月裏,司聞沒找過她,她也沒有不适感,仿佛與司聞的一切都是黃粱一夢,夢醒後只覺經歷奇幻。

周煙以前有司聞做後臺,從不出勤,現在沒了司聞,得抓緊賺錢,畢竟她很缺錢。

起初她不敢跟虹姐說明,說到底也是知道自己是個狗仗人勢的東西,以前敢耀武揚威都是仗司聞的勢力。

可紙包不住火,她根本瞞不了多久,就在這天上班時,找了趟虹姐,希望碰到闊綽老板能想到她。

虹姐一聽就知道她是跟司聞鬧掰了,心裏解氣,卻裝腔作勢說:“你前段時間那麽多投訴,按規矩來得降檔,只能在大廳迎賓。”

周煙點頭,跟她說:“糖果四個老人,除兩個老員工外,另外兩個業務能力一般,影響口碑。這是內憂。再說外患,就是前段時間西城新開了酒吧,應該分了不少流。糖果現在情況怎麽樣,咱倆心裏都有數,你要非給我穿小鞋兒,我可以跳槽。老實說那邊兒給我開的條件還不錯。”

虹姐臉一黑,咬牙罵道:“這仨月司聞連個面都沒露過,不就是把你撇了?你一個棄婦還跟我裝什麽大尾巴狼。”

周煙一笑,摸摸新做的指甲,“是,周煙受教。虹姐說話老是這麽好聽。不知道大家要是知道你上次罵我還給我轉了五萬塊錢,是不是覺得你這媽媽當的……”

“住嘴!”虹姐下意識朝外望了望。

周煙不是來給她添堵的,聊到正事,“掙錢最重要,我要是你,一定不會放過任何能給我掙錢的人。”

虹姐眼珠子一轉,心有盤算,卻沒吭聲。

周煙站起來,“我等信。”

虹姐眼看着她要走出門,還是叫住她:“我會看着安排的,前提你現在服管教了。”

“當然。”周煙揚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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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化妝間,周煙那點僞裝的活力消失。她看着鏡子,摸了摸臉,最近皮膚變差,似乎是在提醒她振作,別想無關的事。

她坐下開抽屜拿按摩儀,卻看到裝司聞袖扣的戒指盒。

想起曾對司聞任性而他默許的場景,又一陣心髒抽痛,忙把袖扣放到抽屜最深處。

*

晚上七點左右,經理告訴周煙,有外地老板定了包廂,周煙聽懂暗示,精心準備了一番。她無疑是包廂中最吸引人的,順利地坐到了老板的左手邊。

周煙介紹酒單,哄得老板消費最貴酒水。

她很懂自己的優勢在哪,舉手投足都在勾引人,但僅限于被色眯眯打量,他們一旦想要靠近,她會不動聲色地躲開。

區區四萬,也太少了點。

那老板急吼吼的,只是坐在一起,褲裆就遺濕了,她心裏惡心,也依舊微笑,哄他先去把衣服換了,回來用嘴傳酒。

老板迫不及待地去衛生間清理,半小時才回來,回來滿頭大汗、驚魂未定,拿起公文包掏錢放在桌上後匆匆離開了。

周煙無所謂,存錢後出來點煙,腦海中突然想象出了這位老板在廁所遇到司聞,并被司聞警告“離她遠點”的畫面。

過去,她每遇到這種事都是司聞從中搗鬼,只有司聞會幹這種事。也只有司聞,能讓還算有排面的老板,突然狼狽。

三個月了,他還是沉不住氣了。

*

虹姐看到司聞很驚訝,周煙才說要上班,司聞就來了。他們不是鬧掰了嗎?

難道只是吵架?有這種可能嗎?吵架能那麽久沒信兒?

她有些心慌,努力回憶自己這仨月有沒有得罪過周煙……

她還在胡思亂想時,司聞找到了她,她帶着一身冷汗等待發落,結果司聞只是給她兩百萬,讓她給周煙安排當花瓶的活兒,且一單收入要與單日提成最高員工相同,不夠再找他要。

她如釋重負,點頭哈腰地表示,一定把差事辦好,絕對不讓周煙吃一點苦。

司聞交代完,回頭拿起耳機,以聽包廂動靜,聽到周煙已出門,他皺眉起身,沿着走廊出了西門,左右不見人,又往前走。

看到斜前方一個小胡同陰森黑黢,他不覺得周煙會在那兒,卻還是走過去。剛邁進去,小腿被踢了一腳。感覺太熟悉,熟悉讓他興奮,下意識将對方壓在牆上摟緊了。

三個月了,他抱不到周煙,還得看她讨好別人,忍受他們不懷好意的眼神,他真要瘋了。

周煙毫無波動,平靜地提膝,擊中他要害,趁他松懈,跑掉了。

*

周煙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待着,岐州就沒一個安靜而且遠離司聞的地方了?

