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時候未到
時候未到
“撫川中過誅妖紋，在頸後，你沒有。”
明珑話才落音，身後祝莺提劍刺來，明珑翻身給自己身上套了個盾符，
可才剛召出的盾符便被祝莺反掌擊潰。
明珑連忙提起赤華劍去擋祝莺掌風的餘波，依然被逼退好幾步。
完全不是對方的敵手，可剛才還毫無反應的赤華劍卻突然自發出铮鳴聲。
赤華劍已經認師兄為主，它如此反應，那便證明師兄定然是在附近！
同時，右邊的鐵籠也發出了陣陣窸窣聲。
“師兄！？”明珑脫口喊道。
“……跑……”鐵籠裏果然傳出李堯光微弱暗啞的聲音。
“其他人呢？在裏面嗎？”明珑眼睛死死盯着鐵籠前祝莺的一舉一動，兩手各探出一張符箓。
“在呀～”是祝莺悠然的回答聲，“你們是我兒祝澤的朋友，我當然得安排好你們的，一起送到地下相聚如何呀？”
她如此說着，臉上仍帶着笑意，卻是反手一劍刺穿了她身後霍黎的胸膛。
霍黎雖早已預知自己的結局，但被如此毫無前兆的刺殺，懵然低頭看着刺穿自己身體的劍緩緩抽出。一張嘴，便是滿口鮮血溢出，艱難擡頭去看祝莺，乞求道：“還，還請夫人，死後為我立碑時，寫上我自，己，的名字……莫再，牽連，我家……”
話還未來得及說完，腹部又中一劍，頭一垂，再無聲息。
祝莺視線始終盯着明珑，從進地牢起，眼神就未放在過霍黎身上，她道：“夫君放心，你的喪事我定大辦，你的碑上怎配得上撫川的名字？你總愛多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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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将劍抽出的時候，把劍一扔，終于肯轉身面對霍黎的屍身。
只見她用幹淨沒有沾染血跡的那只手眷戀地撫了撫霍黎的臉頰，随後單手捏決低聲念起了某種咒語。
随即便聽到了詭異的皮肉分離聲，那聲音一絲一絲地，瞬時一股強烈的血腥味鋪面而來，在黑暗中，感覺有一灘黑紅色的液體自那邊延流過來。
明珑愕然，那血流到了腳邊，又包圍着腳流至身後，流了很遠。
當話問出口時，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都在顫：“你在幹嘛？……我在問你，你他媽的在幹嘛？！”
自己該跑的，可手它自己擡了起來，提劍指向祝莺。
“明珑……快跑。”是李堯光的聲音，還伴随着陣陣鐵鏈聲。
“哎，小友這是問的什麽話，這皮本也不是他的呀～”祝莺緩緩起身，将一件物什仔細收了起來，這才彎身去撿地上的劍。
明珑閃身擲出一張風符，大風瞬間而起，将劍吹開，祝莺以手遮面，站立不穩，召出一張盾攔在了前面。明珑又朝她擲了張爆符後轉身便提劍朝鐵籠鎖鏈劈去。
鐵石相擊不斷的聲音響徹地牢，也有鐵鏈在鐵籠裏拖地拉直的聲音。“明珑……孔淵呢？明珑快走，回山海宗。”是祈瑤的聲音。
都在勸自己走。可這祝莺就是瘋子，不趕緊救出的話，不知道她還能做出什麽事情。
忽然風陣停了。黑暗中一只手掐了過來，将明珑壓在了鐵籠上，另一只染血的手在明珑衣服上擦拭着血跡。
“你若想殺我，又何必如此，你想幹嘛？”明珑掙紮着問道。
祝莺的眼睛在暗黑環境的襯托下，詭異無比：“小友怎麽說話的？我哪舍得殺你呢……不如和我做個交易怎麽樣？”
她說着從明珑袖裏摸出了之前她在客堂裏送給她的藥丸，遞到明珑嘴邊，道：“來，吃下去，你就有了跟我做交易的資格。”
明珑想将臉撇開，可才一動作，祝莺眼睛眯起，歪頭越過明珑朝鐵籠裏看去。
那動作就好像是在告訴明珑，她在挑選着什麽。
當她再此将視線轉回明珑時，她遞出的藥丸順利地塞入了明珑嘴裏。
鐵籠裏鎖鏈拉緊的掙紮的聲音不斷，師兄和師姐們的聲音萦繞在耳，遠處還有其他鐵籠裏妖族或麻木或漠然的視線投向這邊。
明珑靠着鐵籠滑坐在地。
祝莺是這地牢裏唯一感到愉悅的人：“小友真乖～看在你如此聽話的份上，我願意給你個機會，你把祝澤帶來，和這鐵籠裏的四換一怎麽樣？”
她說的是四換一，明珑不禁在想，那自己呢，是要被一起留下還是說……或許祝莺她其實根本就沒去想過利用完自己後，該把自己怎麽樣，要不是她想要祝澤，如此廢人一個，确實不值得她多花心思。