看他靠近,她想都沒想就踹過去,這個不要臉的男人,就這麽直接抱過來,以為她還是之前那個白癡?他一靠近她就張開懷抱、展開微笑?可笑。

她逃到隔壁馬路,混進了人群。

*

司聞再出來時已不見周煙,停頓一下,低頭看雙手,仨月就等來三秒擁抱。

他忍不住自嘲,他和周煙竟走到這一步。

他走進人群,不刻意找周煙,只想走走她走過的路,卻還是看到了她。這回沒盲目靠近,只是跟在她身後,盡量不被她發現。

周煙戴着耳機,在便利店買了瓶果酒,喝了大半瓶後搖搖晃晃上橋,來到地攤前蹲下,把塑料花戒指戴滿一手,舉手看着這些劣質飾品說:“周煙!你以後就是我周煙的女人了!随便挑!我包了!”

小販見她喝多,趁機坑她,殷勤道:“姑娘要戒指啊?我這都是真鑽,可閃了,二十塊一個,要得多按十五一個,要嗎?要我就給你裝起來。”

周煙聽說要錢又摘下來,勒住他的脖子,附耳說:“我沒錢,思源病了要花錢,上學生活也要錢,我得給他攢錢,只要他有錢,就沒人欺負他了。”

小販把她推開,不耐煩地說:“滾滾滾,一邊耍酒瘋去,真是什麽人都有。”

周煙沒站住,後退撞到橋欄,磕到了腰,卻不介意,正好下橋。

*

司聞走上前,一腳踢翻小販攤子。小販愣了愣,随後扭頭就罵:“你他媽……”看到是最近拍賣新聞裏的司聞,唔哝一句不吭聲了。

司聞目光一直跟着周煙,跟着她下了橋。

周煙酒喝完把酒瓶丢進垃圾桶,晃着雙臂繼續往前走。

這酒度數不高,但她仍感覺飄,說話腔調變了,給人一種不着四六的感覺。可她很清醒,知道家在哪。順順利利地從主路走到輔路,再到小路,穿過幾條馬路,快到所在區時,被三個男人攔住去路。

“去哪啊?”其中一個男人問。

“哎喲喝不少啊,這酒味兒,都熏人了。”另一個男人說完,被小個子男反駁道:“你又聞到了?你聞的是哪兒的味兒啊?”

三人一陣猥瑣的笑,随後争先恐後想聞她嘴裏的味道。

這一帶這種現象司空見慣,周煙前幾天回來還碰到露陰癖。她雖喝了酒,但沒醉,早過了出門不謹慎的年紀,拿起手機的同時按了110,開免提,對三人說:“後邊監控探頭,前邊左轉是派出所,右轉是小區,我老公在小區門口等着我,超過三分鐘見不到我,就會來找我,要是不怕死盡管對我做點什麽。”

說完看時間,已不見醉意,補充道:“現在已經過去兩分鐘了,你們只有一分鐘逃的機會了。哦,現在只剩三十秒。”

三人後知後覺,半晌才回過神,卻不信她這番話,就算她老公在,他們也不怕,畢竟他們就不是好人。

眼看着唬不住他們,周煙眼疾手快地脫掉高跟鞋,光腳跑向開闊、有行人的地方。

三人追上去想把她抓回來收拾一頓,剛跑兩步,有人從身後踹他們,踹得兩人當場倒地流血。

他們費勁爬起來,只看到一個人影,他背朝着路燈,但肩寬腿長,有練家子氣勢。

他們踟蹰數秒撲過去,那人抓住一人腳踝往後拽,肘擊其太陽穴,腳踩其腘窩,骨頭嘎嘣響一聲後就是凄厲的慘叫。

剩下兩人被撩起火氣,也沖上去,恰好附近是施工地,護欄內遍地材料可當兇器。

那人卻先他們一步躍進護欄,拿出一條鋼筋,早就洞悉他們所想一般,照兩人手背狠刺下去。

三人又相繼慘叫出聲來。

那人全程利落,但還是花了些工夫,扭頭時已不見周煙身影。他想着她家在眼前,估摸她這會兒應該已經到家了,便轉過身,沿着來路,往回走。

這條路一個人走時又變得幽長。

*

第二天晚上上班,周煙聽聞她家附近有兩個男人被廢了雙手,還有一個被折了腿。

能讓糖果一整天都讨論的不是這仨人多倒黴,而是他們正好是前段時間撿屍輪奸的嫌疑人,專挑半夜獨行的醉酒女性性侵。

三人主動報警說有人故意傷人,警方做筆錄時發現他們與性侵案嫌疑人特征相似,采集信息後發現三人确實是在逃嫌疑人。

糖果的女孩想知道是誰廢了他們的手,真是大快人心。

周煙沒有參與進去,一是她不喜歡聊八卦,二是她知道是誰,也知道那個人不是除暴安良,他只是讨厭別人觊觎他的東西。

呵。

想到這裏,她冷漠地拉上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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