祝莺這個人完全遵循自己的欲望而行，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滿足自己對名對欲對利的渴求。
而今晚她所做的這一切多是為了滿足她自己的惡趣味，她喜歡看其他生物被她身心折磨卻無力反抗甚至還要順從她的快感。
比如她逼自己吃下這顆藥丸就是在折磨明珑的內心。
在确認明珑吃下這顆藥丸之後，她便松開了明珑退至一旁悠然地欣賞起自己的“佳作”。
在藥丸吞入腹的那一刻，明珑立刻就猜出這藥丸并非是毒藥了。
這種渾身受益，靈力蓬勃而漲，所有□□上的疲累瞬間消散的順暢感直逼着明珑大腦空白良久。
身後是李堯光幾乎發瘋的喊聲：“明珑？你還在這嗎？我看不到……也突然聽不到你的聲音了……逃出去了嗎？明珑！”
遲歸月平時總是淡漠的聲音此時也輕顫了起來：“祝莺！放過我師妹……就她一個也好……”
祈瑤：“明珑？明珑？……祝莺！山海宗弟子你竟也敢無故如此對待，你想過後果嗎？！”
明珑終于擡頭，臉部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着，發出的聲音如從喉嚨裏擠壓出來的：“這是……複骨仙液？”
随着明珑最後一個字音落下，身後鐵籠裏狂響不斷的鎖鏈碰撞聲也停了下來，卻也沒安靜多久，傳出的是李堯光的更大聲怒喝：“祝莺！”
祝莺睜圓了眼睛，眼裏滿是興奮：“不不不，不是仙液，這明顯是‘複骨仙肉’呀～哈哈哈哈哈。”
她折磨人的快感得到了莫大的滿足，在細細欣賞了明珑臉上茫然恐慌的神色後，仍覺不夠，遂又開口道：“小友，你是當真不知道嗎？誅妖紋不管哪一方身死那紋記都會消失的。我深愛着撫川，他的一言一行都深深刻在我的腦海中。可霍黎他扮演的撫川除了太顯虛弱了點，連我都難挑出毛病。你又怎麽可能分辨得出來呢？如此想來，原來是小友歪打正着猜出的呀？”她彎腰将臉湊近，如同在和明珑耳語一般：“哎，可惜可惜，霍黎可是我的得意之作呢，本還想留他久一些的～結果怎麽就撞上小友你了呢？”
明珑渾身一緊，瞬間運起靈力擡手甩出一張爆炸符，甩向祝莺的脖頸處，然而卻被早有防備的祝莺擡手拂開。
幾乎是同時間，明珑右手又捏出一張爆炸符擲在鐵籠上，做完這一切後，她呆站在那垂着頭，看着霍黎模糊倒在地上的屍身沒再有下一步動作了。
在鐵籠爆炸符即将催動之前，忽然頸後衣服一緊，被祝莺一把提起掼到遠處。
随着“嘭”地一聲。
鐵籠仍是完好無損。
“你倒是真的天真？”祝莺面有不愉，她斜眯着趴在地上看向鐵籠的鎖怔然的明珑，道：“何必這樣呢？你跟我是一樣的人啊，你的身體難道吃下那肉丸沒感到愉悅嗎？哼哼，你可別把自己騙了。再說了，你現在經歷的這一切可是你自己選的啊。”
她邊說着話邊開始往地牢外走去，而明珑被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百青攔腰擄起，跟在祝莺身後。
“若不是被你攔了一道，放走了那個魔族。那現在經歷這些的可不就是他了麽？明明他更會好用些來着。不過我可舍不得怪小友～”
明珑擡頭，發現自己已經被百青擄至祝府門外。
淩晨的城主府外空氣清新，還偶有飛鳥脆啼，微涼的清風拂過激得明珑渾身一戰。
明珑如驚醒般恐懼地奮力扭頭去看祝莺，但在要接觸到祝莺的眼睛時，又可笑地遵從身體本能地慌忙避開，最後把視線定在她翕動的嘴上：“我自知小友心地寬善，當然不舍得你的那些師兄師姐們受苦。所以小友一定會乖乖地為我尋回我那傻兒子祝澤，将他送回府是不是？”
從來沒想過自己也會有一天會要面對這樣的選擇，以前再大的事自有師兄師姐和江止鶴仙為自己撐腰，自己只需要安心地躲在他們身後心安理得地躺平就好，到如今，才發現自己的無能，根本沒有解決事情的能力。
明珑喉嚨緊澀，張口好幾次才終于發出難聽低咽的聲音：“……殺了我。”
其實明珑知道，祝莺此時不會殺她，可為什麽努力幾番非要将這句話說出。多年以後明珑仍然會想起這段經歷。最後得出總結是：想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廢，想彰顯自己并不怕死，想給自己塑造出接近英雄一樣的形象。
真是可悲。
果然祝莺笑了，笑得痛快又譏諷：“小友，我不殺你，但會殺你的師兄師姐們，你可別又害了他們，我沒耐心的，萬一我無聊了就去找他們玩了～”
随後百青手一松，明珑掉落在地，這街上便只剩下明珑一人。
